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忆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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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华珠的烧已经退了，人还是虚脱的躺在床上，无气力的闭着眼。也不知是谁给阿全报的信，一大清早，秋华一打开门，便看见阿全似块木头的站在门外。秋华吓了好大一跳。
阿全倒是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问：“华珠她好些了吗？”
“烧退了。只是人还是有些虚弱。”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去吧去吧。”秋华侧过身来让出一条道。阿全进门去，秋华识趣的将门掩好。
她吃完早膳后，见阿全还未出来，便想起方歌。方歌昨日吐了血，不知今日是否好了一些。想着想着，她决定独身前往。
走到那片竹林的时候，她才真真正正的打量起这片翠绿而浩瀚的竹林。真不知万一在竹林里迷了路，便是几天几夜也走不出来的。
她照着昨日的记忆，走了半个钟头，兜兜转转竟然找到了林中的木屋。
推门进去时，那位头发花白的医者正神情严肃的往方歌身上扎针。秋华觉得打扰，便又无声掩上门，等在外面。
风吹过竹林时，竹叶发出莎莎的声响，像情人之间的密语。
秋华也不知在这寂静的竹林里等了多久。那白发医者终是拄着拐杖开了门。木门有些年纪了，又整日风吹雨淋，有些斑驳，老者一推，发出吱吱的声响，便惊动了秋华。秋华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眼睛却是空的。
“你来了。”老者像是料知她会来，语气里有些等待的意味。
“公子他好些了吗？”
“他体内的蛊虫暂时性的克制住了。”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接着道：“听说你之前也是被落了蛊？！”
“是的。”
“给你落蛊之人为何人？”
“苏春实。”秋华拿捏不准他是否听过这个名号，便又补充：“望月楼里的苏老板。”
老者竟然是听说过，点点头。又抚了抚胡须道：“那个苏老板，生性好蛊，她现在看上去是否仍旧如二十多岁的模样？！”
秋华有些莫名的点点头。
“她其实同我一般年岁，却在自己身上落了蛊，想要保住她的青春。”
“你怎知道？！”
“因为她的蛊术都是我传授给她的。”老者叹息的摇了摇头。“但她现在更精于我，她落的蛊，我一时半会还摸不清脾性，找不准放蛊的法子。”
秋华怔愣的听着。想要在脑海里搜索出春实的模样，但终究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老者摸着胡须，眼里放着精光，忽然就问：“姑娘生性聪慧，是否也想学蛊？！”
秋华还未开口，就听木屋内传来方歌的声音：“老头子，不许瞎忽悠人。”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老头笑得更贼。忽然起身就走。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步伐轻快，哪里还像之前的蹒跚老头。
秋华盯着医者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方歌。随即推门进去。
屋内还是很暗，大概是下过雨的缘故，屋内有股潮湿的木头味道。
忽然方歌就开口了，口吻有些自嘲：“你说，我没有了武功，会是怎个落魄模样？！”
“可武艺再高强又能够多辉煌？”秋华随口而出，脱口后便又后悔，自己是个无欲无求之人，所以自己的人生只能是个悲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方歌倚在床头，倒是怔愣的感叹。半响，他叹息着说：“以前白霜也说过同样的话，但那时我年轻，血气方刚，总觉得要有一番事业，才不枉人生。可到头来，却是无止境的寂寥。这么多年，我才看清人生的真实面目。多么可笑。”
秋华安静的听着，方歌接着说：“如果当年我跟着白霜去过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不知现在的心境又是怎样。”
方歌的神情渐渐显露出疲态。这种深深的怀疑和倦怠，是他从不曾示人的一面。大抵是因为曾经互救过对方性命，内心里有信任。又或者是这样一个时机里，一个愿意倾吐心声的人，和一个愿意细心聆听的人静坐竹林中，竹林里微风徐徐，竹叶沙沙作响。这个万籁俱寂的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与她。
秋华也不知是何缘由，内心一阵触动，抬手便抚上他的眉梢。他的眉很浓，像他的性子一样刚烈，但此刻弯成一条曲折的线，紧紧皱在一起。秋华想要去抚平他的眉，仿佛这样就可以抚平他内心的波澜和倦怠。
她抚上他眉，他闭了眼。没有吃惊或者尴尬，自然而然的闭上眼。她指尖有些凉，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很快便暖和起来。他再睁开眼时，似心头乌云已经散去。他恢复成了原本那个面无表情的方歌。
秋华倒是更愿意看到他这样。那一刻的软弱和无助触动她的内心，直至后来离开，脑海里却无数遍的回想起那一刻他的面容。
那一刻，他像一个单纯孤单的孩子。
回到庭院时日已接近晚膳。华珠一脸不高兴的坐在院子里刺绣。见到秋华便嘟起嘴。
“怎么了？！”秋华有些好笑的问她。
她不做声，转了个方向继续刺绣，赌气的模样倒像足了孩童。
“那你不说我可走了。晚膳准备好了，我正好饿了。”秋华说完便准备走。华珠一见，急了便道：“你一整天跑哪里去了。阿全现在忙，连姐姐也很忙吗？！都没有人陪我玩了。”声音倒比平日里大一倍，眼含委屈。
秋华更觉好笑了，摸了摸她的发，却又不知该怎样回答。
半响，晚膳真准备妥当，女仆便来传膳。
“走吧走吧。再不吃可就没了。”秋华一边拉扯着华珠，一边往前走。
“不说就算了。”华珠甩开秋华的手，大步往前走。
一晚上华珠倒是没怎么搭理秋华。但秋华知道华珠的脾性，隔天就会忘记，便也不在意。
吃过晚膳后，秋华便回房了。她静卧在床上，没有点蜡，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前遥远的天际里月亮投下的光影，很淡很淡。就像是她脑海里那一刻方歌的脆弱和彷徨，也是很淡很淡，但就是在她心里徘徊不去。
她强迫自己睡去，脑海里却不断的回放着白天里与方歌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晰铭刻。
秋华不由的想象着白霜的模样，到底是怎样一个脱世而美丽的女子，可以让人这样深刻怀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忆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