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曹郭]君向潇湘我向秦。》流夜nagaya

7、第 7 章

　　【七】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哪有什么算无遗策，哪里来的身经百战常百胜。
　　宛城。还是那年宛城。
　　郭嘉认准了典韦和曹昂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同年，他成了曹操的司空军祭酒。三年不长，三年不短。这次就真是丧气地阴沟翻船。
　　那时他真是恨死自己，虽说胜败兵家常事。但为主谋而未尽其责，居其位而未谋其事。所以旁人才说，天下之大，能者居之。
　　次年九月进彭城，戮万人。屠一城，下十城，首府不攻自破。十月，水淹下邳，挫敌焦头烂额。十二月，斩陈宫灭吕布，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期间只看那敌军胆寒魂飞魄散，而他郭祭酒的举手投足间满满全是杀意，笑里藏刀。

　　剑不杀人，何以为剑。郭嘉一犯起轴就成了一根筋，一条绝路走到黑，撞破了南墙也不回头。
　　冻笔呵来书字淡，孤灯挑尽向窗残。

　　郭嘉想他杀人杀得太多，倘若苍天有眼，自己绝对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可不杀又如何，弱肉强食。这个世道，人吃人。好人？能活么。
　　黄金错刀白玉装。他现在也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只能失足成千古恨。
　　你忘了痛么？忘了么？
　　性命逐轻车。

　　四月，曹操亲率精兵去救白马，荀攸一招声东击西，又陨了袁绍手下两员将星。
　　郭嘉看到捷报时居然一点都笑不出来。这不过是个开始，军机万变，他只能马不停歇地继续计算，杀人不见血。
　　所以他得逼自己的棋下得更快，事事都需料于人前。
　　曹操识袁绍，他也得斗审配许攸。整日下来头昏脑胀，像是被生剥了一层皮。

　　他可不是圣人，肉眼凡胎。也没必要光明磊落地和敌周旋。
　　“主公。袁军虽初战失利，但兵力仍倍于我们。”
　　“七月进阳武，意在南下攻许都。八月已近官渡，九月，主公引兵交战，袁军又凭借深沟高垒退守。僵持不下，不利我军。”
　　风里落花，沙场秋点兵。青年又被时间凌厉了线条，愈发清瘦起来。久疾不愈，脸庞也少了三分血色。如此操劳下去，怕是只能回天乏术。
　　花倒有意，可谁为其主。

　　“主公倒是给文若写了封信？”
　　曹操一顿，心说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这人的眼。
　　“主公自觉艰苦难堪，岂不想袁绍和我们一样难当。”
　　郭嘉起身作揖，视线依旧停在曹操肩膀的位置。帐外鼓角铮铮，不知又是哪位将领在鼓舞士气了。
　　“奉孝说的没错，孤是想退兵休整，再做打算。”

　　“主公万万不可。”青年的语气容不得反驳：“这时更应以静制动，以待战机。我军疲乏，袁军何尝不是如此。只需静观其变，早晚会出破绽。”

　　我郭嘉偏要和苍天赌这一局。
　　涉险逆乾坤。

　　十月，郭嘉终于等来了许子远。哪次动兵不是粮草先行？郭奉孝在蛰伏许久之后终于露出了笑容。曹仁劫袁军粮车只是前奏，之后又是一场殊死拼杀。高览张郃猛攻本部大营，多亏荀公达奇谋险兵，双方久持不下。兵戈吹角，杀声震天。烽火近乎烧净了他的血脉。曹操率兵死战，大破袁军八万。乌巢一把火，军心焚尽，大军溃矣。

　　所有克制着的情绪喷薄而出，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如此疯狂。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怎敢举兵官渡，怎敢以一当百，怎敢堵上性命求一场毫无胜算的凯旋。

　　这一次，仅仅彻底地疯狂这一次。
　　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天空湛青得过分。

　　毫无忌惮地嘶吼，直到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祭酒捏起一把黄沙，然后静静地看着沙子从自己的指缝溜走。郭嘉咬紧苍白的嘴唇，冷笑不止。
　　血洒疆场。官渡狂风又起，他被沙迷了眼睛。
　　他还和荀彧说，嘉怕死，怕得要命。

　　郭奉孝从来都没给世人留得什么好印象——放浪不羁，无视礼法。以下犯上，毫无自觉。
　　此役后，那些自诩君子的酸货也从此封了口。紧接着换了副嘴脸，继续装人。

　　挥师征战，兵不血刃。觥筹交错，又是几度春秋。

　　可这次或许真是要将一切画上休止。苍天开眼，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