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楔子
血,红色的血,红得叫人战栗的鲜血。
他的!?她的!?“仇人”的!?------
泪,心酸的泪,苦涩得令人难以止住的泪。
谁的?她的,她的,她的——
笑,天真无邪的笑——好痛!脸颊在痛,肩也在痛!不懂!她不过少了一分戒心,为何会落到生命垂危的下场?为何?一样是人,为何命运会相差那么多?那个人受尽万般宠爱,而她为何总是尝尽种种苦痛与伤心?她更不懂,不贪心的她只想要一样东西,为何却没办法得到?只落得------的下场!
痛痛痛------
第一章
拂晓的脚步悄悄地来到人间,没有惊醒熟睡中的人们。
她在熟睡,但她更宁愿醒过来。梦里有太多的泪、血、痛------
“非烟,非烟,醒醒------”黄莺出谷的清脆女声一步步地将她拉离那不断重复的噩梦。
她突然张开眼,快速坐起身,一时间急喘不已。
“非烟,你又做噩梦啦!”女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担忧,柔弱无骨的小手温柔地为她拭去那冷汗,似盼为她抚平那十九年来的不安。
“荻子,我没事了。”她虚弱一笑,轻轻地格开星荻关怀之手。
半年多来,她已经习惯星荻每天早上将她从噩梦中救出来,对那总是随后而至的脚步声也不陌生。
“荻儿,跟非烟一块出来用饭。我们还要早点进城。”来人是星荻的丈夫,俞路非。
“恩,你等我们一下!”星荻回话的表情完全是幸福的。
看着她,步非烟笑了。看着她得到幸福,活得那么自由自在,自己似乎也感染了那分幸福。这样就够了,不妄她做了那种事。
步非烟下床,熟悉地将自己装扮成一名翩翩公子哥。她的性别在她生活的圈子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她已经厌倦自己的女红妆打扮,也不想再碰,反正只身一人的她不再需要什么束缚,可以随心所欲了。
梳洗后,与星荻一同步出房门,步非烟含笑向俞路非打招呼。
俞路非淡淡地颔首致意,温柔地揽着妻子走在先头。“阿非,我们还有多久才回到?”
“一天的路程。怎么这么问?”
“我很好奇这京都的繁华嘛。”完全是小孩子贪玩的心态。听的人都晓得,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他的脸色有些沉重。不似往常,这次,他没有马上回答。
在星荻察觉他的怪异前,步非烟技巧性地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能够顶着京都的名号,当然不差。”
“会比我们家强吗?”想他们的故乡可是当朝有名的鱼米之乡。
“我们那叫淳朴,京都是奢华。各有千秋。”
“非烟,你好了解哦!以前有去过京都吗?”
何止去过,她十多年来一直都是住在那儿的。当然,这点她是不会告诉星荻的。万一她拉着她回家,那就惨了!可是,星荻那双求知的大眼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她实在不懂得撒谎------
“荻儿,我忘了叫店家上些素菜,你去交代一下。”俞路非终于开口了。
一听他这么说,星荻就有行动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非烟会饿肚子的。”
一说完,象阵急惊风,她跑得不见人影。留下他们两人看着那阵烟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俞路非先开了口:“你不该来的。”
对于她的底细,他是很清楚的。去京都,对她而言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我不来不行。我可是荻子的专属大夫。到是你,不该让她跟着来。”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把星荻带来,她也不用跟来。而且,京都对星荻而言也是具有很大意义的。
“该来的总会来。避而不见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失去了,就别跟我叫苦哦!”丑话她可是先说在前头。
他只是苦笑一下,不再搭腔。
“我不想跟他见面,所以在京都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能帮她避过那个人的,也只有他了。
“只要你不后悔。”他许下承诺。
她嫣然一笑:“死都不会!”
他不再追问,转身离去,没有看见她笑容中的苦涩与无奈。
云深朝是个繁华富强的王国。它出过多位名君,其中政绩最为显赫的要数前皇与当今圣上了。可惜前皇在壮年之际便因病去世,留下唯一的皇后及一双子女继承这浩大的疆土。所幸,皇后乃女中豪杰,一双子女又是天资聪颖,皇朝的盛世就在他们的手中开创开来。在政局稳定后,这双龙凤也分别完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切本来是很幸福美满的。但在公主婚后半年的某日,朝中奸臣作乱,在一片混战中,绿踪公主失足跌下京都外的星霜河中,生死未卜。
此外,还有一事颇引人注意。当今皇后与皇成婚已有一年半多,至今未有喜讯传出,颇令国民担忧皇朝的未来。
太过无聊,想嚼舌根的话,还有这北方商业霸主的小道消息。听说,他的新婚妻子,半年前就留书出走了。
还有一件令京都臣民兴奋的事便是:南方的商业霸主,“俞家社”的当家要来京都商谈南北经济的大事。可以一睹他的风采是他们盼望很久的事了。
翌日俞路非一群人如期到达了京都。俞家社驻京都的儿郎们和先行至此打点一切的二当家林望墨及管事慕箱儒,在城内别苑里为他们接风。清闲一天后,俞路非就开始为此次目的而忙碌,星荻自然被晾到一边。太过无所事事了,她就开始不安分了。在大厅里缠着步非烟,不让她有安逸茶喝。
“非烟,好无聊哦!”星荻似有所图地望着她,无辜的大眼紧盯着步非烟。
“别跟我喊无聊。去逛别苑吧。”刚到时,她对别苑的一切都很好奇。
“我逛完。”所以才会很无聊。“非烟,想想办法嘛!”
“我能有什么法子?”她一跟她撒娇,步非烟就没办法了。
“有的,有的,”星荻笑嘻嘻地跳到她跟前,很开心地说出解决之道,“我们去外面逛逛吧!
“不行!”京都对她们而言都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事的。
星荻可没那么好打发,死缠着不放。“没事的,我会乖乖不惹事的。你看,阿非每次一忙起来就每完没了的,完全忘记我的存在。等他记起时,我们也已经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路非应该有跟你说过他在哪里捡到你的吧。”
“有呀,他说他在星霜河的下游救了我。可是,你看,星霜河流经那么多地方,我不一定是在源头出的事吧!就算,万一一个不幸,我是在这出的事,我也不会回我的过去的。一个人,如果他的过去和未来一样是张白纸的话,选择过去来撰写自己的记录的话,那个人是白痴!”星荻很明白步非烟的担忧。先向她做出保证,让她安心。
看着她自信坚定的笑容与眼神,步非烟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向她举白旗投降。“去换套男装,我交代一下,我们就出发。”
“好哎!”欢呼一声,星荻一溜烟地回房准备去了。
步非烟起身步出厅,对门口的守卫嘱咐道:“你们等会告诉慕管事一声,就说夫人在我陪同下出门走走。”
“步大夫,用不用派多几名弟兄跟着?”
“不用了,那样反而招摇,我会小心点的。”
“是,属下知道了。”护卫一揖,毕恭毕敬地回答。
步非烟,半年前与夫人一同进入俞家社,成为社内的大夫。由于医术精湛,为人和睦,倍受社内人的尊重。
不具名城做为皇朝的京都,又有北方霸主的“余家庄”在此坐镇,繁华自是不在话下,其他的娱乐活动也相继发展起来。当今皇上为了老百姓的茶余饭后,专门在东大街辟了一个“娱乐区”,里面设了闻名全国的赌场“通天场”,风月场所“摘星阁”,听戏茶馆“余音梁等。从早到晚闹个不停,通宵达旦。所以有这么一种说法:进了京都,不入东大街,妄做皇朝人。
好奇如星荻,一在街上听到这么种说法,拉着兴趣缺缺的步非烟往东大街行进。
“不去,行吗?”步非烟运气加重自身的重量,任她如何也拉不动。
“为什么不去?你没听到别人怎么说吗?我们不能落人俗套。”星荻不依地用力推推她。
叹口气,无力感又蒙上心头,她也不想这么别扭。但她怕与星荻相关的那人会在那地方。那人本就乃附庸风雅之人。
“你一定要保证你不会惹事,不做引人注目的事。”这样应该比较安全吧!
“好,好,没问题。我也不想让阿非知道。”被他知道后,一定会被看得紧紧地,她可不干!
“那走吧!”步非烟停下运气,迈步向前。
“咦?非烟,你知道东大街在哪里吗?”
“恩,以前有听人说过。”但没去过,“他”是不允许她随便外出的。即使再渴望,从前乖巧的她也是不会要求的。
步入东大街大门,仪表不凡,衣裳不菲的两人,马上引来旁人的注目。步非烟一接到那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心底就暗自喊糟.她都忘了她们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两只。那些店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两位小哥,进来我们销魂窟玩一玩嘛!”一个穿着暴露香气扑鼻的妖娆的女人如蛇般缠上二人.
“小哥,别听她的,我们飘香阁才能令您满意,□□.”又一只八章鱼缠上来.
“糟了,进错门了!”步非烟这才记起从自家二哥那听来的东大街的简介。东大街有三个门,一个设在赌场那边,一个设在余音梁那儿,而她们进的这个好死不死,正好是设在风月场所的那个。
“荻子,我们……”步非烟正打算叫星荻离开。星荻却没心思理会她。只见她不耐地挥手,将那些女人当苍蝇般赶走:“走开,我们要去的是摘星阁,要见的是裴浣纱,不是你们这些俗物。走开!”
裴浣纱乃是摘星阁的当家花魁。刚才在路上听闻她的花名后,星荻已经将她暗自记下。”
步非烟被吓呆了,由着她拉着,向前走去。
“小哥,你还是算了吧!”有人开口道.
“就是,那个女人爱装清纯,见个面还要诸多规矩.”
“是呀,见一面什么也不能做就要那么多钱,你还不如来我这,我包你满意,过后还会再来找我的。价格也很公道的。”说着,那女子更向两人凑过去。
“算了吧!”星荻灵巧地拉着步非烟避开,淘气地朝她们扮个鬼脸,”小哥我就是喜欢假清纯,爱规矩。去,少烦我们!”
那些个人看到眼前的肥羊虽稚嫩但并不好宰,只好讪讪地放弃,重新锁定目标,继续卖弄她们的风骚.
“荻子,”由于被她拉着急走,步非烟虽不情愿,也不敢贸然运气稳住脚步,怕一个不留神伤了她,只好在言语上劝她,“那个地方不适合我们去。”没错,她是活得很累,但不至于不耐烦,可不想就这么被路非宰了。
“没什么地方更适合了,这摘星阁摆明跟我作以对,竟然想摘我这颗星,我非去瞧瞧不可!”星荻的语气半假半真,脚步却不见慢下来。
“这,太强词夺理了吧!”步非烟听后只觉得可气又可笑。
“会吗?不会啊!很合理,是你想太多了。”为达目的,星荻可以把扁的也给说圆了。
“……”这下子,不擅长辞令的步非烟还真是词穷了,只能任星荻牵着鼻子走。
不出一会儿,她们便来到别树一格的金碧辉煌的摘星阁。两人同被它富丽浮夸的外表给吓呆了。这么俗不可耐的建筑就是那有名的妓院?
“我们没走错地方吧?”星荻十分有质疑的精神。
“应该没有。”
“摘星阁”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以红漆做底,分外醒目,想当看不到都很困难。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摘星阁’也不外如是。”趁着星荻有点动摇,步非烟赶紧鼓吹她离开。
“不,事不目见耳闻,岂能臆断其有无?哪怕是虎穴,我今天也闯定了!”
说完,不给步非烟回神的时间,她已三步并做两步,径自走了进去。
叹口气就倒霉三年的话,打认识星荻以来,步非烟怕是连下辈子的时间都要在倒霉中度过。长叹口气,她认命地跟进去。
向来精明,对钱味很敏感的老鸨早已嗅出星荻的一身富贵,黏着她笑逐颜开地好生招呼着:“好生俊俏的小爷哪!好面生,第一次来吧!我们这什么姑娘都有,环肥燕瘦,嫩的,成熟的,包君满意。你要哪种姑娘,只管跟我说。”
“嬷嬷,全城的男子中意的不就是花魁了嘛。小爷我要的便是你的当家花魁裴浣纱!”星荻皮笑肉不笑地轻巧避开老鸨靠过来的躯体,那股香味还真是要命呀!这老鸨是不是有体臭呀!香粉象不用钱似的扑了一堆!
老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为难,但仍强颜欢笑地招呼着:“小爷,你瞧,要见纱纱有规矩的,太麻烦了,不如……”
星荻佯装不开心地斜睨了老鸨一眼,冷冷地开口:“小爷不怕麻烦,向来最喜欢挑战了.你废话少说些,爷的麻烦就少了一些.”
“嬷嬷,”步非烟适时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说些好话,“我家主子是从外地来的,只想见佳人一面,无意闹事,你多包涵。”
老鸨接过银票但脸色并未见好。阅人无数的她察觉得出这两个公子哥虽一副娇柔的模样,但似乎不怎么好惹。一个满身贵气,一个又是温吞中含着不可忽视的气势。但她有她的难处,要知道浣纱现在陪的人也不怎么好得罪的。人家可是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奎王爷的小王爷哪!
“嬷嬷,你钱也收了,该把规矩亮出来吧!”星荻等她的答复等到有些不耐烦了,出声催促。要知道,她是偷溜出来的,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跟她瞎耗。再过一个时辰就该是用饭的时候,到时候还没回去的话,路非的脸色一定很恐怖。
老鸨心中一亮,想起了裴浣纱那堆钻古怪的难题,心里有些踏实了。心想这两个公子哥也不一定会过。于是扬手叫人来:“来呀,把两位爷领到考室那里去。”
众人一听,声响顿了下来,一会又窃窃私语起来:
“又来两个不怕死的!”
“太好了,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非烟,看样子,这个规矩还蛮有挑战性的。”一提到刺激的东西,星荻那股玩劲就都跑出来了。
“我也想见识一下。”早就听闻裴浣纱花魁之名,除了靠她艳绝名城的才貌外,还靠这规矩给捧出来的。传闻从裴浣纱挂牌至今,只有八个人通过这规矩,得以与美人相处的机会。总之,清纯的花儿谁不想采。就连“他”当初都曾被这规矩引来,成了那八人中的一个……用力地摇头,步非烟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了,她已经与那个人毫无关系了。
“非烟?”看出她怪怪的,星荻担忧地问。
“没事,咱们走吧!”回她一抹温柔的笑,步非烟舍弃那股悲伤,只想玩个尽兴。
随着她们而去的,还有一堆看好戏的客人,今夜的摘星阁分外热闹。
摘星阁里的惜花楼是众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因为时里面住的正是当家花魁裴浣纱。惜花楼的设计,摆设并不像庸俗的房间,反倒像一位千金小姐的房间,与摘星阁的风格迥然不同。
今天,很难得的,裴浣纱来了客人,而且是两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我还以为二位爷在为不久后的大事忙呢,怎么会有空到我这儿来?”浣纱一口吴侬软语,为后来的人添上一杯酒.
“心烦,出来走走.”奎王府的小王爷举杯一口饮尽,紧锁的眉头解开.
后来者无意回答,只是默默饮酒.
“二位爷心情都不好,那不让浣纱为你们弹首小曲,解解烦.”再为二人添上酒,缓缓起身,婀娜地走到琴旁,坐下,小桥流水般动人的乐声便在裴浣纱的指下流泻出来.琴音忽高忽低,令人全身放松,即使是离弦在艰险的箭也缓了下来……
楼外传来的人声打破了那份谧静,令二位来者的心情再度恶劣.裴浣纱停下,唤来贴身侍女,询问道:”芽儿,怎么回事?”
“小姐,好像有两个人通过了考室.”真是难得,已经有半年多,没人进来过了.
“看来,这城里的大事还真是吸引不少能人来.”裴浣纱起身向两位一福,”爷,抱歉了.浣纱虽知您们心情不佳,但立下的规矩不可不守,两位就请多多包涵了.”
“也罢,我也想见见是什么人能通过你那个怪室.”小王爷摆摆手,算是答应了.
“余爷?”见另一人不作声,她开口问道.
“听嬷嬷说他们早我一柱香进来,我也想见一下是什么人能在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内过那个室.”淡淡的语气令人听不出喜恶.
“那就恕浣纱失陪了.”裴浣纱轻移莲步下楼,依立下的规矩去迎接那二名成功闯关者.
下楼,只见两名俏公子缓缓朝这儿行来.裴浣纱脸上那抹笑容在看清来人,俏脸顿时惨白成一片,身体的力气被掏空般.
“小姐,你没事吧?”芽儿机伶地搀住她摇晃的身子.
裴浣纱对芽儿的询问仿若未闻,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那身男装扮相,那个笑颜,那张绝世的容貌,那眉宇间的神采,那份与天生成的贵气,是她,没错!这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她了.泪,涌上裴浣纱的眼眶.感谢上苍,让她依旧生存!她的小奶姐呵……
“哟,怎么见到一个泪人儿?乖,别哭,这般的天仙国色哭成梨花带泪小爷我可会心疼.”走近的星荻半真半假的说.
而一旁的步非烟心中暗自喊糟.边裴浣纱似乎有点问题.步非烟轻叹一声,早知道出门先看一下黄历.那就不会碰上这么多总问题.
“小姐!”星荻的言语非但没起半丝安慰的作用,反而令裴浣纱作出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在喊了这一声后,裴浣纱含泪,猛地跪倒于地,着实向星荻叩了三个响头.
这下,星荻被弄得一头雾水.步非烟的脸色开始不好看.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种场所还有人认识星荻.风月场所耶,一名烟行媚物怎么与星荻这名皇族有所牵扯呢?
“姑娘,你快起来呀!”星荻收起一脸玩世不恭弯身扶趣裴浣纱,有些不解地自顾自说,”姑娘,就算你看穿我是女的,也不用行此大礼来佩服我的大胆行径呀!”
‘小姐?”裴浣纱激动的心情有些平复下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之处.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是那份气质.以前的小姐是抑郁愁苦的,现在的她却是开朗幸福的,怎么回事?饱受痛苦,忧国忧民的小姐是不会有这样的神态的!到底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嘘,小声点,你就怕别人不知道我是扮男装来逛妓院的吗?”星荻做贼心虚的要她住嘴.
这么孩子气的动作,这么生活化的言语,她像小姐又不似小姐!
“小姐,你不识得我了吗?”裴浣纱小心地向她求证.
闻言,星荻一愣,下意识地向步非烟看去.
“看我也没有用,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偏不信.”这就叫自找罪受.
“原来……”星荻蠕动着红唇,吐出惊人之语,”原来我过去是烟花女子呀!”
“小姐!?”裴浣纱惊呼.她的小姐,她……
“吓?”步非烟大吃一惊,急忙纠正她那个怪想法,”别因她认识你就妄下定论.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几分像.”
“对哦,我根本就没那份迎来送往的能耐.”星荻一时口快说出,后又觉不妥,忙对裴浣纱解释:”别介意,我不是说你哦!”
“小姐,你失忆了?“裴浣纱揪紧她的衣袖,水汪大眼急切地盯着她,渴望得到答复。
看着眼前那份柔美的容貌,星荻心中似乎被什么触动一下,轻轻地向她颔首。
“天哪!”裴浣纱大受打击,顿时瘫坐于地上。她的小姐真的失忆了!忘了过往的一切一切!想到她那张容光焕发的俏脸,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好。
“你没事吧?“看到裴浣纱一脸惨白,星荻忧心不已。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需要时间缓冲一下。”步非烟在一旁提出建议。事实上她并不担心裴浣纱,而是想着时间快到了,她们可不能再耽搁了。她最不希望的便是昨星荻与余路非两人的恩爱因今天而有所改变。目前最好的方法便是先逃了再说。
“嗯。”星荻也注意到时间不早了。
“小姐,你别走。”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的裴浣纱不肯放她走,紧扯住她的衣袖不放。
“哎,你放手啦,我要回家了。”星荻虽对美人心有不忍,但一想起俞路非的焦急与不安,她想回去的想法更强烈了。
“小姐……”
“裴姑娘,逝者已矣,你还是放手吧!”步非烟收到星荻求救的眼神,于是打算出手帮助。悄然地伸手向裴浣纱的穴道探去。不料裴浣纱竟出招格开。步非烟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堂堂花魁竟然身怀绝技,功力也不逊色。裴浣纱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猜疑,又不愿她就这么带走星获,把她当成了敌人,招式并没有手下留情,招招直逼她,欲逼退她。
看多了俞家社的儿郎对招,星荻也看得出裴浣纱咄咄逼人,她知道凭步非烟的身手几下便可拿下她,但非烟不会出手的,正因为如此,星荻心急如焚。只靠闪躲是无法成功避开裴浣纱的,可非烟怕伤了她,也不会……哎,怎么办?
“裴姑娘,在下并无恶意,请你冷静一点。”步非烟拆了一招又一招,已有些烦了,于是动用口头政策。
已是昏了头的裴浣纱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招比一招狠。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认知:不能让这名陌生男子带走她的小姐!
“哎,快住手啊!”星荻根本插不进去,无可奈何只好在一旁跳脚。
“这是怎么回事?”楼上的两名客人被楼下的声音吵到,走出房门,凭栏而望。
“小王爷,余爷,快阻止小姐他们!”芽儿生怕她的小姐吃亏,忙出声求救。
星荻闻言,抬头往上望,叫着:“喂,你们有没有用?有用的话就快来帮忙啊!”
看清她的容貌,楼上的小王爷脸色随之一变,脱口而出:“绿踪!”
听到这名字,忙于拆招的步非烟反射地抬头上望。心中喊糟,脸色骤变。什么人都给她们碰上了!
“非烟,小心了!”星荻大惊。步非烟于打斗中竟走了神,留了个一空隙让裴浣纱钻。这么一个机会裴浣纱当然不会放过,一掌向她袭去。待步非烟回神时已是来不及……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道黑影自楼上飞掠而至,旋风般将步非烟带离裴浣纱的掌下。还未让人弄清怎么回事,裴浣纱已被掌风扫开,瘫于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小姐!”芽儿飞扑过去,搀扶着她。
“我可不记得有教你在厮杀中神游的本事。”救步非烟的人正是裴浣纱主仆口中的“余爷”。此刻他正搂着步非烟,神色微愠地紧锁住她久违的容颜。
“绿踪!”小王爷也自楼上飘飞而至,忘情地抓着星荻的手不放。
本来就被裴浣纱弄得满头雾水的星荻这下子就更摸不着北了,只有紧抓住唯一清明理智,试图向小王爷解释:“这位公子,我名唤星荻,星星的‘星’,草头‘荻’,不是什么‘绿踪’。请您放开我的手好吗?”
“绿踪?我知道你还在恼恨我,但是你不能再这么任性地闹失踪记了。你既未死,为何还不回来呢?”小王爷神色痛苦地向她讲述。
星荻拼了命地欲扯回自己的手,一边还要努力地让那人明白他认错人了:“兄台,大哥,我又不认识你,回个头啦!放手啦!”
听了她的话,小王爷脸色如灰地松开了手,难以置信地向她摇头。“难道你就这么恨我?恨我当初的驽钝吗?……绿踪,当你掉下星河时,我才知道我……”
“你够了吧!”星荻被箍住了无法移动,但步非烟的口可是自由的。她才不理他是什么王爷,也不管星荻过去与他是如何的亲密,她只知道现在星荻是俞路非的妻子,爱俞路非和被他爱的星荻幸福快乐的。既然她曾经促成过,那么,她就要将这份幸福捍卫到底。谁想破坏,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你是什么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一心想澄清误会的小王爷被人打断,心情自是不畅。
“我?”步非烟冷笑一声,目光如冰地瞪视着小王爷,半是讽刺地回答他的问题,“我是俞家社的大夫,专门负责魁首夫人的‘失忆症’,而那位夫人就是眼前的那位女子,星荻。”
“什么?!”小王爷大受打击,难以相信,这……
“小姐,你……真的成亲了?”调节好气息的裴浣纱一时又大吃一惊,呕出一口鲜血。
“你还好吧?”见她又吐血了,星荻有些担心,转而向余爷说道,“这位兄台,麻烦你放开非烟,让她为裴姑娘检查一下。”
余爷搂着步非烟,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放开我吧!”转向他说话时,步非烟的声音变得沉重失了活力,语气也有些认命,“反正我也逃不了了。”她都已报出落脚处,如果再逃,只会给俞家社的人凭添麻烦。以他的个性,他决不会轻易放了俞家社的人,她不能害了俞路非他们
闻言,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放开她。步非烟移步至裴浣纱身边。裴浣纱却将手伸向星荻,一心只想印证她方才所听之话,“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另嫁了?
“不对!”星荻回答。
裴浣纱与小王爷同时吁了口气。孰料——
“我只嫁给阿非一个人,怎么能说另嫁呢!”
听的两人神色大改。
“小姐,你另嫁,小王爷怎么办?”裴浣纱心急如焚。
“关他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呢!”星荻摆摆手,示意非烟快帮她看一下,都语无伦次了,好重的内伤哦!
“我就是小王爷!”有人跑出来自告奋勇。
“哦,好巧!但我不认识你呀!”星荻已经开始觉得肚子饿了,闹了这么久了,该回家吃饭了。
“我是你我夫君,你是我的妻呀!”小王爷嘶吼的面红耳赤。
“该死!”步非烟低声咒骂。事情还是变成这样!
星荻愣愣地看着他,然后转头对步非烟说:“非烟,疯病有没得医?”
步非烟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这一声笑有些震到了立于一旁的余爷。这样的笑容他从未见过!
“绿踪,我不是胡言乱语。你真是我的妻子,当今圣上的爱妹,绿踪公主。半年前你落入星河,不知所踪。你不信的话,我带你回王府,回皇宫,让他们告诉你。我们走!”小王爷说着二话不说欲拉着她走人。
不待星获精开口求救,步非烟已经一掌袭向他,逼开了他。她护在星荻身前,目光冷竣地逼视着他。“小王爷,调戏他人妻可是有罪的!别以为皇亲贵族就了不起。再说,我家星荻可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不是绿踪公主那个为爱牺牲的可怜人。”
步非烟最后一句话深深踏痛了小王爷心中的伤疤,令他脚步踉跄。对于步非烟的指责,小王爷无言以对。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放她离开。皇太后为了她的死,终日以泪洗面,皇上也为了她的逝去而郁郁寡欢。我必须带她回去。”
“是吗?”步非烟冷冷一笑,她身边的气温明显地下降,杀气顿时生起,扑向四周,直逼旁人,“我虽很久没杀人了,但并不介意拿个王爷来开荤!”
“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本王!”小王爷顿时怒意横生,一股气势衍出来与那股逼近的杀气相抗衡。
“敢,有何不敢。杀一个人与杀很多人根本没区别,管你是什么人物,最终不过是成为一撮黄土的死人罢了。”步非烟笑着,有着太多的哀伤。
“非烟,不要这样!”星荻看得心惊胆颤,她不要非烟成为那么一个冷血的人。“我们回家。我以后再也不跑出来玩,我们回去!”
“不行!”一直当个旁观者的余爷这时开口了。
“为什么不行?你是谁?关你什么事?”星荻不解地问。
“我?”余爷同样是淡笑,才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一个捉逃妻的人。我的妻子便是化名为步非烟的步朝槿!”
“啊?”这算什么呀?今天是认妻的佳日吗?一堆人跑出来认娘子。
朝槿,实在是久违的名字。她拼命地想摆脱它,结果一听到它,内心还是百味夹杂。也对,毕竟这名字跟了她十九年,早就与她密不可分了。
“非烟?”感到步非烟的杀气骤收,星荻心下有些明白了。
“我送她回去后,自会去找你。”早在上城时已有觉悟了,但在面对对他时,心里面的滋味仍是不好受的。
“不行!”
“不用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回应她的请求
“阿非!”看到,星荻原本被混乱困住的笑颜顿展,如飞向蓝天的自由小鸟一样飞进他的怀里,在他的怀中汲取安全感。
跟在他后面的是帮他开路的临望墨和慕箱儒。
这下子可好了,成了个赶集之地一样,热闹非凡哪!步非烟,不,步朝槿,心中一堆懊恼。“二当家,你身上有没有带黄历?”
“问这个干嘛?”被点到名的临望墨一时会不过意来。
“我好查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什么事都给我碰上了!”倒霉,早知就不心软了。现在可好,人家相公都找到这种地方来了。她拿什么脸去见他呀!
“不用查了。”慕箱儒温文一笑,“对你而言肯定是诸事不宜。”
都得到军种回答了,步朝槿除了苦笑还能干什么。
“你就是俞路非?”小王爷直视那个搂着他的“妻子“的人,一个气势逼人的伟岸男子.
“是呀!他就是我相公。“星荻含着甜笑紧依着俞路非,熟悉的气味令她安心,心情大好开口替丈夫回答。
“绿踪……“这样的小女人是小王爷从来没见过的。他心里百味陈杂地看着那张美颜。
“都说了不是”实在是烦了,加上肚子饿,面对他的纠缠,步朝槿和星荻不约而同地吼出声。
“我肚子饿了。”星荻压根儿就不想再看小王爷一眼,撒娇地期望丈夫忘子她跑来妓院这件事。
俞路非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看向步朝槿,破天茺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非烟,你放心地回去吧!我向你保证不管荻儿是谁,她过去如何,她都是我今生唯一的妻,不管往后有什么事,我决不会放弃她的,除非她离开我能快乐幸福!”
步朝槿会心一笑,向他伸出手。
“空口无凭,击掌为盟。”俞路非淡笑与她击掌。
“荻子,”步朝槿看向她,见她一脸不舍,心里微酸,但也明白自已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了。现在的步朝槿,是一个带着满身麻烦的女人,不再是有保护能力的步非烟。似乎担心她成了一种习惯,就连告别的话语也是老妈子似的温柔,“照顾好自已,别让路非为你操太多心。还有,记住我一句话,不管将来怎样,你要记得,这个世上,其他人没了你不会怎样,但是,”她顿了一下,严肃地看向路非,再将目光转向星荻,“路非不能没有你,无论你是谁。”
“非烟……”她不喜欢听非烟这么说,仿佛就在永别一样。非烟,从她自昏迷中醒来后,除了阿非,非烟就是她的重心了。非烟宠她,疼她,一直都在她身边,现在非烟却要走了,她的心很不好受。酸涩从心里一直蔓延到眼中。
“乖,别哭。你这样只会令我不开心。”她笑,仍旧是那无可奈何的宠溺。
“我不喜欢这样!”星荻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哭红了鼻子,想扑过去巴住朝槿,却被路非紧紧抱住,“你为什么像在和我永别?我不要,你别走!”
无可奈何变成了苦涩。她也不想走啊!看着星荻像被人遗弃的小孩一样,她的心也不好受。可是,她却不可能说她会再回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转身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再是“步非烟”了,而是一直伴随着恶梦的步朝槿。她告诫自己要坚强,万一她也哭了,那场面就更难以收拾了。
可她不知道,那充血的眼出卖了她,那强颜的笑更令人心酸哪!
忽地,她被搂入一个宽厚的胸膛,她听着由胸膛振动传来的声音:“这不是永别,你们会再见的!”
闻言,她顿时有一些诧异,随即升起的是防备。碍于星荻等人,步朝槿也不好发作。
“荻儿,他保证了,你就别伤心了。”俞路非心疼地为她拭去晶莹的泪珠。
“他可以相信吗?“虽然他说出了这话,但她还是不喜欢他。他看起来跟自己的丈夫一样是冷漠的人,可阿非是外冷内热的人,而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让人不寒而怵。她不放心非烟跟他走。
“可以,余家社的当家可不是小人。“俞路非为他作担保。
“他就是余歌舒?”原来所谓的霸方就是长着一副人家欠他很多钱的样子呀!星荻再不甘愿,也只能相信他的人格了。可是——
“你要记住两件事哦!非烟是吃素的,一吃肉她就会生病,还有每天早上你要叫醒她,别让她一直做恶梦。你千万记住,不然非烟会很痛苦的。”
余歌舒下意识地搂紧怀中消瘦的身躯,剑眉紧锁,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向她点头。
见他答应,星荻又破涕为笑:“那你快带非烟回家吧!非烟是不经饿的,现在早过了她晚饭的时间了,她已经有些乏力了。“
确实,余歌舒也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由原先有意地保持些微距离,到现在可以说是瘫偎着他。他向俞路非颔首致意:“先告辞了。”
话毕,便使出轻功飘然而去。
“阿非,我们回家吧!”星荻满足地笑了。看来那人也不怎么差劲嘛!
“等一下!”一直被人晾在一旁的小王爷开口了。
“你又要干什么?”一对上他,星荻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叫回了她,可她不再是绿踪公主,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无聊!”星荻勾着丈夫的手便要离去,忽地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一旁的裴浣纱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会叫人来接你过府一叙的。如果你不想呆在这儿,我也可以帮你赎身。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小姐……”看着她温柔又幸福的笑容,裴浣纱一时落下了泪。可已转头离去的星荻看不见。这样也好,小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走出摘星阁,俞路非忽地对开心的小妻子说道:“别以为我忘了你跑到这种地方来的事。回去再跟你算帐。”
死了啦,星荻知道这算帐不会很惨,但他生气不理她,她也不好受,而且这下子也没有非烟为她求情。惨了啦!“阿非……”她苦着脸向后面的两位当家和管家求助。
可两个人只能无奈地向她摇首表示无能为力。
这下子星荻的脸比黄莲还苦了,看来被慕箱儒说中了,今天是诸事不宜的“黄道吉日”哪!谁来救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