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里寄相思》江如是

1、第 1 章

　　昨夜阵阵春风，吹得院子里杏花落满地，今早细雨绵绵，淅淅沥沥，搅得那甄家大小姐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只见那家小姐不安地在房前来回踱步，那绯色环绶和浅黄色披帛时而碰撞着罗裙更是摇曳生姿。忽地转过身来，只听得她说：
　　“云鹃，叫人把院子里的杏花扫掉，怎会如此碍眼。”
　　“哪是杏花碍眼，怕是小姐想见的人见不着，就拿杏花消遣了！”一旁玲珑打趣道。
　　“就你话多。”甄小姐一看是玲珑，又说：
　　“原来是你，我说呢云鹃可不会这么多话。”
　　“小姐怕是忘了，今一早您就差云鹃去五里亭了！”玲珑只觉手脚生冷，想极了要到屋里暖着去，可又怕她家小姐发起火来，她便小心的问道：
　　“可是小姐，我们到屋里等可好？”
　　“不行，不行，今儿个我非要等到不可！”甄小姐猛得打了个寒颤，说：“都是四月了，怎么还这么生冷！”甄小姐她明明是冻得发抖却要故作坚持。玲珑本就是个丫鬟，小姐说不行那就是不行，玲珑只好将手缩进袖子里，二条袖子放在腰前，咬着牙硬撑。
　　“玲珑，大公子出门前可是说今天是放榜之日？”
　　“正是，小姐。”
　　“现在可是过了二个时辰？”
　　“正是，小姐。”
　　“不会是因为…..”
　　“小姐，小姐。”云鹃从院子另一头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唤着小姐
　　“云鹃，怎么样？大公子回来了没有？”甄小姐忙走出去，一头扎进细雨里，也顾不得是冷是热，是雨雪霏霏还是晴空万里。她甄家大小姐才懒得管这些，她只知道云鹃可是个要紧人物，手里掌握着的可是紧急情报。这不，云鹃还没喘过气来，她便心急火燎般逼问。
　　“啊呀，云鹃，快说呀！快说”
　　“大公子他回来了。”等了半天，云鹃才吐出这么一句来。
　　“哥回来了，哥，哥….”
　　甄小姐听完，忙跑出去迎接
　　“哥，怎么样？木大哥是不是中状元了？”
　　眼前这位着一身蓝色交领长衫，束发，系同色冠巾者便是甄大小姐兄长姓甄名明阳。甄明阳深皱眉头，又微微叹了口气，硬是不说一句话。那甄家大小姐此时可是心急如焚呐，那颗心可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又如百爪挠心，定是不好过。眼前细雨蒙蒙，湿了发丝也湿了脸。
　　“哥，你说话呀，木大哥到底有没有及第？”
　　“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可急死我了。”
　　甄明阳剜了她一眼，欲要往院子里去，其妹忙抓住他衣袖，怒道：
　　“哥要是不说清楚，不准走！”
　　“你这丫头，净关心外人，你哥我也去应试了，怎不见你关心关心我！”甄明阳终是拗不过自个妹妹的，他那妹妹从小与隔壁“木大哥”交好，早一句木大哥起了没，晚一句木大哥睡了没，得了什么好吃的就要给木大哥送点去。再大些呢，木大哥看《孟子》她也要看，木大哥去学堂她也要去。直到甄家搬迁才算完，可搬迁那天他家妹妹可是死活不肯，爹娘可是好话说尽，好劝歹劝，她偏要跟着木大哥一起在永嘉城里住。最后还是他这个兄长骗她说过几天木大哥也会来临安，这才搬的家。
　　“哥，我们家可是经商出生，有生意不做你偏偏要去考科举，你若是没考上最好，回来帮父亲打理打理家业，这样多好！”
　　“你…你这小妮子。”
　　“再说了，木大哥哪是外人，哥，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又是我的….”甄小姐虽倾慕木大哥已久，但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现在叫她承认她喜欢木大哥，她还是有些胆怯的。不过她在木大哥面前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兄长统统看在眼里，见她不说话，问：
　　“你的什么？”
　　“青梅竹马的好伙伴”
　　“是你的梦中情人吧！”
　　“哥，你又取笑我。”
　　“甄明月呀甄明月，亏你自称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你呀你呀，我看只是个木榆脑袋。”甄明阳摇摇头，又在其妹额上弹了一记。
　　“哥，你在说什么呢？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甄明月似有些紧张。
　　“你那木大哥今日中了一甲第一，洪大人便派人将他请了去，说是商议他与洪家女儿的婚事。”
　　“一甲第一，是中了状元，我就说木大哥定能中状元。”甄明月高兴得就差没有手舞足蹈，可是，等一下，甄明月又问道：
　　“你刚才是说洪大人把谁请去商议婚事？”
　　“就是你天天欣欣念叨的木大哥木待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甄明月命令道
　　“洪大人把你的木大哥请去商议婚事。”甄明阳特意在婚事两字加重音量，又道：
　　“蕴之（木待问，字蕴之）可是洪大人的学生，听说还经常走动，这一来一去，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
　　“月儿，月儿”
　　他家妹妹虽长着清秀可人，柔弱温婉。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傲气和永不服输的韧劲。那木蕴之，他是甄明月青梅竹马，一见倾心，搁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念在心头缓缓散不开的木大哥。眼前这位痴情的少女怎么也不曾想到有天她的木大哥会另娶她人，更不愿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管怎么样，她的木大哥只能属于她一个人的。望着眼前正发怵的妹妹，不免有些心疼。安慰道：
　　“月儿，你就别想木大哥了，哥一开始就觉得你跟木大哥不相配。你与木大哥的性格是天差地别，月儿何愁找不到好郞君，中意月儿的公子还不从城南排到城北，改天月儿也去挑挑。”
　　“不会的，不可能。”甄明月怵在雨中嘀咕着，雨似乎越下越大，雨滴渗入发丝，顺着发丝，顺着脸颊往下滴水，整头乌发已搭成一团，只有发髻上那排红梅银梳在雨中傲然挺立，清晰可见。一阵风吹过，数片杏花飞絮茫茫，挺立雨中的少女彷徨惹人愁。
　　“月儿，别发呆了，雨越下越大，我们进屋去吧！”甄明阳又唤来云鹃、玲珑，吩咐道：
　　“扶小姐回屋，替小姐把湿衣换下，再吩咐厨房将汤水煮上。”又转向甄明月道：
　　“月儿，回屋吧！”
　　云鹃、玲珑二人忙扶住自家小姐轻声道：
　　“小姐，走吧！”
　　主仆三人回了屋，一进屋，便扶小姐坐下，云鹃打来热水，为小姐擦雨水，玲珑将暖炉热上，拿出一套新衣放置塌上，又忙过来解下小姐发髻。甄明月一声不吭，凭由二丫鬟处置。
　　“小姐这又是何苦，为木公子精心打扮一翻，木公子还这般不识抬举。听说公子喜欢红梅小姐便命人做了各式各样梅花发簪，银梳，听说公子喜欢素雅，从此小姐的服饰清一色都是葱白，银绿，淡蓝。小姐….”玲珑说
　　“玲珑，不要说了。”云鹃在旁白了一眼玲珑。
　　“我要说，我通通都要说，小姐对木公子是真心一片，明月可鉴。原以为木公子是个饱读诗书的千千君子，哪知却是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
　　“玲珑！不可胡说！我们连事情的原委都没弄清楚，怎么能就这样下结论呢！”云鹃又对着甄小姐说：
　　“小姐，不要着急着伤心，我想呀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缘由，小姐与木公子自小相识相知，小姐的一片深情，木公子一定知道的。”
　　“是啊，云鹃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甄小姐抬眼说
　　她的木大哥不是这样的人，甄明月想，洪大人是他恩师，恩师说要商谈，木大哥即使再不愿意也要礼让三分，如果她对木大哥早点表明心意，也不会有人造谣，以讹传讹。她要去向木大哥表明心迹，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叫他成为她的夫君，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哪怕爬山涉水她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