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手记》亡灵鸟

8、第五章

　　月冷星稀，树影班驳。空中不时有飞鸟经过，发出凄厉的叫声。
　　大陆腹地的一片茂密树林里不时地响起“踏踏踏”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却总是在同一块区域内出现。
　　透过枝叶，可以看到一个头戴箬笠的大汉飞速地穿梭于树与树之间。
　　“快点，再快点。不然明天天黑也出不了这林子。”大汉背上的少女催促道。
　　“脚疼！”汉子应答得倒是简明干脆。
　　“活该！”女孩狠狠道，“谁让你问了不该问的。不过……真的很疼吗？”
　　“疼！”
　　其实大汉自己也想不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竟有这样的爆发力，他一度认为自己的脚踝骨断了。袭击的速度竟也快得惊人，他甚至没看清她到底是用踢的还是用踩的！
　　两个人进行着简短的问答，在林子中快速地跑动着。
　　那汉子将箬笠的边缘压得很低，遮盖住眉角那道狰狞的疤痕，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便是陵风，而他背着的那个小丫头则是在林子中碰巧救起的八千流。听说陵风迷了路，自称对林子很熟的八千流便自告奋勇要做他的向导，以此表达她的感谢。
　　“都是布玛不好，帮我起了个又难听又奇奇怪怪的名字。”丫头自言自语道。
　　“布玛？矮人族吗？”陵风有些疑惑。他只知道矮人族的人都管父亲叫做布玛。
　　“不是啦。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哦。只不过觉得喊布玛很好听罢了。”
　　“唔……奇怪的女孩。”
　　“你说什么？！”女孩顿时柳眉倒竖，嗔怒道。
　　“不，没什么。那你知道你父…你布玛为何为你这样起名吗？”他赶紧扯开话题，防止她的“出手不凡”。
　　“因为布玛觉得一定要有人叫这个名字，于是就帮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真的好过分，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女孩说着说着，忽然揪住陵风的耳朵，“喂，石膏脸，你在听吗？”
　　“哦。”
　　“哦？！这是什么反应呀！你应该很严肃地说‘恩，真的好过分！’，喂，知道了吗！”
　　“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答非所问！”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没走错路吗？难道我们要渡过这条河？然后到对面的林子去？”
　　八千流探出脑袋，只见一条无比宽阔的河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水位很高得几乎在水面上找不到可以停留的石块。这样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要找桥更是痴心妄想。而且，和的对面是一片更茂密的丛林。
　　女孩看着河，眼珠飞快地转动。
　　“啊哈，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在这里过一晚吧。明天只要往右边走就行了。”
　　“可是我们刚才好像是从那边来的嘛……”
　　“这……一定是你看错了啦。你的方向感那么差的。放心，包在我身上。”俨然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陵风回过头看了女孩一眼。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女孩嗔道。
　　“不，没有。”
　　陵风放下了背上的女孩。
　　“你快生一把火，我……要洗个澡。不许偷看！”
　　“知道了。”说罢，他便向树林中走去。
　　女孩望着陵风远去的背影，悄悄地叹了口气。
　　“真无趣。”

　　我全力施展静航殿的绝学——翩若惊鸿，在沿途的房檐屋顶上一掠而过，没有丝毫停歇，照理是不可能有闲人追得上的，可破空声依旧不断从身后传来。
　　是一个人。我思忖着，为了确定他的真实目标，我忽然打了个弯，折向朝西掠去。
　　然而，那个人依然紧追不舍。
　　（看来目标真的是我呀……真是麻烦！）
　　来到郊外的一处人烟稀少的树林中，我忽然停下了身，一甩下摆，缓缓落地。
　　凭感觉，后面的人也随我落地了。
　　我负起手，郎声道：“这里没什么人了，不知在下为何跟着我呢？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不曾识得在下啊？”
　　只见一个趿着拖鞋的白袍男子慢悠悠地从一棵树后走出来。乍看放浪不羁，有着纨绔子弟的架势。但那张英俊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玩世不恭的味道，竟只有愣愣的傻气。
　　“能跟上翩若惊鸿，在下的轻功修为甚是了得呀。”我道。
　　“原来这叫翩若惊鸿啊，哎，真的喏，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哦。”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看向了我，“我跟你用的是同一门轻功，你说我了得不就是说你自己了得啊，哎，有你这样子的伐？”
　　闻言，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莫非真遇到了个傻子？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他用了跟我一样的轻功？！）
　　“你知道静航殿？”我冷冷的试探道。
　　“静航殿？易安？”
　　我微微蹙眉，喝道：“好无礼的小子，我师父的名讳是你能随意喊的吗？”
　　“师父？你是她的弟子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那么英俊的脸说出的话竟像个笨小孩！）
　　我叹了口气，感慨一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不是吗？”我没好气道，随后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莫非你使的‘翩若惊鸿’是偷学的？”
　　“干嘛要偷学？是你师父教我的呀。”
　　看似疯言疯语，但我总感觉不对。
　　“那你是……”
　　“易安是我姑妈啊。”
　　他随意地说了句，我却差点下巴脱臼。
　　“你、你、你是青书的什么人？”我瞪大了眼睛。
　　“哦，我啊，我是他兄长亦书啊。”
　　不是吧，亦书，够没品的名字啊。不过他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以前常听四弟说到过他有一个哥哥来着。但两兄弟怎么差了那么多？我想到了青书那发福的外貌，怎么也不能把他跟眼前那么英俊的人联系起来。一样的，以青书那么精明的头脑，怎么会有那么……愣的哥啊。人无完人，我总算明白了。
　　“那么你跟着我是因为……”推翻先前所有的猜测，我不得不对眼前的状况重新估计。
　　“哦，前面看到你跟青书那小子喝酒，就想试试你的身手，看看他身边现在都待了些什么人。”
　　要是他身边的人都像你一样，他还不完了。我想着。
　　“对了，”他说道，“为什么你这通缉犯会我们静航殿的武学？”
　　“我可不是什么通缉犯哦，”我说着，顺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可是静航殿第三席，鬼使南孙。”

　　亦书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亮出白森森的牙齿，让我隐隐感到他的认真，也让我看到他的另一重性格。
　　“哦？青书的师兄，有意思。那我们就拆上几招吧。”说话间，剑气已发动。
　　（搞什么呀，我可没心情和你打架呀！）
　　虽是这么像，但两人已经交上是手，没那么轻易就能分开的。
　　刹那间，剑气交错，相互激撞，竟能听到类似金属相击的声响。
　　“唔……好强的实力，”我心中一惊，“看来这个人也要重新估计了。”
　　“静航殿以剑诀为长，刺敌心喉，扫敌胸腹，粘敌兵刃。”在他说话的同时，我们已经拆上了十来回合。
　　“以快闻名，以厉著称。辅以变化，斩魔除患。”后两句是在人魔大战期间加上的。静航殿历来剑法简练，因为人魔大战之前静航殿是一个专门培养刺客的组织。但到了我师父这一代，招数的变化开始多了起来，但攻击效果却没有增加多少。观赏性增强，实用性却在减弱中。这无疑是一种舍本逐末的悲哀。
　　忽然，他贴身过来，指尖划开两圈剑花，回身就是一道指剑。
　　“惊鸿一瞥！”
　　我当下大骇，全力施展翩若惊鸿，险险避过。但随即拉开距离进行反击。真气从左臂澎湃而出，化为一道五彩的精虹。这便是我当年的成名一剑——虹！
　　七道光带破空而去，仿佛七条毒蛇快速而狠毒地向猎物扑去！
　　因为不是实剑挥出，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亦书双臂忽然舞蹈般挥动起来，空气在他身前微微地波动，虹剑击上去顿时被分化为无形。
　　“分花拂柳？”我说道。
　　他笑了笑，“正是！”
　　（师父也真是的，嫡传弟子和亲戚两手抓嘛。连惊鸿一瞥和分花拂柳都传授，一样都不拉下呀。）
　　一轮攻防结束，两人退到了两边。
　　风吹过，树叶瑟瑟作响。
　　一时间，双方似乎都没了主意，开始漫长的对峙。
　　“不打了不打了！”他摆了摆手，率先让步，准备结束短暂的切磋。“算平手吧，如何？”说完，他看了我一眼，似是征求我的意见。
　　本来就不想打的嘛，我心里想着。遂挥手作罢。
　　“哎呀，你真是够兄弟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一旦不打架还真是白痴得好厉害啊，我想着。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我懒懒地说道，心想着才没兴趣跟这种状态下的你称兄道弟呢，脸都丢光了！
　　“问个问题，你是青书的师兄，我是他哥，那我们的辈分……”
　　“算你大吧。”我随意地挥了挥手。辈分这东西，我从来都不是很在意的。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有钱吗？”问完了才发现是句废话，静航殿把宋国的运输业都垄断了，掌门的亲戚会没钱吗？
　　“身边没多少钱哎。”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只有这些，你要问我借吗？”
　　我接过一看，顿时苦笑。
　　（有钱人的变态程度……真是无法估计呀！）
　　那是张两百枚金币的支票，普通人家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他是随身带着的，还跟我说没多少！
　　“算了，你帮办件事吧……”我朝他伸了伸手，示意他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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