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系列》水情兒

8、杀手养成计划～４完

　　十五岁那年，男子不知从哪为他买来了一把长剑．

　　「在你没有彻底觉悟前，记住，千万不要让剑出鞘．」男子把剑给他时，这麽对他说，但男子没说，要觉悟什麽．

　　男子要他拿剑练武，但不准他拔剑．

　　在执行任务时，男子也让他跟随，不过通常只要他为自己除去路障，不再特别要求他杀人．

　　男子杀人不似他，是没有任何迟疑的，不管要杀的是谁，对男子而言不再有任何意义，在男子眼中，只有杀与不杀，一旦是前者，犹豫不过是浪费．

　　他们仍保持特别的关系，一开始，男子经常会主动要求自己抱他，但不知是习惯还是怎，他越来越迷恋男子的身体，而男子总是看著他微笑，从不拒绝自己．

　　说来也许离经叛道，但他们是杀手，既是杀手，还需要在乎世俗吗？

　　某一晚，夜半惊醒的他发现本该在身边的人儿却不在，急忙披上衣出外寻找，意外地发现男子不知何时到了屋瓦上，本该穿好的衣仅披在肩上，泄了一大片春光．

　　男子伸手对他招了下，示意要他上来．

　　施展轻功跳了上，他在男子身边坐了下来，男子随即枕在他的膝上，由下往上看著他，夜里的风不是很冷，却带著微微的水气．

　　「今夜的星空好美......」男子望著夜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他说道．

　　「嗯．」他应了声．下意识地，他知道男子有话要对他说．

　　「你知道吗？你爹生前......最喜欢在这时候爬上屋脊看著星空了，每当月初时，他总硬拉著我要我陪他看星空，可惜我就是不解风情，根本不懂这些只会发亮又触不著的东西好在哪儿，每一回总没三两下就呼呼大睡．」第一次，男子提起了和他父亲的过往．

　　伸长了手，男子轻抚上他的脸庞，微笑著，笑意却传不进眼底，他知道，男子是十分认真地在跟他说．「你爹临终前，将你托付予我，你想知道你爹是怎麽死的吗？」

　　他想了想，问道：「如果我说不想，你会不说吗？」

　　「不会！」他的问题换来很乾脆的两个字．

　　「你爹......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就在这儿......」男子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被我亲手捅了一刀，但我想其实他并没有太大的痛苦，因为他是笑著闭上眼的．」

　　「因为杀他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男子摇头．「我不是他，至少我永远不能也不想了解他的想法，但我唯一知道的是－－这几年来，我从不後悔杀他，我相信，他也不会後悔的．」

　　「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用真心爱过的男人．」

　　「我一直以为，杀手......是不该有心的．」这也是这几年，男子训练他的目的．

　　「对，成为一个杀手，最大的前提就是无心无情，但......你懂何谓无心无情吗？」

　　「不留情，不动心？」

　　「错......」男子顿了下，看著他的双眼，似要说进他的心坎．「不留情，是因为你不懂何谓情；不动心，是因为你未遇上值得心动之人．这是信念，而真正的杀手是不需要信念的．」

　　「真要无心无情，唯有曾放纵自己，彻底地了解个中滋味，然後......背叛，亲手毁灭一切．不懂情，你无法无情；不懂心，你无法无心．」

　　「但，切记，杀手一辈子只能动心一次，若你动了第二次心，你就永远失去了杀手的资格．」因为那时，你已离不开情了......

　　「你说拔刀时的觉悟，就是指这？」

　　「嗯......」男子点头．

　　「那麽，你杀我爹时，你拔刀了吗？」手指轻抚过男子的长发，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嫉妒起能让男子拔刀的父亲．

　　一个能让杀手下定决心拔刀的人，一生只有一位，而那绝不是自己．

　　只是......用生命来换一个证明，值得吗？

　　他想，他做不到．

　　「那是我第一次拔刀，那年，我十六岁．」

　　他的身子突然闪过一阵冷颤，不为什麽，只因他想起了明日就是他十六岁的生辰．

　　他隐约有些明了为何男子要对他说这些话了......

　　「我......做不了你一生中的唯一，但至少，你是我一生中的唯一......」

　　在男子微笑著闭上眼时，他将男子冰冷的躯体抱在怀中，吻上他冰冷的唇，做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告白．

　　然後，他亲手为男子掩埋，但没有立碑．

　　因为杀手，是不会去回顾的，尤其是死人．

　　流浪惯的他恐怕已不会在踏上这个城镇了，像他们这种人，通常一个地方一辈子就只有那麽一次机会，若要留下，唯有永远的沉睡．

　　那次离开时，除了男子给他的剑，他什麽也没有带走，他要的，只须记忆就够了......

　　十六岁那年，他正式成为一位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