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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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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长公主府。
齐景仪径直来到齐梦雨暂住的房间。刚推开门,一个身影便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想你了!”齐梦雨将脸埋在齐景仪颈间,声音闷闷地撒娇,全然不见了昨日竹林里的狠戾。
齐景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听不出喜怒:“听闻你昨日杀了两人?还是兄弟俩。温枝在我耳边念叨了半宿,说她心疼坏了。”
齐梦雨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头,那双酷似齐景仪的眼眸里瞬间漫上水汽,小心翼翼地问:“姐姐……生气了吗?”
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齐景仪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再是惯常的温润面具,而是带着一丝真实的、近乎赞赏的冰冷:“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她伸手,理了理齐梦雨鬓边有些散乱的发丝,声音压低,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我听闻,这二人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梦雨,干得不错。知道斩草除根,不给自己留后患。”
齐梦雨悬着的心瞬间落地,脸上绽放出明媚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儿,用鼻音哼道:“哼哼~那是自然!”
然而,齐景仪的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但是,梦雨,你需记住。如今我们齐家全力支持长公主登临大位,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她拉着齐梦雨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他日若真有图穷匕见之时,温枝自身难保,其他虎视眈眈的党羽,谁会放过这个攻讦我们齐家的把柄?到那时,哪怕是她,也未必保得住你。”
齐梦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听懂了姐姐话里的深意。
齐景仪收回目光,看向妹妹,眼神锐利:“所以,下次……”她微微倾身,在齐梦雨耳边吐出冰冷的字眼,“记得把弓箭也烧了。”
毁尸灭迹,不留任何可能被追查到的铁证。
齐梦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所有教训刻入心底。姐姐教的,总是对的。她不需要理解所有缘由,只需要知道,如何做才能永远和姐姐站在一起,清除掉所有障碍。
几日后,齐景仪与齐梦雨回到了丞相府。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姐妹二人正欲下车,却见一个身影踉跄着也从另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上下来,正是几日未见的齐景元。
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原本尚算清秀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惊惧与屈辱。在看到齐景仪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惊弓之鸟。
“景元,”齐景仪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长姐对幼弟的关切,“别来无恙啊?”
齐景元猛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深深行了一礼,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声音细若蚊蚋:“长…长姐安好。”
齐景仪淡淡一笑,并未再多言,携着齐梦雨径直入了府门。
齐梦雨挽着姐姐的手臂,回头瞥了一眼仍僵在原地的齐景元,好奇地小声问道:“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敏锐地感觉到齐景元那近乎刻入骨髓的恐惧。
齐景仪目视前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轻描淡写:“哦,大概是他把我推下水的时候吧。”
齐梦雨瞬间了然,眼中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狠辣,随即不再关心那个微不足道的庶弟。
府内,久未归家的丞相齐心端坐正堂。母女相见,自是一番礼节。齐心目光扫过几个女儿,最后落在最为出众稳重的嫡长女身上,习惯性地询问道:“景仪,我离京这些时日,府中一切可好?弟妹们可还安分?”
齐景仪上前一步,姿态恭谨温婉,声音清晰柔和:“回母亲,府中诸事平稳。只是……”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为难。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齐心最看重这个嫡女,见她如此,便知有事。
齐景仪轻轻叹了口气,开始“如实”禀报:“前几日,女儿受邀在长公主府小住,不慎失足落水,幸得三皇子殿下路过相救,才免于大难。事后查明,原是府中一名小侍心怀不轨,已被处置。此事也怪女儿自己不当心,母亲不必挂怀。”
她三言两语,将谋害篡改为失足,将齐景元的罪行抹去,轻巧地揭过。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忧虑:“另外,关于二妹妹梦阳的婚事……女儿觉得,或许需从长计议。”
齐心挑眉:“哦?陛下亲赐的婚约,有何不妥?”
齐景仪面露难色,仿佛难以启齿,最终才委婉道:“二妹妹她……似乎心有所属,与府中一名侍卫情谊匪浅,甚至愿同甘共苦。女儿觉得,若强行让她嫁给三皇子,只怕……并非佳偶,反而可能酿出祸事,到时不仅耽误二妹妹终身,更恐伤了皇家颜面,连累母亲与齐家。”
她句句看似为妹妹、为家族着想,却将齐梦阳与“侍卫”捆绑,坐实了她行为不检、罔顾圣恩的罪名,更是将一顶可能“连累家族”的大帽子隐隐扣了下来。
齐心闻言,眉头渐渐蹙紧,脸色沉了下来。她常年忙于朝政,对后宅之事本就知晓不多,加之对嫡长女毫无保留的信任,此刻已对齐梦阳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一场针对齐梦阳的风暴,在齐景仪温言软语的“禀报”中,已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