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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章 ...
苏麻喇姑一动不动地站在殿外凝神等待。天空的颜色从灰白转为浅蓝,从浅蓝转为碧蓝,从碧蓝转为深蓝,又从深蓝转为墨蓝,最终变成了一片漆黑。星辉与月光呼应着洒向大地,野兽的呼号隐隐约约从遥远的西山传来,寒鸦不时在周围啼鸣,墙外巡逻侍卫们的脚步声整齐有序,王公大臣们早已回栏的马匹偶尔打起响鼻,一切似乎都传达着夜的寻常与宁静——只除了寝殿里的烛火没有映出此刻本该出现的身影。
她知道,来之前就知道,皇上一定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她能理解却放不开,害怕旷野带来潜伏的危机。一个月前的大婚并没能让皇上宽心,皇后的存在每每提醒着趋于严峻的形势。那天他们彻夜未眠倾谈了整晚,她忘不了他离去时眉宇间混着自信与忧虑的神色。他要成为一代明君,但是前路坎坷多艰。
静夜里由远而近的阵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冥思,行宫外传来“皇上!”“万岁爷!”的呼喊让她终于绽出安心的笑意。她拖着几乎冻得麻木的双腿回到屋里,谙熟地为他的归来做起准备。
“二哥,晚点到朕寝殿一起用吧。”不多时,戎装的玄烨与福全走了进来。
“皇上,二阿哥。”轻轻福了两福,她若无其事地浅浅笑着递上热热的手巾,“外面风大,先擦把脸吧。”
趁着两人擦脸的功夫她熟练地帮他们解下外氅交给一旁的宫女:
“皇上与二阿哥跑了一天马想是饿了?今天猎下的獐狍野鹿真是不少,早就送回来等着您尝鲜儿呢。”
玄烨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地迎接自己,有些疑惑地将手巾递还给她,却在无意间扫到她刻意掩饰的手背上的红紫。他立即伸出一手探了探她脸颊的温度: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就只一会儿,没想到刚入冬天气就这么冷了。”看出他要抓她双手的企图,她后退两步,防止他在众人面前更加越礼,“皇上,先更衣吧。”
静静地进里间伺候皇上换了常服,因为有其他的宫女一起打下手他什么也没再多问,只在她最后帮他整理的时候轻轻叹息了一声。回到外间福全已经在别的屋子换好了衣服,正负着手来回踱步。
“二哥,进膳吧。”他笑着坐下,看见桌子上摆满了野味,“今天真是收获甚丰啊。”
福全谢过也坐了下来。他一向不擅言辞,听见皇上这话只心照不宣地憨憨笑出来。
“这个就更难得了。”玄烨看着刚刚送上来的酒壶有些意外——皇祖母向来不赞成他太早饮酒,孙嬷嬷与苏麻喇姑更是监控严格。
“今天外面太冷,奴婢让他们烫来一壶给皇上和二阿哥暖暖身子。”她给他们各自斟了一杯,“偶一为之倒也没什么坏处,还能舒筋活血。不过皇上可别再惦记着烟了,那是百害而无一利。”
“就为你那苦胆茶朕也不敢!二哥,你瞧瞧她,帮皇祖母盯着朕多尽心尽力。”他今日诸事顺心情绪大好,听了她这教训忍不住跟福全说笑。
“都是为了皇上身体。”他看向立在旁边有些赧然的苏麻喇姑,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就愈加娇美几分。
“你们呀……”玄烨摇头笑笑举起酒杯,“来!”
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进,嘻笑地聊起今天山上的见闻。苏麻喇姑听着稀奇,没想到他们竟有这等奇遇,一时也忘了控制酒量。玄烨与福全本不常饮酒,两个人高兴不禁多喝了几杯,待到她发现一个酒壶已经快空了。她后悔自己的大意,赶紧拿了酒壶出去,吩咐外面煮些醒酒汤进来。
“二哥,朕大婚了,你什么时候聘个福晋回来?”玄烨微醺地戏问,虽然明知道自己的早婚有着特殊原因,却仍希望拉一个人和自己做伴。
福全差点喷了一口酒出来,有些失态地捂了回去还是呛到,咳个不停。
玄烨看着他的不知所措笑不可抑,发现不是只有自己为这种事尴尬:
“若是有中意的女子一定要告诉朕,朕来赐婚。”
福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别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烧,眼光不由自主飘向端着托盘进来的苏麻喇姑。
“皇上,二阿哥,把汤进了吧。”她担心地端上两盅醒酒汤,怕他们因为贪杯闹出什么事情。
“来,陪我们坐一会儿。”玄烨顺手拉着她坐在身边,“好像还是小时候似的。”
“皇上!”她眼里闪着不赞同迅速起身,不知道他是不是借着酒劲胡闹。玄烨只低头笑着喝汤,是醒是醉也让人看不真切。她转眼看向福全,他竟捧起碗一口把汤灌了下去,也不知在急些什么。
“皇上,时候不早,您也该安置了,臣……告退吧。”福全喝完汤匆匆起身,不小心把空酒杯带到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看来二哥真是醉了。”他笑笑地,“也罢,二哥也该回去好好休息,朕就不留你了。”
福全得旨行礼退了出去,面上的神情却有些古怪。苏麻喇姑猜想是酒与醒酒汤的缘故,一时颇感歉疚。
“今天也着实累了,安置吧。”玄烨起身展了展肩臂往屋里走去。
她没空再多想福全的异样,将外间交给随行的太监们打扫整理,嘱咐他们将准备好的莲子羹送进去,便带着几个宫女伺候着皇上回里间就寝,心里不断后悔着让他们饮酒。
“这银耳莲子羹倒是温热,正好适口。”他并不急着更衣而是坐在床边品起刚送进来的睡前点,“你也细心,到了这儿还不忘嘱咐他们少放冰糖。”
“这是奴婢本分,若是甜了皇上怎么进?”她侍立一旁随口回着,知道他不喜甜品,连熬化的冰糖放多了也嫌甜腻。
他愉悦地笑着不再多言,进了半碗觉得刚好便让撤了碗匙伺候洗漱。
“我还以为,回来会见着你怒不可遏呢。”洗漱完毕他遣开其他人,趁她为自己更衣将她环在身前。
“皇上心里不痛快,只要能保证安全,跑马散心也是好的。”她专心地帮他解着盘扣,逐渐适应了他大婚后这些新的习惯:私底下聊些闲话时他喜欢用“我”,屡劝不改她只得听任;四下无人他喜欢环着她说话,据说她身上的香气让他舒服,尽管她自己觉不出来——让她顾不得规矩拧眉以对,分外怀疑他的说辞。争执到最终,他毕竟是皇上,而况也不是在人前放肆,她也只好由着他去,即使觉得十分不妥。
“还是你最懂得我。”他表情深沉地在她耳畔叹息。
☆ ☆ ☆
袅袅的轻烟在香炉上缭绕,炭盆烧得火红将屋子烘得温暖醉人,芳儿聚精会神地绣着手中的贡绸,静悄悄的暖阁让站在一旁伺候的云岫有些昏昏欲睡。
嫁入皇家三个月有余,见到皇上的次数却屈指可数;眼看要到年关,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来这里看上一看。她虽然贵为皇后掌理六宫,生活上又比在家时讲究了几等,但是心里却变得空空落落。大婚那天夜里皇上不知所踪,五更天过后才回来竟只在外间读书。后来的三天,根据太皇太后的要求他宿在坤宁宫,却总是让自己先躺下,他随意睡在外屋榻上。这与嬷嬷们告诉她的情况完全不同,但这种闺房之事她又无法向他人启齿求助——毕竟也没什么可光彩的——况且她又能怎么说呢?
三天之后皇上再没在自己这里留宿,偶尔过来坐坐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白浪费了机会。她每日除了早晚去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便留在自己宫中看书刺绣,不过更多时候却是发呆。皇宫固然巍峨壮丽,然而它的宏大只衬得她更觉孤单。往日在家还有姐妹们一起说话,如今就只有陪嫁进来的云岫了。同时册封的嫔妃虽然称自己姐姐,可共侍一夫的境况下又怎么可能交心?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的——皇上大婚至今还没翻过牌子,顶多是到各宫歇歇脚看问看问。不论是曾经想要争夺后位的钮祜禄氏还是皇上的亲表姐佟佳氏,更不用说其他嫔妾,都和自己一样,没有得到过皇上的临幸——虽然她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偶尔在御花园碰上,口气难免泛酸,让自己哭笑不得于这飞来的嫉妒。太皇太后大概精明地看出了问题,只隐讳地告诉自己皇上年纪还轻,有些事情不必操之过急。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坦然,总有一天皇上要开这个例。自己如此被皇上疏远,等待又有什么用?十月里皇上首次去南苑行围,一走就是十几天,虽然皇上可能本意并非如是,但后宫的女人却只认为他是远远避开了她们这群宫妃。她苦笑出来——即使皇上人在宫里也不得见,倒不如知道他远在宫外心中安宁。
“启禀皇后娘娘,乾清宫的苏麻喇姑在外面候见。”
“请她进来。”她停下手里的针线心中怦怦跳了起来——乾清宫来人,可是说明皇上终于想起自己了?
不多时,苏麻喇姑掀帘走进来给她行礼,秀丽柔和的笑脸与她记忆中的形象重叠——算起来她们从秀女选阅的匆匆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此时见到她觉得分外亲切。
“你……近来可好?”赐了坐,芳儿有些紧张地开口,既含期待又感不安。原是想问她是否皇上遣来传些旨意,又觉得这样太过直白,话到嘴边转了回去。
“谢皇后娘娘惦记,托娘娘的福奴婢还好。”苏麻喇姑看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心里已然明白她希望自己带来皇上的消息,不禁佩服太皇太后的心思。今天一早伺候皇上问安的时候太皇太后特意把她留下,要她后晌送些刚进上来的丝绢到各宫。这份差事原本慈宁宫中随便遣人来办就可以,偏偏交到自己身上自然是要用她乾清宫的身份。不管皇上为了什么理由不翻牌子,后宫嫔妃们的脸面毕竟要给足,尤其现在的敏感时期,坤宁宫的礼数更是不能稍差。
“娘娘,这是杭州织造新送进来的手绢,奴婢给您送过来。”她奉上丝绢,并不明确交待来处——若说是太皇太后派的,事情就算办砸了;若说是皇上的意思,又背上个欺罔的罪过。
“劳烦你了。”芳儿面露喜色,接过织工精细的绢帕感到一阵暖意,“其他各宫也都送了?”
“极品送到娘娘这儿,剩下的,奴婢待会儿再送东西各宫。”皇后这问话既透着后宫之首的仪态也含着女儿家争胜之心,苏麻喇姑不敢迟疑,立即回了她这两重意思。
“那就辛苦你了。”芳儿果然满意地点头,神情变得有些扭捏,“姐姐跟在皇上身边,方便的时候……让皇上来这里坐坐可好?”
“皇后娘娘,这称呼奴婢可担待不起。”她急忙起身跪下,如今皇后这声“姐姐”哪里还能叫得?纠正这个的同时也顺便避开了直接回答皇后的要求——她相信今天自己走这一圈定会不断听到这样的言语,只是皇上的意思旁人左右不得,自己的应承与敷衍不过是一线之间,见招拆招而已。
“苏麻喇姑姐姐,”芳儿温和地搀她起来,“我早就说过,咱们都是皇上的奴婢。这偌大的皇宫中没有几个人能说上句知心话,你我毕竟有缘,我见你就倍感亲切。你原本长我一些,跟在皇上身边的日子也更久,这声姐姐是我应当唤你的。”
“娘娘……”
“往后私底下咱们就这么称呼,我也不用那劳什子‘本宫’。”她对着她柔柔一笑,颊边现出一对梨涡。
“娘娘的抬举奴婢铭刻在心,”她低首深深一福,“娘娘却不必为奴婢坏了规矩。”
皇后娘娘的半真半假她看得真切,芳儿小姐这几个月在宫里果然又成熟了不少。
“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既是如此就不为难你了。”芳儿见她深受感动的样子觉得自己已然达到目的,走近她一些轻道,“只是……有些事情想跟姐姐讨教一二。”
“娘娘可是又在为难奴婢了。”她轻轻笑着打趣想转移话题,虽不知皇后要问些什么,但言多必失是不变的道理。
“不唤你姐姐就是,”她羞涩一笑,觉得苏麻喇姑是她求助的最好对象,“只是……事情说起来……”
苏麻喇姑不解地看着她突然红起来的脸颊,揣测不出她究竟要问些什么。
“你我都是女儿家,有些话虽然羞人倒也不碍。”她声音很低有些发颤,身子几乎贴在苏麻喇姑旁边。
“皇上……尚未……临幸……”她顿了顿,吞掉了那个“我”字,感觉自己好像发起高烧,“姐姐,可……可有经验?”
苏麻喇姑仔细听着她用气声说出的几乎破碎的句子,结果却是一头雾水。看起来皇后的“讨教”已经说完,可她根本不明白这些句子所要表达的重点。皇上还没临幸皇后?他不是在坤宁宫住了三天?听起来皇后是要问自己关于什么事情的经验,可是是什么经验?
芳儿看着她脸上完全的困惑失望地发现自己猜测错了,可这认知又让她心底升起莫名的喜悦。
“算了,”她恢复正常的仪态,端庄地笑着,“看来习礼嬷嬷也并未教习,本宫就不多难为你了。”
又随便说些有的没的,芳儿便让她跪安了。
苏麻喇姑满心疑惑地退出坤宁宫,皇后的话让她想起大婚那天皇上长辈口气的交代——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他们知道而她还空白着——看来她真的该去找习礼嬷嬷了。
杂谈:
清宫的性教育是比较早的,基本上进入青春期就会开始。玄烨因为政治原因早婚,否则再过几年便要添侍寝了。如果有人质疑苏麻喇姑为什么还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教育,只能说客观的政治因素与她特殊的地位与任务难免令宫廷习礼疏漏于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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