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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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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洛被气得脸色发白,手抖得连手机都握不住,三星啪啦一声掉在地上,连后盖都被劈开。徐家洛嘴里出的气多,入的气少,呼哧呼哧的身体向后倒。魏央极沉得住气,上前一把挽住扶着徐家洛在椅子上坐下,连连用手摸着他的心口叹息道:“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一人少说一句吧。”
魏央又提议:“再不然我出面去给你们说和说和?”
徐家洛不假思索立刻反驳道:“那不行,陈娇对你本来就有偏见。你再出头,那真是怨上加怨。她妈妈正病着,陈娇自己又是个炮仗,一点就着。本来就是件简单的事,仟万别往复杂里整。”徐家洛望着魏央放软了声调说:“央央,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同样的话我对陈娇也说过‘我和她分开,从来不是因为你,因为酒吧那件事。’是我和她在行为规则上发生了歧义,所以才会分开,酒吧只是加速了这个历程———”
魏央哑声说:“家洛,你是在怪我吗?怪我那天晚上会把你叫到酒吧来。”
徐家洛心平气和说:“并不是你把我叫到酒吧的,是朋友们。那是我和她新婚的夜晚,是被所有女人,或是只被陈娇珍视的最最重要的一天。我没能及时回去,或是好好的和她沟通,这是我自己情商不够。陈娇没能稳重妥贴的处理这桩意外,而是迁怒于别人,这也是她个人智识上的问题。两个互有缺陷的人没能在婚姻中慢慢的磨合并最终达成一致,这样的组合,今天有,明天有,后天也会有。时也,运也。不是相爱就可以白头,不是相知就可以到老。央央,关于这个,你或许会比我更有体会。”
魏央想,他终究是没有把那番话理直气壮的吼出来:“魏央,知道我那天结婚,你接什么风办什么宴哪!哥们儿我给面子,人来了酒喝了场面话讲了,你主人家就发句话,好让我麻溜儿的回家见媳妇啊。正是因为你闭口不谈,拖着拉着一瓶接一瓶没完没了,陈娇才动了真火。吵架的时候,你又一个劲儿的把过错往身上拉,弄得那场面好象不是集体活动,而是我与你单独约会————”真兄弟才会这么说,魏央叹息,徐家洛与自己,终究是因为这件事在心里有了隔阂。魏央心里难过,面子上却不好意思带出来,嘴里对徐家洛问道:“医生那边还是联系着吧?”
“那是当然。所有费用全部由来承担,陈娇那里不能露一丁点口风。还有最好也别让我妈知道。”徐家洛疲倦的揉着眉心,秀气的扬眉打了个呵欠。懒懒散散往沙发上一摊然后说道:“累了,有什么好茶沏来喝一壶。”
魏央这间茶吧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很有模样了。魏央笑:“普洱,龙井还是铁观音?”
徐家洛想念昔年学校门口的大麦茶与青椒肉片盖浇饭。
魏央笑:“这有何难,门口就有。”可是当魏央拎着饭盒回来,徐家洛却已经仰在她茶吧一侧她那张贵妃榻上睡着了。
徐家洛今天真的是连半口气也没歇着,医院,职场,公司,人脉。这些且不说了,他还惦记得为前岳母请一个好医生并为此四处托人。每一个医生的情况,他都仔细查问,细细考量,最后才敲定了本省最最有名的季宣季主任的高徒。徐家洛问魏央:“不能请到季主任亲自动刀吗?”
魏央在电话那头骇笑。徐家洛立刻道歉说:“是我失言了。”
医院并不是他家开的,就算是选定了医生,但人家肯不肯接还是别外一码事。还有多少人情要托,还有多少饭局要去,还有多少钱要送,还有多少话得和那个不懂事的女孩沟通再沟通。
可这样的生活是徐家洛自己选的。
魏央挑了本书安安份份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看起来。
灯色昏黄,茶香袅袅,有女如玉,巧笑嫣然。
魏央问:“醒了?饭菜都凉了,我打电话让人再送一份,还是要吃这个吗?已经夜深,清粥小菜会不会舒服一点?”
不同的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风格。
如果是陈娇,定然会欢呼一声,一口气从不远处跑过来然后跳到他身上,搂紧了他的脖子,娇声道:“家洛,我饿了,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你,我好无聊喔。不过,你真的好帅喔。”陈娇在徐家洛脸上叭唧就是一口,有时候性子还上来,还会恶意的涂上几滴口水。陈娇会附在他耳边,亲热的说:“这表示我对你真的是垂涎欲滴。家洛,我先把你喂饱哈,”
外卖的盒饭也不热热就端上来,两只勺子,徐家洛吃一口,陈娇就喂一口。
徐家洛问:“那你呢?”
陈娇说:“我减肥啊。”
她不是减肥。徐家洛清晰的记得,这个情节发生在那一次他们俩登华山。风雨交加,交通堵塞,行动不便。所有的水,食物,陈娇通通给了徐家洛。陈娇说:“家洛,只有你好了我们才能得救。我知道,你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他们那时被堵在山路上,进退不由。徐娇被饿得发昏,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来覆去的看。
陈娇问徐家洛:“家洛,杂志上说,真正的相爱不是能为对方解决一切麻烦,而是在明知在对方不匹配的情况下,却仍然肯停下来等。等对方成长,等对方蜕变,家洛,你会等我吗?”
徐家洛当时回答:“是。”
可陈娇将永无机会知道,正是她这这无意识的一句问话促成了徐家洛正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且有了离开的决心。
徐家洛扪心自问:我能等吗?
用尽所有的青春,年华,野心,机会,只为等待一个人的成长。
等,或许是一种爱情的表示。
但对于等待的人来说,却是对他心智的谋杀。
结婚是他给予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机会。
而这些都是陈娇所完全不知道的。
徐家洛坐在茶吧里,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你不知道,当我看见她坐在会所的餐桌前,学着陪笑,学着喝酒,学着与男人调情,只为建立所谓事业时,我这心里,真的象针扎似的。她不必学,我一直跟她讲,不必,真的不必。于是她没有机会再学,可走到最后,我却没有等她。我没有等她,我承诺过,却没有等。”
徐家洛用手捂住脸,哽咽着说:“她好傻,她居然以为我会等的。”
这番话颠三倒四,魏央不太能明白。但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和小时候一样,魏央安慰的拍着徐家洛的后背。良久,徐家洛擦擦眼泪,低声说:“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魏央温言说:“家洛,陈娇是成年人。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是成年人尽负的责任。”
他沉默着没有吱声,然后说:“我今晚不想回家。”
魏央一时间啼笑皆非,笑道:“好啊,我们去开房。”
他们真的去开房。
否则徐家洛无处可睡。
魏央说:“我可不敢收容你,免得日后有人误会。”
徐家洛表情茫然的说:“你以为我和陈娇会复合吗?不会啦。她会恨我,一直恨我。”
特别是当她知道了他们分手的真相之后。
魏央领了房卡,为徐家洛放好洗澡水,铺好床,安慰说:“累了一天,别想了。早点休息吧。”
门卡啦一声轻响,魏央竟真的走了,只抛下徐家洛一个人。
徐家洛懒心无肠的洗了澡,昏昏噩噩睡到凌晨。他调了闹钟,醒得早早的,梳洗后在酒店吃个早餐,正好赶在陈娇上班之后来到顾莲生现在的住处。
之前已经用短信沟通过了。
徐家洛一敲门,顾莲生就立刻拉开大门喊:“家洛。”
顾莲生的第二句话是:“家洛,你能不能给陈娇一个机会?”
见徐家洛默不作声,避而不谈。顾莲生既失望又痛心,当即哭起来:“那孩子,那作死的孩子。”
徐家洛安慰说:“妈,你现在别想这个了。我和娇娇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的病治好。我已经为你找好医生了,等约好时间你跟我过去,见见医生,说说病情,早点收进去开刀治好了,比什么都强。”
徐家洛又说:“你放心,我找的那个医生,是季宣季主任的爱徒。本事是很大的。”
“季主任的徒弟?”顾莲生愕然道:“昨天娇娇的一个朋友过来,说是找季主任亲自给我动刀。”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顾莲生很满意徐家洛问得这般详细,于是故意瘪着嘴说道:“一个小年轻,比娇娇小得多。人倒是挺热心的,当场就给人打了电话。还把电话转给我,是一个老头子,在那头说他就是季宣,让我别担心。家洛,娇娇是不是遇上骗子了?季宣是大主任,哪有这么容易见的。你说这些骗子是不是想骗手术费啊?”
“那个娇娇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顾莲生努力思索,“姓丁,叫丁小星。”
徐家洛手上的苹果啪啦一声掉在地上。他镇定的对顾莲生说:“妈,你放心。有我呢,我现在就找娇娇落实清楚。”
徐家洛匆匆下楼,还没跑到停车处,街边就有人喊:“哥,哥 ,是我啊。”
丁小星身着t恤,笑得满脸灿烂,如同一锅煮烂的稀饭,正对着徐家洛用力挥手。
丁小星一蹦一跳的过来,他的年轻,他轻浮的言词,无一不在挑衅徐家洛的神经。
丁小星一脸没心没肺的说道:“哥,这么一大早你去哪儿啊?”
徐家洛克制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问:“你这是去哪里。”
咳,丁小星不好意思的抹把脸,红嘴白牙说的是不害羞的话,肢体的表情却是别扭的,“那个,我,我岳母病了,我这不是过来侍候着,想让我女朋友开心吗?”
“哥,你呢,你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是一张大便脸?”丁小星自以为和徐家洛很熟,甚至已经熟络到了可以像阿九一样开玩笑的地步,于是无视徐家洛瞬间发青的脸色,舔着脸问道:“怎么这么不开心?难道,难道女朋友劈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