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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曾家女 曾家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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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有头有脸的商人,贵妇。还有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附近亲戚,今晚都齐聚在此。月色撩人,大红灯笼迎风飘动,咸咸海风若有似无地吹来跟院里的花香揉在一起,荡过众人的口鼻。
“曾宁曦!你要听话!”
宾客之间站着一位中年人,他华衣着身,可看起来颜色并不奢华,样式并不繁琐。墨绿色的长袍衬得他的脸白净。虽将近三十,却依然不失年轻时的风采,双目深邃,眉如墨画,不失文雅秀气,若点唇画眉,定能把位俏丽女子装个七成像。
“爹,明白事理的人都看的清楚,宁曦虽年幼可看的也不模糊!自女儿一年前进府爹就忙于鹊庄之事没能和女儿叙旧,一年之中爹竟然没跟女儿道别就孤身去了云南。宁曦今天就问问爹,您到底是忙于庄中之事,还是在刻意躲着女儿。”
说话的女孩才满十岁,稚气十足,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发上只插着一根木钗,可手中却高举着价值不菲的翠玉。
在场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没见过哪家女儿能跟自己的爹这般说话,听起来言语间礼数周到,可是这语气咄咄逼人。
大庭广众之下,谁都不想失了脸面,可这曾宁曦却存心杠到底。
“这一年之后女儿终于知道爹的模样,听到了爹的声音,可爹倒好,吩咐的第一件事竟是让女儿把带了十年的玉摘下来换上那个并不属于我的翠玉!这福我可受不起。”
这中年人正是曾宁曦的父亲曾清南,喜怒不形于色,心里早就怒火直升,恨不得上前扇这不孝女一耳光,本来今天请如此多的人来是想乡里乡亲之间都瞧瞧他多年不见的宝贝女儿,如今一大家子团聚。这倒好,让人家看了笑话去!不过是让她摘了她娘赠她的玉佩,她倒撒起泼来,弄得不好收场。这小小的人说的头头是道更是让他头疼。
“曾宁曦,那是娘赠与你的翠玉,不要任性,快换上。”
曾宁曦睁大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娘?女儿进府一年叫了温姨一年,爹一来就让宁曦改口称温姨为娘?爹把宁曦的亲生娘亲至于何地?”
曾清南听完这话,怒气冲天,指着曾宁曦道:“什么娘亲不娘亲的?温姨就是你的娘,从早上劝到傍晚你为什么就是不松口?”
“爹一大早上赶回来,不理不顾地只命令宁曦开口叫娘,叫大哥。如果爹要想这个家有个家的样子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满口胡言,满口胡言!你给我出去,去祠堂候着家法!”
一个青衣少年赶紧坐起来,开口求情:“爹,今天是团聚的日子,可不能动家法,况且妹妹小不懂事......”
“宁朝你不要插嘴!”
曾宁朝被旁边的老妈子拽回了座
曾宁曦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说:“家法,宁曦会等着,这玉先还给爹。”说着一把把玉扔回到曾清南怀里。
曾清南已是被气得失去理智,一甩袖子回了内院,放下一众宾客。
“亮之兄!”
“曾老板。”
气氛尴尬至极,谁都没有想到会弄得不欢而散。温卉如只在一旁静静喝茶,嘴角泛有微微笑意。
曾宁曦趴在祠堂里冰凉的青石板上,面无表情地抄着《家训》,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早饿得头昏眼花可偏偏还要装出好不在乎的样子。
“吱呀”曾宁朝抱着两个馒头偷偷进来,看着曾宁曦匍匐在地上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
“呦,你这是在练□□功?”
“抄书。”
曾宁朝蹲下来看看《家训》咂嘴说:“啧啧,这《家训》我都倒背如流。我记得我小时候掏了三次鸟窝爹就让我抄六遍!”
曾宁曦抬眼看了曾宁朝一眼,嘴角,眼角,眉梢都在上翘,完全不像刚才在席间那认真,严肃的好少年模样。
“怎么样,刚才我替你求情,有没有把你震撼到?”
“把我恶心到了。”
曾宁朝摸摸自己的脸望房梁:“怎么可能,我那表情多么真挚!”
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一阵脚步声,曾宁朝侧耳一听抓起馒头钻进了方桌的帘子后面。曾清南悄悄把门开了个缝,望了望里面的情况,才关上门,接着又有一阵叮当声,过了好一会才没了动静。
曾宁朝摒声倾听,蹲得腿脚酸麻才爬了出来:“爹是最可怕的,他怎么还上锁了?”
曾宁曦只顾闷头抄书不吭声,曾宁朝抱着馒头叹息:“我今天就在这里过夜了?”
经过了这不寻常的一夜,让镇里的所有人都对曾家二小姐有了深刻的印象。
人人都说曾家二小家曾宁曦牙尖嘴利,自命清高,性格乖张,是不好相处的主,甚至有人还听说曾家小姐竟然不学女红,琴画。整天坐在书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读圣贤自然是有益无害,可对于一个寻常姑娘来说不和常理,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还有百里外的媒婆判定这姑娘要嫁出去真的很难!要想嫁个好人家更是难上加难。这话传到了曾清南的耳朵里眉头都锁了好几天。
父女闹僵后,曾宁曦便无形地锁了自己的院子,除非是有重大事,别人不常来,自己也不常道曾府各地走动。
曾宁曦捧着《诗经》,却不专心于此,目不转睛地盯着院里那棵香樟树。
相比起几年前的瘦小已经渐渐往亭亭玉立的方向发展,它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像沉寂着多年的味道在一点点地向四周蔓延,虽浓郁可在沉香中又有一丝清新的温柔。就像是出嫁的女子,比豆蔻年华的姑娘要成熟,比风韵妇人又多了一些天真的美好,怀抱着幸福,幻想自己的婆家,夫君。
丫环阿筱又续了一次茶,看着曾宁曦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联想到外面挥之不尽的留言。自从那夜过后,曾宁曦就慢慢沉寂下去了,本来是十二三岁的少女,却活得像三十多岁的妇人,每天品着香茶,看着老书,笑多话少。
曾宁曦的眼神慢慢没了焦距最后合上眼道:“坐看云卷云舒,潮起潮落。待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阿筱感叹,曾宁曦现在的状态哪里像外面传得那般不堪入耳。什么牙尖嘴利,自视清高,性格乖张......真是片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