《昭然》默从沉影

16、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两个人在这边又稍呆了一会儿便回了小别墅，何尹放下手里装着这周的换洗衣物等东西的包，一洗手便又去做饭。何昭忙喊他只做一个人的就好，自己不想吃。

　　何尹犹豫着应了一声便去忙。只是饭还没做好，被随手放在旁边的何尹的手机响了起来。何昭扫了一眼，喊了何尹一声，何尹手里正忙活着便请何昭不必管它，或者帮忙接起来，何昭本来想放着，谁知不停地响，颇有种何尹不接誓不罢休的意味。他拿起来按了接听，一边准备让对方稍等，一边走向何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便传过来：“阿尹，明天一起吃饭吗？叫小婕一起。”

　　何昭没有说话，把手机递过去。何尹只听到了后半句，却已经知道那边是谁、又说了什么，想对何昭解释，可看着何昭没听到一般的脸色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接过手机说了句“不必了，我有事”，便放下了手机。

　　只作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何昭又将手机放回原处，正准备回屋，又被何尹喊住了。

　　“主人……是路萌，路家小女儿……”

　　“嗯。”

　　何尹还握着刀的手攥了攥，又道：“她……”

　　“她喜欢你。”何昭看了他一眼，甚至笑了笑，“昨晚刚听说的轶事。”

　　“属下与她没什么！”何尹急辩。

　　“嗯。”何昭依旧是平静，看何尹没什么话说了，便转身回屋。

　　何尹默默站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做饭了。做好饭，他端着去敲门，何昭应了一声让他进去。他推门进屋，请何昭吃饭。

　　何昭推了两次说没胃口，何尹却还是苦劝，何昭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阵躁气升腾，挥手将何尹手中的碗碟打落在一边：

　　“说了不吃不吃你听不懂么？我不想每次说话都说两次三次……要么你干脆硬给我灌下去算了！”

　　何尹楞在那里，刹那后膝盖落地：“属下该死！”

　　“够了！”何昭猛地起身，绕开它走了出去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生闷气。

　　何尹抿着唇，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狼藉。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何昭不悦，商场上揣摩人心思通通透透的他想来想去只能归因于何昭对自己这个人不满，这么一想他愈发惶然，手指被餐具的碎片割出几道口子都没感觉到痛，看到染上血色的餐具才反应过来，又忙惊慌地用手擦血迹，却是越擦越多。

　　冷静了一会儿，何昭才算是勉强把那股躁气压下去，拿了扫帚簸箕准备收拾，一进来便看到何尹慌张动作，抢上前来皱眉：“别动了，我来。”

　　何尹正自责，一听何昭出声就是一惊，回头看到何昭皱眉急急垂下眼去，一心觉得何昭嫌他弄脏了地板和已经被打碎的碗碟，偷偷地用袖子抹了两下：“属下不敢！请主人稍等！”

　　“我来。”何昭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沉甸甸的，重复道。

　　方才何昭才说了“不想每次说话都说两次三次”，何尹见他坚决，也不敢再说，将手藏在身后跪着移了两步将地方让了出来。

　　“你先出去吧。”何昭淡淡道。

　　何尹稍稍拖延，还是不敢违抗地退了出去。

　　他刚出门，何昭便将门关上了，连扫帚簸箕都放在这个卧室的卫生间里。整个晚上何昭都没有再出去，连洗漱也是自己在这卫生间完成的。

　　第二天一早，何昭刚醒便接到了个电话，是何婕打来的。

　　“少主，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何昭还没洗漱，有些迷迷糊糊地发出声鼻音。

　　“今天是阿尹哥的生日啊……”何婕在那边声音颇为雀跃，“我中午会做些家常菜送过去，少主帮他买个蛋糕吧？去年路萌姐买的那家店我一会儿发给你，那家的蛋糕特别好吃！”

　　小姑娘忘性大，才没过多久便忘了那次何尹被这位少主无心折腾的事，只记得自己的少女心思曾对他吐露，还得到了隐约的纵容，说了几句话便自顾自挂了电话。

　　何昭这才清醒过来。

　　他一边洗漱，一边想着何婕的话。今天居然是何尹的生日……自己昨日还对他发无名火……他叹了口气，任命地拿起手机查看何婕发给他的蛋糕店信息，记在脑子里。

　　何尹送他上班的路上，何昭仍有些别扭地沉默着，何尹自然也不敢开口，就这么到了停车场。

　　何昭下车进了自己工作的地方，何尹看着他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才抬步。他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被何昭当做已经没用的碍事物件踢开，照这两日何昭的态度……恐怕已经不远了。

　　这天，何昭第一次没到下班时间便偷偷遛了出来，去找何婕说的那家蛋糕店。他不好意思开口道歉，买个蛋糕……就算是赔礼了。

　　他提着蛋糕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何尹告诉他的密码上了公司的内部电梯——他和蛋糕可都不想被围观。

　　走到何尹的办公室门口，他抬手准备敲门，却在未放下窗帘的窗口正巧看到何婕给何尹倒酒，何尹摇头却笑得随意。

　　他从未见过何尹在他面前这般自在随意的模样。

　　抬起的手顿了顿，他还是敲响了房门。

　　何尹抬头，从窗口看到他，脸上的笑意顿时褪得干干净净，被惊到一般起身，连膝盖磕上办公桌、脚踝踢到椅腿都不顾地迎上来开门，毫不避讳地跪了下去：“属下叩见主人。”

　　“……”何昭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闷得厉害。“起来吧。”

　　他递上自己买的蛋糕，本来想说点什么，这下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何尹看着蛋糕迷茫了一瞬间，殷勤地从何昭手中接过来才忐忑地问：“主人……这是？”

　　“你的生日，早上何婕打电话告诉我的。”

　　“……”何尹满是受宠若惊的神色，在何昭胸口似乎又捶了一拳。

　　何昭觉得有些尴尬，停在门口没有往进走，犹豫着想离开，何婕却已经迎上来接过何尹刚刚接过去的蛋糕：“哇果然是这家的，谢谢少主啦！少主快坐，我做的不少，三个人都未必吃得完呢！”

　　何尹想阻止，看了看何昭的神色却没开口，恭恭敬敬地等何昭下一个动作。

　　“不用了，我下去……”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少主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嘛！”

　　“主人……”何尹看他有出门的准备，接着何婕的话小声唤道，却不敢将挽留说出口。

　　何昭心里叹了口气，走进去几步坐到何婕推给他的椅子上，对何尹道：“坐吧。”何尹小心翼翼地坐在方才的位置上，一举一动却显得拘束。

　　“……生日快乐。”何昭坐了一会儿，轻声道。

　　何尹便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惠一边，呆了一下，立即起身跪地：“谢主人！”

　　“今天是阿尹哥你的生日呢！”何婕嗔道，又可怜巴巴地去看何昭的脸色。

　　“不必这么拘谨。”何昭看了何婕一眼道。

　　何尹只以为何昭缓下态度是何婕求情的缘故，对何婕微一点头，何昭却又觉得他与何婕“眉来眼去”，转开脸看桌上的菜品。

　　便是何昭潜意识里用找茬的目光去看，也不得不说何婕能算得上他心目中的贤妻良母了。

　　“阿尹哥，你平常都不怎么喝的，今天就喝一点吧？”何婕推了推酒杯，见何尹还是摇头，又回头去搬何昭这个救兵。

　　何昭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何尹便抿了抿唇，还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顿饭，何婕不停地给何尹夹菜、倒酒，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对何尹的心思，偏偏何尹一心在何昭身上，竟如同丝毫不觉。一杯一杯的酒下肚，何尹不觉醺然，何婕和何昭离开的时候他已有些昏沉，坚持着送何昭出门，他回到座位上便趴在了桌上。

　　下班时间，何昭下了地下停车场才发现本应已经在等自己的何尹不见踪影，他本来以为何尹是有事耽搁了，谁知等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人来，他想起中午何尹有些微醺，不禁带着担忧回到了何尹的办公室。

　　果然，何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何昭拿何尹给自己的钥匙开门进去，轻轻摇了摇何尹。

　　谁知也许是不常喝酒的原因，何尹居然毫无知觉一般，何昭想起自己那唯一一次纵酒后的头疼，到这间办公室的洗手间用凉水浸了毛巾，捂在何尹额头。

　　冰凉的感觉这才惊醒了何尹，何尹朦胧间抬头看到何昭，便是一凛，眼神瞬间清明许多：“主人？”

　　“……对不起。”本来觉得难以出口的话就这么无防备地吐了出来，何昭一下子反应过来何尹当时的神色：“以后不想喝就说。”

　　何尹点点头，又忙补救地开口：“是。”他以为主人纵容何婕，才由着何婕倒多少自己喝多少，没想到主人会专门安抚自己。

　　稍清醒了一些，何尹看了眼表又露出不安的神色：“属下喝了酒不能开车，召影队来送主人吧？”

　　“嗯。你……现在能坐车吗？”何昭自然不会反对，只是他多少担心何尹喝多了坐车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