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挂东南枝》麦子咪咪

11、第十一章

　　时日飞快，转眼一月已过，大地渐暖，东北的灾情便也不那么严重了，章仲卿回朝便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兰芝三番五次从太后那探口风不成，也曾在皇帝处试探，依然无个结果。太后不过“放心”二字，皇帝却是一字半句也不曾多说。
　　“眼看夫君就要回来了，我内心却更是不安。”
　　“不安也是正常的。”淑安笑道，“章仲卿乃人中龙凤，怕是困不了多少时日。”
　　兰芝大惊，从前只听淑安说过晋先安大智若愚，但对章仲卿的才智如此露骨的评价还是头一回，况且龙凤二字并不是可以轻易担当的。
　　兰芝四下看了看，确定侍卫不在周围，这才低声问道：“难道姐姐知道什么？”
　　淑安反问：“难道妹妹从来不曾察觉。”
　　怎会不曾察觉，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章仲卿和晋先安自幼为伴，对彼此再熟悉不过。晋先安私逃出宫怎么可能没有章仲卿的参与？私逃出宫本就不是易事，何况各国质子还有暗中监视之人，以我一人之力怎能成事？父皇便是不信我有这样的本事，把我关押在此，让我早日交待出真相。”淑安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道，“我虽未将事情全盘托出，但晋先安逃走，监视他的人已然暴露。不用我说谁都知道下一个该拿谁下手。你我能想到的事情，章仲卿如何能想不到？此番他必能安全归来，只不知会有些什么举动了。”
　　淑安说的这些，兰芝何尝没有想过，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如今被淑安如此坦白的说出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说不定他只是想帮晋先安逃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何必自欺欺人呢？章仲卿是怎样的人，如何甘心困于此地，你又怎会不知呢？”淑安摇头苦笑，“我知你不傻，可你偏偏不愿想明白。你以为父皇将章仲卿许给你做驸马是因为你爱他至深么？朝晋本是小国，若要联姻并不是首选，为何联姻，还用最受宠的公主联姻？妹妹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么？”
　　兰芝低声道：“我怎会不知。可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牵绊他的理由。只怕有一日，坐在这北牢里的人就是我了。若是当日，嫁给夫君的人是姐姐，不知事情可会不同。”
　　淑安笑了：“若是我和他成亲，你可愿祝我二人幸福？”
　　兰芝摇头：“定然不愿，兰芝并不是如此胸怀宽广之人。别的事情尚可，唯独这一件，兰芝无法想象。倘若你不是我的亲姐姐，倘若不是知道你对夫君没有一点情谊，我一定会想个法子，让你消失在夫君眼前的。”
　　淑安沉默了一阵，才又道：“其实之前皇祖母曾经找过我，问我可愿和章仲卿结为连理，我不愿意。那日你为章仲卿解毒前，父皇要赐婚我和章仲卿的圣旨，已经写好了。”
　　兰芝乍听此事，如同晴天霹雳，一时难以置信，不由语带哽咽：“满朝皆知我对夫君的喜爱，父皇，父皇怎能如此？就算他知道章仲卿倾心于你，怎能置我于不顾？”
　　淑安将手伸出牢门，拉住兰芝，缓声道：“那日晋先安的小厮来找我，语焉不详，把我领至偏殿。我不肯入内，那小厮心急，告知我实情。我将他打晕，派了自己身边的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寻到了你，诱你来给章仲卿解毒。”
　　此话说话，兰芝早已扑在牢门上，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嫉妒我，因为章仲卿喜欢我。我又何尝不嫉妒你呢？你替章仲卿解毒，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晋先安再没有理由思慕你，也成全了你的心愿，让你和章仲卿在一起。”
　　兰芝苦笑着摇头：“我原本感谢那晋先安成全于我，却不想原来是姐姐你做的。夫君他，夫君他若有一日得知，自己心爱之人对自己做了如此之事，不知会有何感想。”
　　淑安亦是苦笑：“晋先安配合章仲卿演了一出戏，想把我推给章仲卿。他明知我喜爱的人是他，却做出如此事情。可我呢？我明明恨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却还是帮他逃了出去。章仲卿错就错在不该演这么一出戏，他不知道父皇本有意将我许配给他，若是知道，他必不会如此动作。”
　　兰芝悲切：“他为了得到你做到如此地步，姐姐，为何他爱的人，偏偏是你呢？难道他上辈子负了的人真的是你，难道，难道你才该是那个兰芝么？”语到此处，早已泪流满面。
　　“傻妹妹。”淑安伸过手拍着兰芝的背，“什么仲卿什么兰芝，你们都不过听那算命先生一言，便真信了什么前世今生么？若真如此，这一世妹妹用情如此之深，老天怎不有眼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来说去，不过一场闹剧而已。”兰芝摇头，几乎泣不成声，“夫君不知听了哪个先生的言辞，月月到那呈隐寺去，说是化解那情寡缘薄。我便是因此知晓了那呈隐寺，结识了妙法大师。大师曾言我与夫君上辈子乃是立誓之人，却也明道，这辈子缘分深浅不能参透。如今看来，只怕这辈子，我与夫君是有缘无分了。”
　　“妹妹，如今你已是他的妻子，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你都是他的妻子。往事如何又有甚关系呢？将来的事情，谁也不能预料，又何必多想呢？”
　　兰芝点头：“只盼此生，兰芝都是章仲卿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