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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回府(八) ...

  •   金柔跪了半宿,到底得到吩咐让休息去了。

      孙幂替她清理完伤处,忍了忍还是说:“夫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你……”以后恐怕要多加留心。

      金柔笑道:“我也真是倒霉,这一路不太平,回来也没好日子过。”

      “爱之深,责之切。兴许她消了气,便好了。”

      唐秒翎另外辟处有安置,没有同金柔待在一起,她最近习惯了身边有个暖暖的火热小身子挨着缠着,晚上一个人躺在宽敞的床上,反而不太踏实。

      金柔迷蒙地辗转到天亮,问歇在外间的孙幂:“我要嫁的人是谁?”

      孙幂暗暗惊讶,迟疑片刻答道:“郡国太子。”

      “他……怎样的人?”

      “据说太子为人谦和,可惜身体不够强健,传闻他这些年都在病中,已经许久没有露过面,婚事也是因此拖了下来。”

      金柔稍感安慰。也不一定能嫁得成不是?所以不用太害怕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金柔穿戴整齐去母亲房里请安。

      唐娉婷态度和善,嘘寒问暖,仿佛昨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然而她言语客气,透着拒人千里外的意味。

      金柔喜忧参半。

      金连同她谈话许久,到底略见成效,只是不知道他的话对修复母女关系有多大影响。

      到了早膳的时候,金华带着金连跨进院门。

      唐娉婷站起来微笑道:“老爷可是稀客。”

      金华赧然:“夫人不要怪罪了,以后一定常来。”

      金柔失踪,金连不回家,老夫妻两个冷冷清清的,突然不知道如何相处,过去有好长的时间金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席间金柔按照学来的规矩提箸替父母、兄长布菜。

      金华诧异中带着赞赏道:“可是想也想不到还能享到这个福。”

      金柔连忙笑道:“爹爹是怨我以前不懂事了。”心里却叫坏——又画蛇添足了?金柔连这种事也不用做的?

      唐娉婷与金连对视一眼,默默无语。是,我还是膈应。她彬彬有礼,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个骄横跋扈的女儿。

      金连对金柔说:“坐下吃吧,往常如何以后还是如何,端起来收着性子反而要把我们吓到了。”

      金华也拍拍她的手:“你娘教训你两句出出气罢了,不用痛改前非成这样。”

      唐娉婷勉强笑道:“都护着她?我反而成了恶人?”

      金柔连忙说:“母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柔儿一定自省,改过自新。”

      金华给唐娉婷夹筷子菜:“行了,行了。跟孩子呕什么气,过去就过去了。”

      唐娉婷心下顿时了然,一大早出现的丈夫,恐怕也是金连搬来的救兵。金连的意图,总会是很隐秘,可惜他爹与他相反,特别爱露马脚。

      有什么好执拗呢,至少有个人在,就能搭出个和睦家庭的气氛不是吗?至于对她的排异……慢慢消化吧。

      吃完饭四人坐着闲聊了半刻。

      唐娉婷指给妙翎的大丫头有事来报,原来是小姑娘也不习惯离了认识的人,不吃不喝不睡折腾了一夜。

      金柔说:“母亲,我去……”

      唐娉婷看她一眼,后面的话金柔就没敢再说下去。

      “知道了。先好好哄着吧,稍后我去看看。”

      丫头下去,唐娉婷看金柔露出一脸担忧,慢慢道:“你把她带回来,就应该预想到寄人篱下的生活该是怎样。你不可能一直陪伴着她,早点明白这点,对她以后有好处。”

      妙翎始终是外人,越被袒护,越是容易被人记恨。默默无闻地,才是安然长大的好方式。目前为了避嫌,金柔也不该走太近。

      金华哪里想得到这层,见不得女儿难受反而偏帮:“什么寄人篱下,咱们的亲侄女,金家还能亏待她?小姑娘怕生不习惯,柔儿去看看何妨。”

      金柔也眼巴巴地望着她,唐娉婷扶额。算了,自己教女儿也没有教得好到哪里去,还替别人操那么远的心。只一条,她不能不提醒。

      “你可以多去看看,但是,我还是坚持,不能太亲近。”

      金柔连忙答应:“好,我保证,不纵容,不让她依赖!”

      金华冲她眨眨眼睛,金柔做个口形:“谢谢爹。”金华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仍像对待一个孩子。

      这样的气氛,与秋天的经历差别太大,与金柔来到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也截然不同。

      是不是老天终于的眷顾,才给她这样的机会,最接近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尝试在这样的设定下努力一次,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

      妙翎看见金柔进门,从床榻上起来扑到她身上,不说话,紧紧紧紧地像窒息的人渴求氧气一样感受着她的气息。

      金柔试着动几下发现连脚都迈不开,便无奈地轻轻拍着妙翎的背部。

      “怎么了?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我?”

      妙翎点点头,金柔捞起她抱着摇晃,哄了半天讲着笑话。小姑娘觉到安全,竟然睡着了。轻微的喊声中,金柔摸摸孩子干涩的双唇,有点儿心疼。压在身上的重量提醒着她应尽的责任,也让她为难——自身难保,好难兼顾到她。

      大丫头自觉地整理好妙翎床铺,金柔走过去准备放下妙翎。谁知屁股都还没挨到床呢,人就醒了。那孩子触电似地挣了下,用力拥住金柔,带着哭腔吐出几个字:“怕,姐姐,别丢下我。”

      金柔只好站起来继续转圈,一边不是滋味地哄骗:“不走,你乖乖睡。”说不出口,不忍心连这点温存都不给于,但是也清楚地意识到暂时确实不该再来了。就像养小宠物一样,如果不能负责到底,就从一开始不要接受好了。始乱终弃比铁石心肠还可耻!

      金连到时,金柔已经坚持抱了一个多时辰,各种姿势都试过了一遍,手酸得不行。他看一眼站立一旁的大丫头,她便过去恭敬道:“三小姐,表小姐交给我吧”。

      中间金柔已经尝试过跟大丫头替手,可妙翎像连皮肤都装了感应装置,往往交接还没完成就醒了来,牢牢地抓住金柔的衣服黏在她身上,让金柔哭笑不得。

      “没关系,我再抱她一会儿吧。你先下去。”

      金连开门见山道:“我已经让李东海回营去了,他没有再说什么。”

      金柔紧绷的神经一松,也有点失望:“这样很好,母亲那边……”

      “她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但是你们……还需要些时日磨合。”

      唐娉婷不喜欢她,这点金柔感受得到,但她这个顶替品有什么资格要求所有人对她毫无芥蒂地接受?

      “那你的回答呢?”

      金连望着她,郑重道:“我希望你五年后,仍能像现在这样坦率地面对自己,并做出选择,而不是盲目地坚持初衷。”

      “你笃定有办法让我改变主意,你是想说我没法反抗你的安排吗?”

      金连说:“你只要记得我应允了你,还有我今天的话。”

      金柔也觉得纠结这件事对“合作”不会有什么好处,换了个话题:“你打算拿李东海怎么办?”

      “他不在我们的协议里,而且你提到他也许对他更没好处。”

      金柔连忙噤声。

      金连看着她,叹口气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心里又盘算起李东海有多大程度生能掣肘住她,而她又对那人有多大影响力。

      天色暗下来,金柔实在不能留了。她狠狠心把小朋友放下来,蹲下来与眼神可怜的小朋友对视。

      “妙翎,听话,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小姑娘眼底全是无尽的恐惧,仍然默默地点了头。金柔心里像被铁耙拉过,酸楚得要替她哭出来,强忍着理了理她的头发。先忍忍吧,争取以后境况能有改观。

      ……

      接下来一两月个都过得风平浪静。她被限制出入,每日也不过是母亲面前受受教诲。妯娌姐妹差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却一律称病不准探视。金柔估摸着是怕她露馅,倒乐得轻松。

      金昊不时让人送来些小玩意,都是些孩子喜欢的玩具,偶尔也夹着几封信。

      “三姐,啥时候你也来找我玩?”

      “三姐,咱们家院子里的梅花你没看过吧,下次我带你去。”

      金柔多是看看就算了,有一天心血来潮写了封夹在回礼里面送过去。

      “你要是把这些送给表妹,我会更高兴。”

      以后果然没再有东西和信来。

      冬至前一日,金柔照常晨省,唐娉婷将一张帖子放在她面前。

      金柔翻开,立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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