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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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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半开着的那扇门后面,似乎躺了个人,那人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我缓缓移动两步,却还是只能看到那人的肩膀,为什么,那人为什么躺着?为什么对我们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慢慢走上两步,大部分的视线都被两个男人的背影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在作祟,我探出头去,将视线越过两人的肩膀向里看去……
“啊!——”
菲利斯一个转身捂着我的嘴巴,为了阻止我发出的尖叫声,而他的离开也让房间里面的景象完整得呈现在我面前。
一屋子的死人,横七竖八得躺在地上和桌子上,饭菜被打翻了一地,空气中混着种饭菜的油腻味和一股淡淡的工业品的味道,每一个人的脸都扭曲着,似乎在死之前拼命的挣扎过,十指弯曲得抓着自己的喉咙,有些甚至将喉咙都抓破了,露出那森森的吼骨,他们的手指上残留着血肉的碎屑,指甲里甚至还有被抓断的青紫色气管,一个个都仰着头,拼命得长大了嘴,嘴角粘满了灰白色的泡沫,就如同他们此刻的肤色一样,是灰白色的……
我感觉到菲利斯将我的身体紧紧抱住,为了缓解我的颤抖,他把我拖到一边,紧紧握着我的双手,不断得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彼得赶紧关上了门:“不是让你不要看的嘛……”
“我没想到是……”我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都死了……”
“被毒死的,好残忍的手段,看来是有人在食物里投毒……”彼得侧过头咬着指甲,紧锁的眉头没有展开过。
“难道这房子里的人都死了?”我看着彼得和菲利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到还会出事……
“不知道……也许我该找找看……”说着彼得站起身就往楼梯处走。
“我跟你一起去。”菲利斯叫住彼得,却被我一把拉住。
“我也一起去……”我看着菲利斯的眼睛,那双淡色的眸子正耀着浅浅的光芒。
“可是你……”菲利斯有些担心,他压下眉头看着我。
“不,我要去。”我斩钉截铁得回答道。
“明白了……”菲利斯无奈得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三人一层一层得向上查看,果不其然,一间间空荡荡房间,冷漠得只有冰冷的空气,很难想像特纳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除了几个下人。
赶上三楼的时候,我们在走道里看见另一具尸体,那是老管家的尸体,他歪倒在走廊上,橘皮似的老脸被张大的嘴扭曲出一条条深沟,一双眼珠子突出眼眶,就像是他的头被用力得挤过一样,已经僵硬了的灰白的躯体让他看起来就像做石头雕塑,整个身体团缩成一团,十个指头弯曲着掐着自己的喉咙,死前一定非常的痛苦。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扇半开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我见两个男生在检查老管家的尸体,于是试着推开那扇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试着摸索墙壁上的开关,摸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于是干脆整个人走进去找,却没想到刚走了几步,脚便被绊了一下,我一下摔在地上,还好地上似乎铺着类似毯子似得东西,这一下没有把我摔得很疼,一抬头,却看到一张白花花的脸近在咫尺,那张脸正睁大着眼睛瞪着我。
“哇!!——”
我尖叫着后退,灯却在这个时候啪得一声打开,菲利斯和彼得正站在门口,彼得的手还没有从开关上放下,他们两个怔怔得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看着地上。
我转过头。
爱丽丝苍白的身体□□得躺在地上微微得抽搐着,□□流出来的血将半块地毯都染红了,两条腿上满是血迹,就像是被人放在血里浸泡过一样,血液不断得从她的耳朵,口鼻处缓缓得流出来,在地毯上聚成一滩滩的血水,整张地毯泛着种粘乎乎的光泽。
“爱丽丝……爱丽丝!!”
菲利斯脱下外套盖在爱丽丝身上,缓缓将她扶起,爱丽丝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但她还在呼吸,微弱得呼吸,就像她还能移动眼珠看我们一样,我低下头,发现爱丽丝的手里握着一张已经被血浸红了的塔罗牌:
恋人(The Lovers,VI)——结合
“对……不……起……”爱丽丝抓着我的手,冰冷得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她那双模糊的眸子却盯着我,眼角带着一丝泪花,每说一个字鲜血便泊泊得从她的嘴里大口大口得涌出来,“对……不……起……”
“你不要说话,爱丽丝……”我不知道该怎么制止爱丽丝,我看着她嘴里涌出的鲜血却无能为力,眼睛就像被火炙烤着似得,火辣辣的疼,肺不断得抽搐着,让我无法吸入氧气,那感觉就像是我马上要窒息了一样……
“我……对不起……络玲……”
泪水顺着爱丽丝的眼角混着血水不断得滑落,爱丽丝就这样看着我,唯一的力气就是她紧紧得抓着我的手,那感觉,就像她在祈求,祈求宽恕一般……
“是我……在络玲的食物里下了药……是我……把春药喂进络玲的嘴里……是我……帮特纳玷污络玲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着爱丽丝眼角流出的泪混着血水滑过面颊,我想恨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恨她。
“因为嫉妒……”爱丽丝重重得得喘着气,似乎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那么得困难,“……塔罗牌……我也有塔罗牌啊……但为什么只有络玲……只有她的占卜可以那么准确……她操纵时的样子……那样子就像圣女一样……我不允许……”
我看着鲜血从爱丽丝的喉咙里一次又一次得喷涌而出,染红了她整个颈脖,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突然间,她猛地张大眼睛死死得抓着我的手,惊恐的表情就好像她见到了地狱。
“我不想死……求求你……原谅……我……”
“不要说话!不要再说了!”我试着阻止爱丽丝,托起她的头,只为了可以阻止她口鼻处不断溢出的红色,可是她的血还是不断得喷涌而出,将我的手染成一片血色,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无法阻止任何事,包括她迅速流逝的生命。
“瑞秋……”爱丽丝的头向后仰去,她努力得睁着眼睛看着我,抓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我的手指握得扭曲,颤抖的身体吸入最后一口空气,用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得吐出四个字:“小心……愚者……”
爱丽丝的身体终于不再抽搐了……
她微微睁开的眼睛依旧不甘心得看着我,她的瞳孔已经放大了,就像是她的灵魂已经离开这个躯体似的,只是她紧紧抓着我的手也还没有松开,整个人瘫软在菲利斯的怀中,菲利斯的白色衬衫上,大片大片的,被她的血染得潮湿一片……
“她死了……瑞秋……”彼得试着将我的手从爱丽丝已经僵硬的手中抽出来。
“不要!!不会的!!”我甩开彼得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爱丽丝已经冰冷僵硬的掌心,就好像我这样做,爱丽丝就能醒来一样,我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她死了!!瑞秋!!不管你做什么爱丽丝都醒不过来了!!”
彼得抓着我的肩膀大声得怒斥着,我怔怔得看着他,就好像他的话我根本听不明白一样。
菲利斯默默得将爱丽丝放倒在地,抬手合上了她还没有完全闭上的眼帘,爱丽丝安静得躺在地上,那样子就像她只是在熟睡一样,好像随时唤她她都能立即醒来一般,是的,她只是在睡觉,只是在睡觉而已……
“瑞秋,让她走吧……”菲利斯从后紧紧得抓着我的肩膀,将他温暖的面颊靠在我的脸上,用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诉说:“爱丽丝累了,让她好好睡……”
我看着爱丽丝苍白的脸,慢慢的,慢慢得放下她的手,感觉着那刀割似的感觉一下一下划在我的胸口,真的好疼啊,就像身体被撕裂了一般,喉咙里烟熏火燎的感觉早已把我的咽喉烤干,我不断的干咳着,伴着胃里那强烈的翻动的感觉,不断得干呕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断得模糊着我的视线,可是却没有一滴可以落出来,就像我无法宣泄的感情,它们拥聚在我的身体里,几乎要把我的身体撑爆开……
“你没事吧……”菲利斯把我拉到门外,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我无法回应他,无法看他的脸,我摇了摇头。
菲利斯直起身子,把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口,环抱着我的肩膀,我听着他的心跳,清晰,而规律,一下一下的,那是生命的跳动的声音,而这声音竟然可以让我慢慢得放松下来,我环过他的脊背,紧紧得抱着,那厚实而有力的感觉让我觉得安心。
“瑞秋……你不会有事的,”菲利斯轻轻得抚摸着我的头,“乖乖在这里等我好吗?”
说完,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就像给我打气那样,用那双淡色的眸子细细得看着我,与他四目相交,我竟然不自觉得低下头“嗯”了一声,菲利斯满意得点了点头,抬手抚摸着我的脑袋,随后转身回到房间,并把门关上。
他们不会放任爱丽丝的尸体就这么随意得被丢弃,也许是怕我触景生情,所以两个男生独自处理着,而把我关在门外,我明白他们的好意,但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也许,我是真的很没用……连哭都不会……
我靠着墙壁扬起头,长长得出了一口气,背上冰冷的触觉让我整个人终于可以真正的冷静下来,连原本燥热的器官与血液也终于可以平复,我把头抵在墙上,挂在走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耀得人有点晃眼……
“小心……愚者……”
爱丽丝临死前最后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得回响在我的脑海,愚者?什么愚者?难道又是塔罗牌吗?想来每个死者的旁边都会有一张塔罗牌,杰森是审判,查尔斯是倒吊的男人,而爱丽丝是恋人,这一张张塔罗牌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真的都是络玲杀的,那络玲放下这些塔罗牌又有什么意义呢?
“滴答……滴答……”
本想闭起眼睛好好休息一下,耳朵却捕捉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龙头没有关好,水滴不断得滴落的声响,一声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滴答……滴答……”
奇怪,哪里传来的水声?
我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条悠长的走廊两边有数个房间,难道是某个房间的水龙头没关吗?不像啊,我仔细听了听,水滴声有规律得起伏着,似乎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但是狭长的走廊所起到的回声作用又让我辨识不清。
“滴答……滴答……”
我凑过耳朵仔细得寻找着水滴声的来源,一步一步靠近能让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位置,最后,我附过耳朵贴一闪门上,门后传来了清晰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我后退两步看了看,这门上精致的花纹与纯银的手柄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突然想起我在这房子里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房间,我曾见到特纳在那个宽敞而明亮的房间里弹奏着钢琴,随后跟他出去时我曾见到那门上的花纹与手柄跟这个一模一样,难道就是这里?但我不记得那个房间里有盛水的装置啊?!
迟疑了一下,我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打开这个房间一探究竟,就在我的手握上手柄的时候,全身突然有种过电的感觉,手柄上冰凉的感觉让我浑身一阵发怵,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握着手柄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我努力控制手指将手柄一点一点转动开来,随着咔塔一声,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下冲进我的肺里,那种冰冷的铁锈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