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梦》荷包蛋不哭

5、第四章 打个赌，筹码是你

　　第四章打个赌，筹码是你
　　睡得格外甜美，醒来的时候，日与地面已经开始了衔接，天如火烧一般，油画似的色彩不均匀的涂抹在天边。人何时在不知觉中回到了重阳宫？我正躺在自己松软像海绵奶油蛋糕般的床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主公。您可醒了？各位长老和将领已等候多时了。”小甲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哄小孩子般，又略带少许怯懦。
　　“那就让他们再等一会…”我满不在乎的任性又冰冷的回复他，欲翻身再睡一遭。
　　“主公，你该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然众狐会道狐族族长是无规矩可言的。起来吧，我去黄昏殿等您。”
　　清冷声音的主人，一位穿着藏青色术袍的女子，深蓝色的发中透露着两缕暗紫色，一双碧蓝的眸子凝视着窗外的天际。
　　“师父？！”
　　探清来人后，我顾不得衣衫是否端正，迅速从被子蹿了出来，一个满怀扑到她身上。夜薇没有反对，任我对着她撒娇，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愣是蹭了很久“师父，你已经还几年都没有来重阳宫看辰儿了。师父，师父…”
　　女子精致笑，是一个仿佛水拥有了涟漪般的笑容。
　　“辰儿，今天师父不是来了么？”
　　粉色的唇瓣轻轻张合，这个声音是最熟悉的夜薇的声音。特别的冰冷却又在寒冰中透露着少许怜爱。
　　“辰儿，长老们今天是关于你捡到的那个孩子的事，你可知道？”夜薇水一般的瞳安静的看着我。
　　“辰儿不知。辰儿，只知道那孩子是往醉的转世。”
　　“辰儿，你可确定？”夜薇安详的目光起了涟漪，淡淡的忧伤折射在我的心上，她的眉皱起来了，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果然如此，他说对了。”
　　夜薇的话语冷漠，却有不容许任何人忤逆的坚决，我没有问原因，因为用脚趾想都知道她这么绝对的语气绝对是语出有因，更何况她如果愿意告诉我，她自然会说，她不愿告诉我的事我也是绝对打听不到的。
　　师父她知道那年政变的事实，而且我觉得他比狐族的任何人知道的都要详细和具体，但是她对他人向来是只字未提。也不知是谁造的谣，流传出 “往醉杀我未遂，最终畏罪自杀”的“事实”。
　　可是
　　我的醉哥哥，是只会微笑着叫我等他，会义无反顾替我抗下剑伤，会温柔地将我搂进他的怀里，会用他邪魅的声音叫着我辰儿的雪狐狸。怎么都不可能会为了族长之位而杀我。
　　夜薇没有解释，还叫我不用去澄清，我不解，但就这么1000年，我坐在族长之位上孤独1000年。
　　唉。
　　“小辰，我等你等得花都谢了，枯木都逢春了~你快起来，长老那我承受不来~”一个美好的回忆场景在弄影幽幽的走掉的歌声中完结，碎成冰渣。
　　而此时，小甲面部抽搐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花弄影；小乙则是笑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来，一只手颤抖着扶住玉桌，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嘴里还传出“咯咯”的笑声；就连夜薇冷淡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无奈地笑意。
　　花弄影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邪笑着向小甲吩咐了几句，又微微点头向夜薇和小乙示意请她们离开，随后轻快地像只小蝴蝶一样翩舞过来。
　　隐约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要和木头们开会!”
　　“不行。”师父不体谅我道。
　　“不许。”花弄影个渣渣道。
　　被花弄影强制着换上朝会的服饰的我又被他连拉带扯地拖着向黄昏殿。
　　真是不想见到各位长老那满是风尘的脸颊啊。

　　“各位长老久候了，让各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等我这渺小的族长还真是承担不起啊，失礼啊失礼。”前一秒的不满，后一秒的谦恭。
　　“无论何时何地，熟悉的人，不认识的人，客套的礼节总是需要的。礼节也就是规矩，有教养的人受大家的欢迎和爱戴…”这个是花弄影教我的，他一边赏着祭旗坡的落缨一边说,“这是面具把戏的第一步。”
　　“呵~也不知族长有何事如此繁复，竟无法准时前来参加例会？更不知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为了众狐之利啊？”与我争锋相对的是一只公狐狸，名叫秦受。是狐族诸侯秦家的孩子，家中排行第二。
　　秦家是大家，秦王爷也曾在裳景手下担任大将军的职务。后裳景退位，秦王爷以年老多病为由移位秦家嫡子秦恭。秦恭又于千年政变中丧身，秦王爷卧病在床闻此噩耗，在丧子之痛中遂了其生。家主的重担，丧亲的苦楚让当时还曾年幼的秦受一下坠入谷底，仇恨与抱负之心油然而生。所以他最仇视的也就是我和往醉了，至少当年事件以表面观之，缘由是两狐争权夺位。
　　更何况往醉已死，仇恨的重担自是由我来扛了。
　　我用余光扫到秦受傲慢的神情，他纤细的五官作出的不可一世厌恶的模样。小屁孩，想和我抬杠？你也不看看你的小身板受得了十尾的致命一击吗？
　　其实，我不讨厌秦受，因为他让我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单纯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而很多他拥有的个性，我都已经失去了。
　　我没有回秦受的话，因为没这个必要理这个小鬼头。
　　“和小人争辩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这也是花弄影的面具把戏。
　　“族长想必已知这次会议的内容，那就请开始吧。”说这句话的是乘宇，他是一只狡猾的元老级狐狸了。
　　“你们想怎么样处理那个孩子？”我将目光流转回到檀木桌，假装淡定的说着。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不让他们发觉我的不安。
　　狐族是不会无故收留外族的人，特别是习惯忘恩负义的人类。
　　可我一定要留下他，留下那个往醉的后世。如果说前世的爱不能延续，那我就算勾引他，我也要他爱上我，再和我在一起。就算别人都不允许都没有关系。
　　我是不是自私？
　　是不是相爱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
　　我只是不要再失去。

　　“主公应该知道，狐族的向来不做亏本买卖。狐族既然救了人类就一定有想法，不知可否告知大家？”乘宇的眼睛是双色的，这是他练的法术——寻踪。通过对视，可以提取他人的记忆。
　　想法…我的确没什么想法。
　　但是“不懂要装懂，见招懂拆招，能耐我何？”面具把戏第三部。
　　“的确”我在脑海中思索两全其美之法，“我想利用那个孩子。让他成为人族的王再定下契约永远友交狐族。”
　　“狐族迁居重阳湖下生活固然安定，但却更为危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正是我们现在的境况，生活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太过安逸的生活会让我们变得心高气傲，忽略外界的强大。两耳不闻天下事的闭关锁国是无法长久生存的，要立足妖界，就要比他族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所以，我们找人口众多的人类做支援是最好不过的。”
　　我假装淡定地说完这些话，冷汗早已湿了我的衣襟。其实这是一个牵强的借口，但是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做什么决定还是看他们的，我这个族长也只是摆设着提建议而已。
　　“没把握的时候就多举例子，举些有名的例子把对方唬住。对方看你振振有词就不会多加怀疑”花弄影站在黄昏殿的一脚，黑色的发洒在艳丽的红衣上，嘴角是一个骄傲的笑容。如果在平时，他或许早就拍着我的肩说“悟空，你终于理解了为师一片苦心啊~”
　　夜薇也属元老级人物，她用碧蓝的瞳看着我，仿佛不曾见过我一般陌生，但又微微向乘宇等人点了下头，证明我说的有理。
　　乘宇看见夜薇的肯定，还是深思斟酌了一番，也认同了。
　　介于两位有地位的元老都表了态，随后的几位也都认同了这一做法，我暗喜，自以为这样也就顺理坑蒙拐骗成功，不料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比一山高，居然有人与我不自信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个人是秦受。
　　“狐族既然要人族做后盾又为何不直接与人族当代统治者定下契约，还需等待那孩子长大，助他夺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秦受樱唇轻启，脸上高傲而不可一世的神情分明就是对我的挑衅。不知是太相似还是什么，他所说的和我的忧虑完全相同。
　　我一时尴尬，脸上黯然不动，可心中早已不知所措。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现世的人族统领是个暴君，不得民心者，收为己用也是无益。将那孩子培育成人，就可告知他他是被暴君所害，助他夺位可称为帮他报仇雪恨。他自会感激，结盟后想必他也会处处帮狐族，这样不亏本的买卖定是要做的。这是大事，更不可犯风险。当权者应识大局。”花弄影的千里传音帮了大忙，一字一句他教我教训了这个自以为是的秦受。
　　“哼！主公，你要自知啊。”秦受羞怒而含恨，故作一副谦卑样警示着我。我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我不会复裳族长的后尘。”我语气冷漠，紧握的手指却颤抖着不得已的蜷缩。
　　裳景，上任族长，恋上凡人，因情所困。为恋人牺牲狐族兴败存亡，抛下狐族而去。数十年后归来，性情大变，凶厉残暴，寻病终。
　　他是为了一个人类放弃了种族，放弃了地位，其实这种爱我很懂，因为我也曾不想做族长，我愿意把族长之位归给任何人，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有恋人就很满足。
　　我向往裳景刻骨铭心的爱，但我不能表露，因为在这个时代，众人的眼中这不是正确的价值观，不是王者该有的想法。王，其实只要能拥有为人民着想的心思就足够。
　　只要这么悲观的想几次，我觉得生活都灰暗了。而世界上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假面，这就是花弄影的面具思维。
　　每次，我对花弄影说“我忽然觉得我活在一个悲惨的世界。”他就会向我砸来一本书，被命中后他还会大叫“致命一击诶”。BS他，又2了。
　　是什么书？
　　《沐浴在阳光下》？你以为中考哦，我还考场满分作文呢。
　　《悲惨的世界》名著诶但疯狐狸向来不爱学习的。
　　公布答案。

　　《冷笑话500则》。

　　其实每每我拿到这本书，看着这本书名我就嘴角抽搐。
　　但每每想到花弄影这只疯狐狸，笑意又不自觉地油然而生。

　　“主公。主公？”小甲忧心忡忡看着犯花痴的我。
　　痴笑挂在嘴边，我的心思冲破九霄云外，哪还会在沉默的“木桩会议”上。
　　“怎么？”回神啦。各位长老依旧端坐在檀木桌边，我还以为他们走了呢。
　　“主公，您要谨记您今日所言。而我们永远都支持族长的决定”原来是乘宇老狐狸要义不容辞把责任全部推给我。
　　“安啦。我会记得。”罢了罢了，我真的没心思和他们耗下去，摆摆手把他们打发了。
　　看着各位长老离去的模样，我这才松了口气。
　　“小辰。”疯狐狸在不知觉中飘到我的身边。艳丽的红色火云绸似夕阳般招摇，火绒的云领衬着他白皙如凝脂的肤，精致流苏的下摆，长长地托在地上，我一直以为嫁衣。
　　“你又穿嫁衣来了”我要不良调戏风流少年。
　　他小小BS了我一下，“我替你穿着看看。”
　　“刚才你和那些木头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可有胜率”他笑着说着，我真觉得他有点讽刺的意味。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自控能力？”我反问。
　　“不是啦”他笑得一脸无害的委屈摸样。
　　“是完全没有可信度而已~”

　　红衣翩翩，飞舞渐离。
　　“36计走为上策。”面具把戏第四式。
　　花弄影，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