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九世花开花落》沈初见

2、第 2 章

　　第一世她是商朝的王后妲己，倾国倾城，魅惑天下，颠倒众生。他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第一次见他是在摘星楼，那是纣王为博她红颜一笑而特意兴建。纣王帝辛的晚宴上，他抚琴，静静的端坐，认真而专注的神情令人着迷，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人，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
　　揽着她的纣王眼中满是痴迷与沉醉，她的美，从来没有人可以无视，世人皆言她妖孽祸国殃民，纣王为与她嬉戏玩乐而兴建酒池肉林，每次出游，人们一边艳羡的同时也感叹她可是国家动乱的根源。
　　其实世人皆愚钝，偌大的国家，岂是她一区区小女子能霍乱的了的，不过是商朝的气数快尽了而已。
　　她是苏家最受宠的女儿，自小因美貌聪慧而备受宠爱。当日白马寺出游，纣王一见便惊为天人，而后顺理成章的登门求亲，至今时今日的贵为纣王王后，她的心早已被骄纵坏了，最最不可忍受的便是男子对其美貌的无视。
　　而伯邑考就是那样的人如此的清心寡欲，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来朝后，纣王安排他入住宣稽殿，每日只行些文书，奏乐之事。
　　她觉的日子烦闷，便奏请了纣王，言今日想习些乐理，可巧宫中并无合适人选，甚是无趣。纣王亦是个爽朗之人，拍掌笑道：“那伯邑考不正是颇擅长乐理之道？正巧让他好好教教爱妃。”
　　她娇嗔几句，心中甚是满意，此后的每日午后，她便得以光明正大的传召伯邑考入她的凤仪殿。其实她对乐理并不是一窍不通，相反，由于苏护的从小爱护，她精通不少乐器，七弦琴更是弹的甚好。只是进宫那么长时日，纣王对她的无上宠爱，平时哪怕她只是甜甜的一笑，再软腻的娇嗔几句，便足以令纣王招架不住，所以好些才艺便闲闲的搁下了。
　　伯邑考的琴技甚佳，教授的也格外认真。他从来都谨记父亲的衷告，商朝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凡是需得处处小心谨慎，更何况现在是面对商朝最受宠的王后娘娘。
　　午后的空气最是闷热，不消片刻，他的额头便已渗出薄汗。心细的她注意到了掏出怀中的巾帕，便轻轻覆上。
　　“王后娘娘。”他匆匆避开，眼中满是恭敬。
　　她好笑的看着他“你就那么怕我？”
　　“不是，不过您是王后，是一国之母，理当母仪天下，怎可为臣做如此卑下之事。”不卑不亢。
　　她没有再看他，顺手拿过一旁的无尾琴，指尖轻抚，一阵清音漫开，缭绕了整个殿室。青葱玉手仿佛缓缓拨开清泉，奏出银铃般的清乐。
　　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讶然之情，然后恭敬有礼的说：“王后娘娘的琴技比之在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实在不敢担当教授娘娘的重任，在下告退，”说完便匆匆退下。
　　她显然有些愣住了，想生气可人家都走了。她一气之下把手中的琴砸了，吓的一旁帘幕中的一团滚圆从睡梦中醒来，一下子滚到她面前。
　　“小白，这人怎么生的这么迂腐不堪！”手中的肉团团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瞧着她，看不出是同情呢还是幸灾乐祸。
　　小白是进宫不久她在园子中散步发现的，白白的身子，乌黑贼亮的眼珠子，一下子便得了她的欢心带回了寝殿。几年来，小东西日子越过越滋润，小身板也越发的软的像个球，可就是没长大的迹象。她曾为这事担心了好些时日，后来一日外邦使臣偶然见到她怀中的小家伙，惊言那竟是番邦难见一见的玲珑袖珍犬。自此她更是对它越加爱护。
　　傍晚纣王来到寝殿，一切早已恢复如初，纣王自是没发现异常，兴奋道：“爱妃，秋猎将至，等我猎到大熊，为爱妃做件大裘，爱妃可还欢喜？”
　　她心中不快，便略加敷衍道：“甚好，大王英明神武，自是手到擒来。”
　　纣王不甚在意，兀自搂着她欢喜大笑。
　　那日过后，伯邑考便不再出现在凤仪殿，纣王也只当她一时兴起，现在没了趣味作罢而已，并未追究。
　　夏末的天气清爽了不少，那个清雨微漫的黄昏，她兴致勃勃带着小白去听雨阁赏雨。
　　檐廊下的男子青衣白衫，纯净而美好。她突然有些失神，心中突然涌出把这清透的如一汪清水般的男子拉下地狱的冲动。
　　他转身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正欲作揖告退。她轻轻一挥手，“公子可愿陪本宫一起赏雨。”虽是询问却无半分征求之意。
　　瞥见身后的他轻轻落座，她戏言：“世人皆言我苏家妲己乃是九尾妖狐所化，迷了大王，将覆天下，你信吗？”
　　阁外的雨势渐大，滴滴答答的满是溅落之音。伯邑考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平静下来，肃声回答：“我不信九尾妖狐能弹出那等天籁之音。”
　　她放下手中的杯盏，转头看向他，眸中是浅浅的笑意“那你当日为何那番匆匆离去。”
　　他眼神轻轻闪躲“娘娘琴技高超，在下自愧不如，所以……”
　　她打断“所以你不知道为何要你担我的琴师，所以你害怕了？”眸中的戏谑一览无余。
　　他眼神有些狼狈“娘娘，在下只是区区西伯侯之子，并无甚出色之处，不值得娘娘抬爱。”
　　怀中的小白一下子窜出她的怀抱，她惊讶之际发现它已迅疾之速爬上了伯邑考的膝头。
　　他看着膝头的小东西，眸色一下子变的温柔，他伸手细细的抚摸它。“这是娘娘的宠物，它好生乖巧。”
　　她眼底的笑意漫开“看来它与甚是投缘，你叫它小白就好。”
　　很久以后她还是会想起那日黄昏，那一幅静默却又和谐的画面，他略带局促却不失风雅的轻拂膝上白色的小家伙。身旁的她站在听雨阁，俯瞰下面的郁郁葱葱，恬淡的近乎有几分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