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糖蒸酥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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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倩嫁到卓府的时间不长，在府里并没什么人缘。和卓旭尧的其他几位夫郎相处得也不是很融洽，只是平平淡淡，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秦柔湘对他多少有些疙瘩，见面也有些不自然，亲近不起来。林珏就不必说了，没去惹他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两人能有什么兄弟情谊是很不靠谱的。
娆倩他自小在舞楼长大，出名又早，他的美艳，他的气质让他在外人眼里是有些孤傲的。以前他只管学舞，并不懂得处理人际关系。如今，他也不在乎这些，他只在意卓旭尧，只在乎她能对他好，她能爱他便是他最大的愿望，别无他求。
所以嫁进来的前几个月，他几乎足不出户。只在自己院子里养胎，偶尔去附近园子里逛逛，赏赏花，散散步。其余时间就是等待里度过，等待一直期盼的那个人能想起他，来看他一眼。
他刻意忽略寂寞这种感受，即使它在心里毫无忌惮地肆虐，一次次地在他被失望划伤的心上撒上盐巴，然后在一旁看着他苦苦挣扎，肆意嘲笑他一个人的爱情。
如果肚子的孩子是支撑他的唯一力量的话，那怜欣的出现便是上天赐予他的温暖。
那日他们在花园里遇上，怜欣温暖的笑容让他感觉到亲人般的吸引力。就像化蝶一样，但又有些不同。化蝶像爹爹，而怜欣像兄弟。娆倩虽比怜欣大上几岁，但怜欣却给他哥哥的安全感，竟让他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吐露自己的情感。
尤其是在卓旭尧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两个深爱着同一个女人的男人，彼此扶持，互相鼓励着对抗被沉重的思念压抑地挣扎不了的等待时光。
今日，娆倩又来找怜欣，哪只被他院里的小童告知他去了琉香院，便只好打算回去，却正巧与回来的怜欣打了照面。
怜欣引着娆倩进屋，“还好我回来得及时，不然就让哥哥你白走一趟了。”
娆倩但笑不语，坐到怜欣特地为他准备的软塌上，他圆润的肚子分量十足，站不了多久。
怜欣的贴身小童提着食盒走进来，“主子，这碗糖蒸酥酪......”
怜欣本想赏给他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端上来吧。”
“是。”
林珏用的食盒都是极好的，端出来的糖蒸酥酪还热乎的。林欣把它端到娆倩面前，“这是林弟弟特地做的，哥哥你也知道我碰不得甜食，我想哥哥你倒是爱吃的，来尝尝看林弟弟的手艺如何。”
“这是特地给你做的，我岂能夺了去？”
“我吃不得，哥哥又不吃，岂不浪费了林弟弟的一番心意？哥哥你就吃吧，尝过后也好告诉我味道如何，林弟弟还等着我回答呢。”
娆倩“噗哧”笑出声，对林珏娇蛮的性子他也有所耳闻。
他除了怀孕前几个月害喜害得严重没胃口，这一段时间倒是爱上了甜食。再看这碗糖蒸酥酪做得确实赏心悦目，阵阵香味扑鼻，大大调动了他的食欲。故而，他也不再推拒，拿起小勺
尝了一小口。
入口即化，下咽如脂滑，甜而不腻，香香暖暖的味道，很喝娆倩的胃口。
怜欣察觉到他眼里的赞赏，“想必味道是不错的了。”
娆倩淡笑着点点头，“看不出来，以林哥哥这样的性子还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哥哥既然喜欢便多吃些。”
娆倩应声，又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哪知吃了小半碗的时候，娆倩突然柳眉蹙起，捂住了肚子。
怜欣心中一紧，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哥哥你怎么了？”
娆倩隐忍着，勉强回答，“我...我肚子疼...啊...好痛...”
而后娆倩已经疼得再也说不出话了，额头直冒冷汗，倒在软塌上呻吟着，疼得厉害。
一切发生得太快，怜欣急了，慌了，不知所措地喊人，“来人啊！快！快喊大夫！”
他扶着娆倩，想碰又不敢碰他的肚子，他的身子蜷缩着，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地骇人。
下一刻，怜欣惊得尖叫，不是为他被咬破出血的嘴唇，而是他身下流淌出来的鲜红！
****
“命运”是个玄妙的词，很多人都认为命运都是注定的，命运注定了一个人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注定了一个人的一生。也注定了命运的交结，一个人的命运也会影响其他人的命运。
娆倩流产了，林珏被关起来了，糖蒸酥酪里有藏红花，真相就这样大白了。嫉妒，是在深宅大院里永不过时的戏码。
但是，事情真的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了事吗？如果是，那又该怎样发展下去呢？
这一切娆倩都不知道，他依旧昏迷不醒，可是清醒的人已经被痛苦掩埋，苦苦挣扎。
最痛苦的莫过于怜欣，他不相信林珏的害人之心，他不相信娆倩的孩子就这么消失了。但娆倩苍白的面容把现实证实地那么真切，他守在娆倩面前，泣不成声，自责、懊悔、痛苦、悲哀、无措.......所有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强压在他的心上，犹如重锤一下一下不停地捶打着他。
他后悔，他不该让娆倩吃那碗糖蒸酥酪的，他不吃，他的孩子就不会消失。是他，杀害了一个幼小的生命，是他深深伤害了娆倩。这样的想法让他恨不得吃下那晚糖蒸酥酪的人是他自己，也好过让别人来承受本该是他承受的痛苦。
他多想念卓旭尧，想她在身边，只要她，在这一切都是梦，只要她在，痛苦就不会那么张狂，可是，她不在啊！
是啊，卓旭尧不在，这事就交到了柳氏手里。他的孙子没了，凶手是他的侄儿，这样棘手的事让柳氏迟迟下不了决定。
“哎......”柳氏又是声叹气，这几天头发都白了不少。
娆倩已经昏迷了三天依旧未醒，这三天林珏就一直被关再柴房里，等候发落。想起自己那娇生惯养的侄儿在阴暗的柴房里受苦，柳氏这心就纠结成一团，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是偏向于林珏的，毕竟那是他的亲侄儿啊。可是，另一边又是他的亲孙儿的命，左右都让他心疼。
这时，小侍来报，“主子，主夫来了。”
柳氏按着太阳穴，提提神，“哦？是吗？让他进来。”
不过一会儿，秦柔湘进了屋来，缓缓行了礼，“给父亲请安。”
“好了，坐吧。”
秦柔湘微微颔首，一坐下来便开门见山，“不瞒父亲，孩儿是为林弟弟这事而来。”
“我也正为此事伤脑筋呢，以你认为，此事当真是珏儿那小子所为？”
秦柔湘摇摇头，“以我对林弟弟的了解，实难相信他会是这等妒夫。别说他与怜欣的兄弟情谊，就妻主对他本就疼爱非常，他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要做，又岂会用这么明目张胆，完全是将自己凶手的身份公之于众。很显然是有人存心陷害，一石二鸟。”
闻言柳氏赞赏地点点头，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这些我也清楚，只是，这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秦柔湘秀眉皱起，“眼下孩儿还不清楚，依我看，还得在林弟弟身上找线索。”
柳氏点点头，“如此，这事便交给你来定夺，你可愿意？”
“孩儿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
黑暗的柴房里，惨淡的月光照射在墙角，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身上的衣物已经脏乱，原先圆润的脸蛋消瘦了不少，红肿的大眼下挂着两道泪痕，尚未干去的泪珠颤颤巍巍地挂在卷翘的睫毛上，红通通的琼鼻时不时地吸一下，显得更是楚楚可怜。
这就是林珏现在的样子，他坐在墙角，双臂紧紧抱着双腿，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红肿的大眼因为恐惧瞪得更大，小心谨慎地巡视着周围。
突然，一阵响动让林珏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一惊。他惊恐地看着黑暗中的一角，果然，窜出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生物，停在月光下，挑衅地看着他。
林珏“嘤唔”了一声往墙角缩了缩，抱着自己身子的手也紧了紧，眼里又蓄满了泪水。眼见它离自己近了几步，心中一惊，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花花的馒头扔过去。
老鼠见了馒头也不再搭理他，欢快地跑去享用美食。
林珏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来他受尽了这家伙的折磨，所有吃的东西都给它了，那里还有它吃剩下的残羹剩饭，他一口都没动。
他又冷又饿，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如今却沦落到连老鼠都可以威胁他的地步。
想到心酸处，林珏又埋头哭泣起来。他哭过闹过，现在累了，连哭都快没有眼泪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卓旭尧。
“妻主，你在哪儿？珏儿好想你，他们都欺负我，冤枉我。我没有，我没有要害怜欣哥哥，真的没有。你快回来救珏儿好不好，我好冷，好饿，我要吃你剥的大虾，我要你抱着我睡觉......”
念着念着，精力体力都已经耗尽的林珏正迷迷糊糊进入睡眠之际一阵脚步声惊醒了他，猛地睁开了眼。
秦柔湘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像受惊了的小猫一样瞪大了的双眼，心下一阵酸楚。
他尽量挤出笑容，放柔了声音，“是我，别怕。”
下一刻，林珏已冲进他怀里，哭喊着：“救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我好怕，让我出去好不好，求你了！”
秦柔湘一震，骄傲如他，竟会求他这个“宿敌”了，他是受了多大的苦啊。他拍拍他的背，像哄晓儿那样哄道：“乖，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别怕。”
闻言，林珏大喜，抬起哭得花猫一样的脸蛋，“真的，我可以出去了？”
秦柔湘为难地皱皱眉，“但不是现在。你听话，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一定想办法......”
哪只他还未说完却被林珏推开了，像小猫一样炸开了，大喊道：“你要问我什么！是不是我想害怜欣哥哥对不对！？我说了我没有！就是没有！你要让我说几遍！你们都不相信我，都不相信我，没人相信我.......”
喊着喊着，他又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起来，看得秦柔湘和珠儿两人眼角泛酸。
秦柔湘拭去眼角的泪珠，走过去抱住他，“谁说我们不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我们都知道你没有，我们都知道。”
良久，林珏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他真的累了，他用沙哑的嗓音问他，“怜欣哥哥呢？他是不是也相信我？”
“他当然相信你，怜欣他从来都不曾怀疑过你。”
“那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恐怖，我有多害怕！”
“我们也不想的，可是现在表面证据都证明你是凶手，所以你要配合我，把你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地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找出真凶还你自由。”
“真的？”
得到秦柔湘的首肯，林珏才稍稍安静下来，擦擦脸上的泪水，“好，你要问我什么，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看着他乖巧的样子，秦柔湘欣慰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糖蒸酥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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