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李南

14、我曾向你表白

　　一月初的阳光略微有些冷，但是好在它柔和不刺眼，透过窗户的的铁钢筋，阳光被分开又迅速在课桌上聚拢，黑色宽大羽绒服的男子就这样静静的，插着班里少有的MP3，盯着课桌，桌上不知道放着什么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那本书，乔与享受着这一秒，将他深深地定格在脑海，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化学反应原理的辅导书，看着碳酸钠的质子守恒，那一排离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在看那一排离子，这个事实是在李子亦过来找她时她才知道的。乔与看着那一页没有翻动的书本，瞬间想到李子亦可能看出来她出神了，然后在乔与想他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的时候，李子亦说：“待会美食村超市有活动，你去吗？”
　　“去。”这种事乔与最喜欢了，去年电信送手机时她还有幸得到了那份奖品呢！
　　“那走吧。”李子亦说。
　　走在东街，路上行人匆匆，他们并排走着，偶尔有人撞上乔与，然后她就落后了，或者超前了，看来在街上走也是一门艺术，一不留神就可能失去原有的步调。
　　乔与和李子亦走在大街上，免去喜悦心里有的更多是忐忑，自己又不能向他表白，即使是这样的大街碰上行人的几率也还是相当大的，乔与开口说话，努力地以一个很正常的声音说：“诶，宋静呢？怎么没一起？”
　　这句话说出口，乔与也是想印证自己的疑惑，虽然在这个班听到很多关于李子亦和宋静的传言，乔与还是想确定他们是不是在恋爱，有时候，人对于自己不愿意相信的某些事，特别倔强。
　　“她去她姑姑家了。”李子亦说着，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
　　乔与赶紧说：“哦，这样子。”时间快得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也不知道李子亦的话说完了没有。
　　再怎么不信，听到李子亦用温柔的语气说起宋静时乔与也信了，她喜欢的人有心上人了。
　　前面的活动刚好要开始了，乔与和李子亦跑过去，美食村广场已经有了一些人，她准备挤进到台子前，准备挤发现李子亦没有动，乔与赶时间，忙乱中她拉起李子亦的手就挤进了人群，站在台子前沿，双眼看着台上的主持人和布置活动的人，一边期待着活动的开始，另一边放在口袋的手在那不住地颤抖，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竟然强拉了有夫之妇的芊芊玉手啊，嗷嗷嗷……
　　有些事不能想，因为越想越纠结，比如说现在的乔与，想起这事就想把自己的这只手给剁掉，一想到把手剁掉那么疼，她又不敢了，她又想这都不敢刚才是怎么敢牵有妇之夫的人的手滴，这一想乔与又觉得是人群的力量大，给了她危机感，这么一想乔与顿时觉得自己其实挺无辜的，可是裤袋里的手怎么感觉它还在颤抖了？它是为什么颤抖，因为它逾矩了呀，然后又绕到该把它给剁掉上了……
　　果然，人类的逻辑是可怕的！！！
　　在乔与不知第几圈想着自己其实挺无辜的时候，主持人开口了。
　　乔与看到那些奖品，只对爱国者MP3感兴趣，什么电视机，微波炉都是那些大妈级人物抢的对象，乔与沸腾了，俺喜欢MP3！！！可是那个三等奖是要两个人一起参加的，两个一起参加抢答，无论是什么关系的两个人都行，乔与想想，俺这边有李子亦，虽然这位有主了，但是同学一场，借来用用应该不需要付租金吧？这样一想，乔与就心砰砰跳想行动了。
　　活动开始一听到主持人宣布三等奖的奖品和规则时，乔与把那如狼般的眼神就落在李子亦身上，以至于被他那轻飘飘的视线抓了个正着，乔与心一抖，忙收回视线，心里捣鼓着这该怎么说呢，这该怎么说捏？？？
　　乔与是个心里不太藏得住事的人，乔与是个不太有耐心的人，乔与是个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的人，乔与的眼睛脱离自己飘向了李子亦，而且是想到一个借口就看向他一次，甚至当脑海里冒出的那个让他先代当男朋友的想法出来时，乔与都瞄了李子亦一下，穿过他睫毛的阳光很美，温柔得让人想要沉浸，乔与又不是自制力强的人，所以，在这个适合沉浸的年纪，在这个适合沉浸的对象前，乔与看着他，黄白阳光下李子亦的脸特别舒服，他一直没有偏头，以乔与右侧为标线的话，乔与是以那个明媚又忧伤的角度，四十五度看着他的。
　　忽然，脚下有阵轻轻地踩踏感，来来回回的，不痛，也足以拉回乔与的视线，她艰难地低头，看到的是一直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可爱毛毛狗，乔与激动地单手捞起毛毛狗然后双手抱起毛毛狗，说：“李子亦，看，毛毛狗也觉得那台爱国者MP3很不错。”说完那乔与还用眼神示意了李子亦，让他看看毛毛狗那“渴望”的眼神，说实话，那眼神要是以养狗多年的经验来看，那绝对是迷茫加恐慌，可是乔与觉得很难有人能够和她一样对毛毛狗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加上她的“误导”及乔与不断拨正毛毛狗的手，在李子亦这个外行人看起来，乔与怀里的毛毛狗绝对是看着那几台MP3滴，呵呵，嘻嘻。
　　“也？你很想要？”李子亦说着，好看的眉毛轻挑，在乔与懊恼自己说话不严谨的时候李子亦又说出一句：“待会我们一起上吧。”
　　哇哇哇，乔与心里一阵狂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这免费的好助手！可是，若能提前知道下一秒可能发生的事，乔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为这即将获得的MP3欣喜。
　　这次活动的参与者很多，大概都是抱着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她不也是抱着这么个心思么？乔与和李子亦是第七组，其他几组有母女，有情侣，也有两个妇人一起，当然还有一对帅气的双胞胎，养眼的帅哥。
　　第一题：新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自什么时候起施行？第一题就把乔与给难住了，她没想到这种娱乐性的活动竟然还有这么难的问题，乔与是愣住了，看看其他的组合，也是一头雾水，焦急地说着什么，乔与看看李子亦，他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抬起头对主持人说：“2000年9月1日”。
　　“恭喜你答对了。”主持人欣喜的声音传来，有时候人一点都不高兴却必须做出高兴的样子，还拉着旁人一块高兴，主持人估计就得这样。
　　李子亦在乔与崇敬的目光中淡淡一笑，接下来的几道题就很简单了，比方说“馒头是什么时候发明的？”这一类题目，乔与是个急性子，知道就立马回答了，最后，在李子亦的鼎力相助下，乔与毫无悬念有了那到那MP3的资格，之所以说是资格，是因为在她拿到前，李子亦就已经弃她而去了。
　　宋静在十字路口望着台上的他们，这是乔与在李子亦走到广场边缘时才发现的，这也算解了她的疑惑，不然她还得为李子亦为什么突然离去而疑惑一阵呢？
　　那一天下午，乔与毫无疑问地拿到了两台MP3，高兴是有的，毕竟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是心里绝对没有拿了两台的快乐，她毕竟看到了李子亦和宋静相携而去的背影，留下来看别人背影的人总是难堪的，乔与想着一定不让喜欢她的人看她离去的背影。
　　一个人回到教室，乔与看到的是空旷的教室，她把MP3放在李子亦的桌上，他应该明白的。那天下午，时间过得很快，快得班上的人差不多都来了，李子亦还没有回来。
　　后来的事是乔与一个人的事，她一个人听着他和她的故事，一个人努力地准备高考。
　　高考前三天，她们班上一块在绿色操场上沉默，这或许就是尖子，到了这些时候谁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乔与对这个班没有什么真实的感情，他们不能容纳她，她也无法完全地融入这个班级，现在也没有感慨发，乔与扣扣小草，沉默地挨过时间。
　　李子亦宋静没有说话，宋静望着李子亦，李子亦和阿都他们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他们谈恋爱在高三上学期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最后宋静的妈妈和李子亦的妈妈来了，李子亦的妈妈还是那么美，真是精致的女人，最后他们俩分手了，据说，李子亦和老师保证不会影响学习，可是老师还是不答应，升学率对学校来说太重要了，学校怎么可能让这两个学校的尖子生有半分风险。据说，李子亦想和宋静一起，宋静拒绝了。
　　沉默地操场沉思后，她们次日上午举行了高考动员大会，那是热些沸腾的动员会，乔与感觉自己上浙大的心都沸腾了，谁都有过即将摘得某个心念已久的东西的那份激动，如果成功，那便叫如愿以偿，最后，她却没有如愿以偿。
　　时间是最无情也是最公平的，高考亦是无情，也公平。
　　六月天的高考，是一种美好的怀念。乔与考理综时出了一个失误，那是交卷的前一秒发现的，那种感觉是心痛。
　　可是高中三年这么多次的训练，乔与调整自己的心态的能力还是得到了提高的，难过也是无济于事，那还不如和同学们一块谈谈樱花，吃吃零食。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乔与站在校门口左边，隔着马路，看着站在青葱绿树下的李子亦，那时阳光还大，虽有树叶的阻隔，那么强的阳光乔与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乔与拨开头顶的那片树叶，朝校园走去，风是逆风，吹在耳边呼呼地响，伤感是离别时的泡沫，来得快，希望去得也快吧。踩在花纹圈圈路上，乔与知道自己的余光在看着李子亦，乔与知道李子亦没有注意到她，她知道这么四年就这样过去了，在她自己心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个四年，校园的广播响起，那首俗气的歌《分开也不一定分手》响起，粗犷的嗓音，让乔与觉得好不真实，乔与听歌时喜欢将她自己代入，可这首歌是怎么也没有办法代入。
　　高考后是彻底的放松，6月8号晚上一班师生一块在酒店吃了散伙宴，当乔与给她的物理老师敬酒时，她心里一阵难过，方老师是一个年长的物理老师，他在乔与因为物理而困苦时给予她的安慰是乔与整个学生时代的宝藏，乔与说：“方老师，我敬您，谢谢您这两年的教导。”
　　方老师摸摸乔与的头，慈祥的笑道：“呵呵，好好，将来继续努力啊。”
　　“嗯。”乔与哽咽，再坏的学生也有一个让她铭记的老师，他们温暖了学生的美好时代。
　　7点整，一班一行人离开酒店去KTV，KTV是李子亦帮忙定好的，直到多年后，乔与才发现那原本就是李子亦家的，那时候其实也可以说是她家的。
　　KTV内有包厢，想玩扑克的同学就可以去玩，对面是溜冰场，一应俱全，同学们在KTV内，听着宋静用着动人的嗓音唱着《yesterday once more》，心随着旋律而动，宋静真的是个让人喜欢的女孩子，乔与想，如果她是一个男生的话。
　　乔与经受不住离别的气氛，起身来到洗手间，KTV的声音完全被阻隔，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觉得自己今晚太伤怀了，这都什么事啊，谁不会经历呀？
　　乔与洗洗脸，走回包厢，和阿都合唱了一首《广岛之恋》，据说是一首屡唱屡分的情歌，不过乔与和阿都不是情人，所以怎么唱乔与都不在乎。
　　那一晚，她和阿都一块回家，他问：“阿与，你还是想去浙大么？”
　　“嗯。”乔与回答，她明白他问的原因，今天晚上不是说李子亦肯定能上清华的么？乔与再喜欢他也不可能为他改变高考志愿。
　　乔与又说：“我不会改变我的理想的。”
　　阿都故意摸摸她的头说：“阿与好像长大了。”
　　乔与怒，“我本来就长大了！！！”后来想了一想，她们好像是一样大吧？？？乔与拍死那厮。
　　后来，乔与和阿都一块去了黄鹤楼，她们一块去了东湖，在那儿，她们经历了一场抢劫，她们看到了胖大叔蹲身舀长江水的装逼样子，她们坐快艇湿了一身……
　　后来，她们填写了高考志愿，后来，她鼓起勇气向李子亦表白，被同学们耻笑，后来，她鼓起勇气向李子亦表白，被李子亦忽视，那一张写着“李子亦，我喜欢你。乔与”的白色画纸被遗落在一中的垃圾桶里。
　　后来，乔与的高考成绩出来了，643，可以去浙大，可是，她没有去浙大，乔与爸爸希望她去S大，强烈地希望，乔与去了S大。
　　S大在北京，和李子亦在同一个城市，阿都看着乔与的表情有可惜和疼痛，但是他一定明白乔与必须上S大，就这样，他去了浙大，乔与去了S大。
　　同是去北京，乔与却没有和李子亦同去，为什么？表白被忽视，怎么还好意思再一次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