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已成晚》一昔岁寒

20、即将开始的血腥

　　晋楚嫣红走进逝夜阁那议事的大堂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五夜宫的黄昏带着些许静谧，绵延了几天的雨终于在这个黄昏停了下来，深秋的阳光自西边斜射进重重楼阁之中，平添一抹暖色。
　　离辰与君夜早已等在大堂之中，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见晋楚嫣红走了进来，君夜便道：“红儿，你来得正好。”视线扫过晋楚嫣红手中提着的染血头颅，她又道：“看来这次对付牧月崖分堂的计划很成功。”
　　晋楚嫣红微微颔首，将那头颅随手扔在地板上：“牧月崖第十三分堂堂主洪午。”
　　她说的是那头颅主人的名字。
　　“血茧要炼好了？”站在君夜身后的离辰看着晋楚嫣红右腕上纠缠的红线，忍不住开口道。
　　晋楚嫣红点头：“这是第九十七个。”
　　再杀三名高手，血茧便可完成了。
　　君夜随之也别有意味的看了看晋楚嫣红手中那颜色艳红如血的织血丝，又道：“既然十三分堂堂主已经被你所杀，那么牧月崖的事你最近就不用管了。”
　　“什么意思？”晋楚嫣红略有疑惑的看着君夜。
　　君夜淡淡道：“没什么，牧月崖的事我会另外安排人手去处理，你现在要帮我的是另一件事。”
　　晋楚嫣红握紧双拳，冷冷注视着君夜，却不发一言。
　　晋楚嫣红对于牧月崖的敌意是五夜宫所有人都知道的，十几年前那场悲剧便是因为牧月崖的人迷惑了晋楚云裳才终于酿成。尽管从来不曾表达过，但晋楚嫣红分明对于牧月崖有着极端的憎恶。更何况牧月崖几番欲伤害梅晚，晋楚嫣红对牧月崖中人更加欲杀之而后快。
　　却不想，到了此时君夜竟然要她不再管牧月崖之事。
　　过了好一会儿，晋楚嫣红终于皱眉道：“给我一个理由。”
　　“红儿，我知道你对牧月崖有多么厌恶。”沉沉一叹，君夜素手轻轻撩起耳畔散落的青丝，再抬眸时眼中已然多了一分迷离：“可是这一次，我遇上了此生最强大的对手。”
　　她一句话出口，晋楚嫣红也有些惊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君夜有些无奈的轻笑，一旁的离辰替她开口道：“暮夜阁传来的消息，黔州五夜宫三位长老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害，首级挂在暮夜阁的大门上。”
　　瞳孔微缩，晋楚嫣红不由道：“不可能，三位长老武功深不可测，是什么人有如此功力能将他们连番杀害？”
　　离辰不语，君夜摇头道：“据我所知，这世上至少有五个人有这般功力。”
　　晋楚嫣红闻言突然有些惊异的看着君夜，犹豫片刻才道：“这五个人，是谁？”
　　注视着晋楚嫣红认真的眼神，君夜苦笑摇头道：“其中一人是牧月崖之主凌似月，不过他如今还在长安城中与惜夜阁打得难分难解，不可能是他。”
　　“还有四个人呢？”晋楚嫣红似乎对于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君夜又道：“幽岚庄庄主夕照和夕墨，据莫怜所说夕照如今还在慕容山庄做客，而夕墨这个人……他是我曾经最忌惮的人，不过我们已经许久未曾打探到他的消息了，我们安排在幽岚庄的眼线回报说他其实已经死在三年前幽岚庄与五夜宫的决战那天，只是幽岚庄一直封锁着消息不让外界知道罢了。”
　　“还有一个人便是我们五夜宫前任宫主君黯，不过我们虽然已经喂他服下了那天拿回来的血茧，他却仍未苏醒。”说这句话的时候，君夜的眼中有隐隐的忧愁。
　　晋楚嫣红也有些叹惋，君黯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却也沦落至此。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见君夜没有开口说出第五个人的打算，离辰便替她道：“最后一个有此修为的人叫做风藏，西域华严教教主。”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晋楚嫣红注意到君夜的神情似乎僵了那么一瞬。
　　华严教是一个很久远的传说了，晋楚嫣红很小的时候便听过。
　　据说三百年前中原武林曾经被一个组织完全侵占，他们来自西域，武功自成一体，先后灭了江湖各大门派，连五夜宫与具有五百年根基的牧月崖也难逃此劫。他们在中原武林掀起腥风血雨，行事残忍暴戾，为整个中原武林正道所不齿。
　　那之后整整二十年，武林都处于纷乱之中。
　　一直到那个组织被中原所有门派联手驱逐出中原境内。
　　而那个组织，便是华严教。
　　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夜，晋楚嫣红终于缓缓道：“你是要我去黔州查华严教一事？”
　　“不，不用去黔州。”君夜摇头道，“暮夜阁阁主信中说了，一批疑似严华教教众的人已经往扬州逝夜阁的方向来了。”
　　晋楚嫣红微怔：“他们的目标……本就是逝夜阁？”
　　她问出口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迟钝了，方才君夜的神情原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她仍是担心。
　　逝夜阁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人们都是她最重视的人，而且……逝夜阁里如今有个梅晚。
　　“若他们的目标是逝夜阁，我必定不会让他们如愿。”她怎么说着，手中的织血丝勒紧了纤细白皙的手腕，刺目的血红。
　　她绝不会容许逝夜阁遭人破坏，十多年前晋楚云裳那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君夜眼中有些许道不清的情愫，轻轻点头，她道：“红儿，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
　　晋楚嫣红与君夜离辰对视，突然淡淡的笑了：“五夜宫不只是你的家，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会拼死守护的地方。”何况，这里有着她最重视的人。
　　晋楚嫣红平日里几乎不会笑，只有与梅晚独处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笑容，她的笑容很美，像是放开了一切的世俗杂念，有一种纯净得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感觉。君夜看着这一抹笑容，突然就想起了从前的晋楚嫣红，也是个经常微笑的少女。
　　从什么时候起，她便很少笑了？
　　未及细细思索，晋楚嫣红便道：“黔州至此还有许多天的路程，我们不必急于一时，其他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先回侧雪楼了。”
　　君夜与离辰对视一眼，含笑点头。
　　侧雪楼，晋楚嫣红与梅晚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