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留学后登基为女帝》明明烧烤

10、见到希望

　　楚凌一看这情形，火气上头，还强忍着转头看向顾寒舟：“顾御史，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顾寒舟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心中已有判断。

　　他微微颔首，低声道：“世子现在可以过去了。”

　　“好！”楚凌就等这句话，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扬声喝道：“都吵什么吵！怎么回事？”

　　见来了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那起争执的差役认得楚凌，赶紧躬身禀报：“世子爷，这老家伙在此喧哗闹事，妨碍登记……”

　　“你闭嘴！”楚凌不耐烦地打断他，转向那老者：“你来说，怎么回事？”

　　老者虽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柿子爷”到底是什么官位，只是见大家纷纷住嘴，就连忙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末了眼泪险些流下来：“这位大人，俺真的能干动活！”

　　楚凌强压住火气，朗声说道：“老人家身体硬朗，自愿出力，你们给他登记上，就按壮劳力的标准。若是日后发现他确实力不能及，再调整不迟。”

　　“是。”那差役不敢反驳，小吏也不敢怠慢，立刻拿出本子将老头登记在上面。

　　顾寒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楚凌处理完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这位世子虽然行事直接，却心地正直，在此刻确实能派上用场。

　　……

　　陈光蹲在城墙根下，把掺着麸皮的窝头塞进嘴里，粗糙的碎屑刮得嗓子生疼。

　　他不敢嚼得太细，只敢囫囵咽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填饱肚子。

　　战乱偏偏连着饥荒一起发生，他们逃难到了京城根下，一家人都险些饿死。

　　但既然目前还活着，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总有办法过得下去。他搓着手，在心中劝解自己。

　　旁边老婆正小心翼翼地掰着更小的窝头块，喂给怀里饿得直哭的小儿子，大女儿懂事地靠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也得了母亲喂进嘴里的一小块窝头。

　　两个孩子就像是两只幼鸟，仰着脑袋等待喂食。

　　“我不吃了，让他们吃。”陈光狠了狠心，把黑窝头塞到了妻子手里。

　　儿子和女儿的眼睛立刻亮了，眼巴巴地盯着那块窝头，又怯生生地看向他们的母亲。

　　“这可不行，当家的。”女人声音虚弱，手却坚定地把窝头推了回来，“我们娘仨还能忍忍，全家吃饭可全靠着你呢。”

　　一双儿女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倏地黯淡下去。

　　陈光苦笑。天子脚下，满地流民比蚂蚁还多，能找到的零活少得可怜，还尽是些克扣工钱的，下一顿在哪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响起。

　　“朝廷招工了！修城墙！吃饭管饱！”

　　几个差役在校场边支起了破旧的桌子，挂起了牌子，有人吆喝道。原本死气沉沉的流民们像潮水般涌了过去，又被维持秩序的兵士用棍棒勉强拦在外围。

　　陈光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没来得及和妻子打声招呼，便先上前去想要挤到前排。

　　但他只想看清楚，还不确定要不要去。

　　招工？修城墙？听着就是卖力气的重活。

　　他心中怕是那种要人半条命的徭役，不仅饭吃不饱，干完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

　　陈光正犹豫着，旁边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汉子啐了一口，低声道：“别是骗人的吧？官府的活儿，啥时候管饱过？别是拉咱们去当苦力，累死了随便挖个坑埋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陈光透心凉。他缩了缩脖子，几乎想退回墙角。

　　但是排队已经开始了，大家都不识字，抓耳挠腮地描述着自己的名字，人虽然多但是却不会乱，陈光也按了手印，领到了一块刻着字的木牌。

　　“明天一早，凭牌子来上工！”

　　陈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还好白天吃了些东西，晚上睡觉胃里虽然像是火在烧，但他捂着肚子，心想明天还要干活，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没亮，陈光就揣着木牌到了工地。

　　今天没有官员，只有两个差役盯着，打着哈欠将他们赶去了城墙底下，两三个分好组。

　　工头是个黑脸汉子，分活还算公道，利利索索分配好，年轻些的干重活，看起来饿太久肚子里没粮食的就干点轻省的，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

　　陈光被分去抬石料，活很重，汗水混着尘土糊了一脸，两个时辰下来，腰腿酸软得像是要散架。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肚子里早就空得发慌。

　　“嘟——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工头吹响了哨子，粗着嗓子吼道：“歇工！开饭了！”

　　陈光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看了眼天，还没到晌午，太阳都没出来。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几乎疑心是自己的幻觉。空气中飘来了米粥味儿，是那种往年家里日子还过得去时，也只有过年才舍得煮上一大锅、让孩子们解馋的甜粥。

　　所有人都朝着临时搭起的粥棚涌去，陈光也猛地回过神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耳朵里听到周围人兴奋又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议论。

　　“真的管饱！刚才我问了，说是不限量，吃到饱为止。”

　　“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主食还有白面馒头，这个倒是限量，一人两个！”

　　“废话，官家又不是做慈善的，已经很好了。”

　　陈光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看着那掌勺的伙夫舀起一大勺粟米粥，稠稠地流进碗里，另一个伙夫塞给他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那馒头黑乎乎的，捏在手里软和温热，散发着最纯粹的麦香。

　　陈光端着碗，攥着馒头先塞进衣服里面。

　　大部分人都有家有口，领了馒头就像他那样藏起来，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也有几个没家没室的汉子，默不作声地接过来馒头，狼吞虎咽地就往嘴里塞，吃得又快又急，仿佛怕人抢走。

　　陈光犹豫了一下也还是没有再吃馒头，饿太久了，难得吃这么饱这么舒服，馒头塞在靠近心脏的地方，几乎要把他的皮肤烫出来一个洞。

　　一炷香的休息时间很短，很快哨声又响了。

　　活计依然沉重，可他心里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塞满，越干越有劲。

　　趁着抬石的间隙，旁边几个同样卖力干活的汉子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一个像是读过几天书的中年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感慨道：“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赶上这等好事！听说，这让咱们吃饱饭的恩典，是宫里那位监国的长公主殿下颁布的。”

　　立刻有人附和：“确有此事，长公主殿下真是宅心仁厚。”

　　“唉只可惜啊……终究是位公主，不是皇子。”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原本跟着感慨的人顿时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

　　“老哥，你这话俺可不爱听！是男是女碍着什么事了？俺就知道，以前那些皇帝皇子当政的时候，俺们遭了灾，除了加税派役，可没见谁给过一口这样的饱饭吃！”一个耿直汉子开口怼道。

　　“这位兄弟说得在理！”

　　“对！管他男女，能给饭吃的就是好人！”

　　那迂腐老头被呛得面红耳赤，悻悻地低下了头。

　　日头偏西，收工哨声响起。

　　陈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揣着怀里那四个早已冰凉却被体温焐热的黑面馒头，还有下工时工头发的好几枚铜板，小跑着赶回了城墙根下的窝棚。

　　窝棚里，妻子正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缝补衣物，儿子蜷在床上睡着了，女儿则坐在棚口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一看到陈光，女儿的眼睛立刻亮了，小声喊道：“娘！爹回来了！”

　　老婆连忙放下针线，站起身，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和期盼。

　　“当家的，回来了？累坏了吧？”她迎上前，没敢问活计做得怎么样，有没有收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陈光没说话，只是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尘土衬得有些白的牙，笑得有些傻气。

　　他从袖袋里摸出那几枚铜钱，郑重地塞到妻子手里，接着从怀里掏出那四个用旧布仔细包着的黑面馒头。

　　馒头依旧软和，他小心翼翼地将馒头递过去，声音有些沙哑：“快，和孩子分着吃，还热乎着。”

　　女儿直勾勾盯着，儿子也被香味勾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馒头。

　　妻子看着那四个实实在在的馒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赶紧用袖子擦掉，哽咽道：“你……你吃过了没？”

　　“吃了吃了，工地上管饭，我吃的很饱！”陈光连忙说道：“快吃啊，愣着干啥？”

　　妻子颤抖着手，将一个馒头掰成三份，最大的那份递给陈光，陈光却硬塞回她手里：“我在干活的时候吃过了，这些是给你们留的，快吃！”

　　他把另外的馒头分别塞到儿女手里。

　　女儿接过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眼睛里立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含糊不清地说：“爹，好香啊！”

　　儿子小小的身体摇晃着，双手捧着馒头，狼吞虎咽地啃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夜色逐渐深了，若换作往日他们已经休息下来，肚子空空如也，如果还清醒着只会更难受。

　　但是今天，每个人的肚子里都塞满了粮食，小姑娘还从来没吃过整整一个馒头，吃到胃里撑到发慌，却什么也不说，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显示出振奋。

　　“这活计累是累点，”陈光等着儿女都睡过去，才轻声对妻子说，“但官府说话算话，一天管两顿饱饭，晚上还发工钱。只要肯下力气，我就一定能让咱一家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