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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喜欢的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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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他喜欢的不是你
“同学们,高考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重要节点,而非终点。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们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机遇。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对知识的渴望,对梦想的执着,勇敢地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让我们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更加坚定的步伐,迈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愿你们在未来的道路上,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用青春的激情和奋斗,书写更加精彩的人生篇章!”在校长慷慨激昂的毕业寄语中,L市第3中学高三所有的学子们终于脱离了人生中最如履薄冰的三年奋战。
“兄弟,今晚咱哥几个好好地戳一顿去庆祝庆祝,最好再喝上两瓶。”
“你疯啦?还喝两瓶?”
“兄弟,你成年了。”
“对哦!我成年了,我可以喝酒了哦。”
听到身旁邻班一对压着专科线毕业的难兄难弟有趣的对话,樊汐朗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将头倾向祎祎:“要不今晚我们叫上依兰轻酒吧坐坐,顺便把话说清楚吧。”
“我说樊汐朗同学你就一定要在今天这个开心的日子……”祎祎只要一想到今天要向依兰说明三人的关系就头疼得不行。
然而没等祎祎把话说完,耳边便传来依兰温软的话语:“汐朗,今晚我们是不是也要好好地庆祝一下呀?”
闻言樊汐朗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必须的呀……”
“不着急吧……”这两人真是没一个省心的,真是逃都逃不掉了吗?
“哎呀,好祎祎,你都不知道为了应考我都快把自己憋出内伤了,再不让我出去发泄一下,真的会疯掉的。”
“我,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不重要,就这么定了。今晚8点我们在扣子酒吧见。”
没给祎祎任何回绝的机会,依兰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奔去,心中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今晚一定要让汐朗惊艳于褪去校服换上根纱小礼裙的她。
“今晚我晚一些到,你先坐公交车去扣子酒吧,结束后我载你回家。”依兰背影尚未远去,身后便传来汐朗温柔的声音把祎祎小小地惊了一下。
压抑的高中生漄总算结束,又恰逢祎祎的成人礼,今晚要好好给她一个惊喜。
“那你可不能太晚啦,扔下我一个人面对依兰,我的心也好煎熬的呀。”这么一个开心的日子里要残忍地让依兰接受汐朗不喜欢她而是对她的姐妹情有独钟,天知道这事态走向跟编剧的狗血小说情节似的让人不由得头大啊。
“放心,我就是稍微晚个十来分钟而已。”说着拉上祎祎的手就要往车库走去:“我先送你回家,你也好好准备准备。”
“你放手,没看到这么多人吗?现在你在大家心里可还是伊兰的男朋友呢。”樊汐朗才一碰上祎祎的手便仿佛有着千度高温似的被祎祎赶紧甩开,要知道他俩要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牵手让大家看到了,她可会被讨伐的口水给淹死的:“我,我自己先乘公交车回去,你快快抓紧时间去办你的事,好早些到扣子酒吧把话说清楚。我先走了,晚上见。”
无奈的看着祎祎头也不回的远去,樊汐朗心中也是无尽地懊悔。若不是当初他的优柔寡断、不是他赌气利用依兰刺激一心逃避他俩感情的呈祎祎,也就不会让她陷入如今的两难的境地。
然而就在樊汐朗沉思之时,却没能注意到独自向公交车站走去的呈祎祎身后跟随着的纤瘦身影一同隐入了转角的小巷里……
“呈~~呈祎祎……”进入学校到公交车站必经的小巷转角时,身后隐约传来韦城些许不自信的声音。呈祎祎百般疑惑的转过身去,定睛一看还真是班上那位让人不自觉背脊发寒的校霸。
“你~~你叫我?”呈祎祎不敢置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嗯~~是~~是的……”死嘴,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以往刀架在脖子心不惊胆不颤的小霸王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跟个死丫头说两句话硬是像咬掉了舌头似的话也说不利索了:“我想问你自愿填了哪~~哪所学校?”
听到自愿呈祎祎原本灵动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眸光,自己怕是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填自愿了吧:“我填了哪里好像跟你无关吧?”
祎祎的反应令韦城心中一沉,在心底不禁失落地反问自己,她真的那么讨厌自己吗?
2年前班主任组建互助学习小组的时候,早有心里准备的韦城面对没有任何一个小组愿意接纳的局面正准备离开教室之时,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林老师,我想让韦城加入我们组。”
“你们组?”班主任扫了一眼呈祎祎的组员名单,不是班干部就是学科尖子,怎么可能让韦城的加入影响了这个小组的学习进度:“韦城不适合加入你们组,他本来也不是学习的料子,你就不用操心了。”
面对班主任对韦城的区别对待,呈祎祎一直都觉得不公平,他的玩世不恭应该是另有隐情的:“我相信韦城也是想学习的,我们可以帮他。”
“少自以为事,谁想好好学习了。”这丫头凭什么为他说话?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蠢丫头,这样顶撞班主任她是没脑子的吗?:“老子的事不需要你帮我决定?”
……
韦城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段记忆总是那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时的她不是没那么讨厌自己的吗?然而现在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让韦城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也不知道呈祎祎哪里吸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保护她。更是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喜欢看她笑,看她闹。韦城知道她喜欢独自乘坐公交车望向窗外放空、发呆,有几次甚至坐在她身边的是韦城她也未曾发现。
韦城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一别两宽了。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她,哪怕没有期望的结局却也必需要一个答案。
想到这韦城内心不由得一阵躁乱不安,跨步上前扶住呈祎祎的双肩推至她身后小巷角落的墙面:“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什么情况?还未从上一句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呈祎祎仿佛结结实实的受了一记惊雷,整个人懵住了。
“樊汐朗那个花架子护不住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没有主见和担当的懦弱早晚会害了你。”虽然同桌而坐仅仅2年,樊汐朗是什么样的个性韦城还是摸得再清楚不过的,即使此时的话里有私心却也是他的真心相劝。
然而韦城贬低樊汐朗的话语一出便将惊愕中的祎祎拉回了现实:“做你女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不得仍处于弱势之中的呈祎祎反应激烈地反驳了回去:“他保护不了我?难道整天喊打喊杀处处结怨的你可以保护我?他没主见、他懦弱也总比你强制霸道欺人太甚好多了吧,他~~唔~~唔……”
韦城冰冷如韧的薄唇正打算封住这丫头不停控诉自己的珠唇之前,一眼看出他意图的祎祎迅速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吱吱唔唔地在手心里吐出一句没骨气的话:“我错了~~唔~~唔~~我不说了……”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心中早已有答案的韦城双手无力地滑下祎祎的双肩,低下头莫名激动的低吼:“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和她终究不是一类人,她当然也会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他。
至有记忆以来每天面对只知道做生意而鲜少陪伴在身旁的父母,韦城用尽方法想要将父母在自己身边多留一点时间。然而即便他使尽浑身解数,大小病也装了、偷家也干了、学也逃了、架也打了,换来的也就仅仅只有父母用钱和关系为他各种善后的结果。事后偌大又冷清的家中却仍是家里的王妈陪伴他度过每一个日夜,父母还是只存在于电话和视频通话中。
眼见韦城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愣在原地的呈祎祎对韦城今天的举动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的家伙,该不会吃错什么药了吧?难道吃了什么违禁品产生幻觉了?咦~~咦~~,还好从今往后跟他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这神经质的性格也太吓人了。”想着想着祎祎不由得背脊发凉,摸了摸双臂逃也似的朝公交车站奔去。
“喂~~韦国民,是我……”失落的韦城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号码,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我想去悉尼……”
而电话另一端的韦国民如遭电击般不可置信的盯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家那小祖宗突然长大了?他~~他~~同意去悉尼了。”
未几又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看像办公桌前站着的张特助双眼微润地挥挥手:“快,快,快去给那小子好好准备准备,我得赶快回去给老组宗多上几柱香。”
说罢操起外套和桌面的车钥匙奔出了办公室。
……
扣子酒吧,以店主自酿的扣子酒而小有名气。店内复古英伦风的昏暗格调和黑胶经典蓝调爵士风BGM加之空气中淡淡的咖啡混合着美酒的醇香,总能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什么?你刚才的意思是樊汐朗喜欢的人不是我?”酒吧内音乐声中交织着的酒杯碰撞声和交谈声都没能盖住依兰惊愕的质问,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她才压下声来轻蔑地反问道:“不要跟我说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依兰,你先别激动,樊汐朗真正喜欢的人确实是我,但是你先听我解释,这事确实是有天大的误会在里边。一开始我是真心想要撮合你俩来着,但是我也没想到的是……”
听着呈祎祎娓娓道来的全部事情经过,回想着两年来自己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隐隐不安的。樊汐朗对祎祎确实不是一般的言听计从,看她的眼神也总是比看自己的眼神要温柔得多,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会输给眼前这个才貌都不出众的呈祎祎。要知道高中三年来,追她的男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奈何她偏偏就钟意上了拿她当激降呈祎祎工具人的樊汐朗,这才让自己现在如此狼狈。
“亏我拿你当我的好姐妹,我真没想到小说中那种‘最好的姐妹和爱人背叛了我’的刀片剧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依兰真是越讲越有狗血小说中的悲情女主的代入感,心中竟萌生了想让呈祎祎体会一下当“小三”的下场的邪恶计划。
“呈祎祎你还要不要一点脸?对闺蜜横刀夺爱竟然这么理直气壮?”依兰有意提高的音量引来不少围观好事者的关注,试图利用吃瓜群众不嫌事大的“同情心”为自己讨伐呈祎祎这个“小三”。
“依兰,你听我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祎祎一心只想让伊兰冷静下来听自己的解释,未曾想到伊兰拿起手中的咖啡就要往她脸上泼去。
“错不在她,对不起你的是我。”咖啡泼出的瞬间正好走到桌前的樊汐朗,一个箭步挡在了祎祎身前,一袭白衣溅满了伊兰泼出的咖啡渍,也顺势挡住了众人投向祎祎嘲笑的眼神。
眼看一心护着呈祎祎的樊汐朗英伟地立于她俩之间,心知讨不到一点好处的依兰立刻换上了一副被害者的柔弱,声嘶力竭地冲着樊汐朗怒骂:“樊~汐~朗,你怎么对得起我。”语毕拿起小挎包梨花带雨地奔出了酒吧。
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境地,呈祎祎怒瞪着眼前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你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点追出去。”说着便拉着樊汐朗跟着依兰的身后追了出去,徒留下意由未尽的看客们自己脑补后续的剧情了。
然而,酒吧外的依兰可没那么甘愿报复呈祎祎的”小三“戏码那么快就结束。等樊汐朗和祎祎追上她时正好看到依兰身旁一辆疾驶而来的摩托车即将撞向依兰,千钧一发之际,呈祎祎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将她推开,自己却被狠狠撞倒在地,鲜血从额角缓缓流下。樊汐朗瞬间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抱起呈祎祎,她的血染上了他的衬衫,也染醒了他两年来一直压抑的情感。依兰怔在原地,方才还酝酿着仇恨的眼泪此刻凝固在脸上,她终于看清了樊汐朗眼中唯有呈祎祎的身影。
肇事的摩托车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方才行驶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没有看到有人走出来的啊。摩托车手颤抖着摘下头盔,连连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此时的祎祎用手擦掉额头的血,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扶着樊汐朗缓缓站了起来:“我没事,下次开车小心点就好。“
”你总是这样,明明受伤了还要逞强。“
樊汐朗声音微颤,指尖轻触祎祎额角的伤口,眼中翻涌着心疼与自责。他脱下外套裹住祎祎颤抖的身体,转身对肇事者冷冷道:“先去医院。”
夜风拂过,依兰望着他们相依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场报复最终伤得最深的竟是自己。她心中没有自责亦没有悔意,只有无边的空洞与不甘。依兰望着路灯下那道为呈祎祎撑起一方天地的身影,终于明白自己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两年前樊汐朗选择用她去刺激呈祎祎,只为逼呈祎祎看清自己的心;两年后,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挡在祎祎身前。可笑的是,自己竟真的以为那份温柔是属于她的。方才依兰以自己的安危设局,赌的就是呈祎祎会为她挡下危险,赌樊汐朗会在最后一刻救她。可依兰错了,樊汐朗眼里只有呈祎祎的安危。那一刻,当呈祎祎扑向她的一瞬,她才惊觉自己不过是个可悲的局外人,妄图用苦肉计换回一段虚假的温情。
依兰却也未曾想到,她所设的局都看在樊汐朗的眼里,他早已识破她借车祸博同情的算计,却仍不愿意在祎祎面前揭穿。只因樊汐朗深知一旦拆穿,祎祎必会心痛于友情的背叛。他选择沉默,是为护呈祎祎周全,也是给依兰留了最后体面。可此刻看着祎祎额角血迹,樊汐朗再也不会容忍这种扭曲的执念。
他转身将已开始出现些许眩晕的祎祎轻轻抱上出租车,动作极尽小心,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司机发动车子的瞬间,樊汐朗忽然回头看向依兰,眼神冷得如同寒霜,“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接近她。”声音低沉却决绝。
出租车汇入夜色,车内祎祎靠在他肩头,呼吸微弱而温热。樊汐朗望着窗外飞逝的街灯,指尖缓缓覆上祎祎冰凉的手,心底翻涌着后怕与自责。只怪自己没有更早的识破依兰的意图,不能在第一时间阻止这场伤害。若早一步发现,祎祎就不会受伤,不会在寒风中强撑笑意。
樊汐朗闭了闭眼,喉结微动,恨意并非指向依兰,而是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利用了依兰的感情,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他轻抚祎祎的发丝,指尖微微发颤,心中誓言再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车内的沉默如潮水般涌动,唯有祎祎细微的呼吸声在耳边起伏。樊汐朗将她的手紧紧裹在掌心,急切地向司机低吼:“麻烦再快一点。”
出租车终于在医院急诊部门口停下,车门刚开,樊汐朗便抱着祎祎冲进大厅。虽然祎祎一再向他说自己没事,不用大惊小怪,但樊汐朗清楚看见祎祎额角不断渗血的伤口和逐渐发青的唇色。挂号、拍片、缝合,他一路寸步不离,手续办得干脆利落,声音却始终低沉紧绷。医生处理伤口时,樊汐朗握着祎祎的手不曾松开,看她疼得指尖发白,将她护在身旁。直到护士送来止痛针,祎祎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不要通知我的家人,”呈祎祎虚弱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微颤,“别让他们担心……尤其是妈妈。”
樊汐朗俯身贴近祎祎耳边,声音低哑却坚定:“有我在,别怕。”他轻轻抚过祎祎苍白的脸颊,眼神里满是自责与疼惜。“我让班长给你妈妈打了电话,说今晚大家在她家别墅里举办了毕业聚会,你稍微喝了点酒睡下了,明天再让你给她打电话报平安。明天电话里你再跟阿姨说大家约好再玩几天让她不用担心。”
班长是除了依兰以外高中三年来跟祎祎走得最近的也是祎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的话祎祎妈妈自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樊汐朗就已经安排好了祎祎家中的应对计划。
祎祎微微点头,眼眶泛红,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崩溃,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坚定地护在身后。她望着樊汐朗疲惫却执拗的侧脸,心底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你先睡一下,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观察一天就好。肇事车手料理完所有手续我也让他回去了,不用担心。今晚我在这儿守着你。”樊汐朗轻声说着,将病床边的被角小心掖好。夜风从窗缝渗入,他起身拉严窗帘,又坐回床沿,目光一瞬不离她沉静的睡颜。输液管一滴一滴往下坠,像他此刻放慢的心跳。樊汐朗握着祎祎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仿佛要确认祎祎真的安然无恙。走廊灯光昏黄,映着樊汐朗眼底尚未褪去的惊痛与坚定。这一夜仿佛千年,他不敢合眼,唯恐一闭眼便错过呈祎祎任何细微的动静。
那晚的风记录下了他守着她,如同守着命运里唯一的光。而那束光,也悄然照亮了祎祎长久以来孤独的角落。原来被珍视的感觉如此真实,不再是书页间的幻想,而是眼前这个浑身湿透却寸步不离的身影。凌晨三点,护士查房时看见樊汐朗仍保持着同一姿势趴在床沿,原来祎祎枕着他的手睡着了,他便也不敢抽出手臂,任冷汗浸透衬衫贴在背上。护士轻手轻脚调整点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年头竟还有这般守候,像旧时小说里的情深不渝。
清晨五点,天光微明,祎祎缓缓睁眼,看见樊汐朗的侧脸在晨曦中轮廓柔和,晨光勾勒出他疲惫却安宁的睡颜,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樊汐朗的呼吸均匀而轻浅,眉宇间仍带着未散的忧色。祎祎轻轻动了动手指,发觉自己的手仍被汐朗牢牢握在掌心,那份温热竟让她鼻尖一酸。祎祎望着樊汐朗湿漉漉的发梢和皱褶分明的衣领,昨夜她枕着樊汐朗的手睡去,而他一动不动地守着,连姿势都不敢换。呈祎祎终于明白,他俩真的不能再错过彼此了。
“你~~醒了?”樊汐朗几乎在祎祎手指微动的瞬间便醒了,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感觉怎么样?”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缓缓松了口气。
“我没事了,”祎祎轻声回应,声音微颤,“只是……你怎么不躺下休息?”
“我怕你醒了看不见我,会害怕。”樊汐朗低声道。
“所以,你就不害怕我担心你熬坏了身子?”祎祎眼眶泛红,指尖轻抚他憔悴的脸颊。
樊汐朗微微一怔,随即低笑,将脸埋进祎祎掌心,呼吸滚烫: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昨晚事发突然,我们忘了依兰还在现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祎祎心头一紧,正要开口,病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依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发梢微湿,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微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听说你们在这里,就赶紧买了早餐过来。”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终究化作一声轻叹,“看到你们平安,真好。”
樊汐朗起身接过依兰手中的保温桶,倾身以及低的声音冷冷的说道:“谢谢你的早餐,但我更希望你以后别再靠近祎祎。”
依兰身形微颤,笑意凝固在唇边,手中的袋子悄然滑落。樊汐朗没有去扶,目光如铁,生怕依兰再次伤害了心上人。
“依兰,你昨晚有没有受伤?”看到好友脸色苍白,挣扎着要坐起身,不想周身一阵酸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樊汐朗立刻按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却坚定:“别动,医生说你需要好好卧床观察24小时。”
祎祎咬唇望着依兰僵立的身影,仍就担心依兰不能释怀自己和汐朗对她的伤害:“你别怪樊汐朗,他只是太担心我……但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安心?依兰很难想象呈祎祎究竟是圣母心还是城府极深地在樊汐朗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如若她真是如此天真善良又怎么能把樊汐朗拿捏得如此死心踏地。
”你放心,昨晚我哭了一晚也想通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我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找一个我爱的人交往了,我要找一个爱我的人好好地疼爱我、保护我。”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呈祎祎看向依兰离去的背影,转头拉起樊汐朗的手:”汐朗,别这样待她,她终究是我们的朋友。”樊汐朗沉默片刻,指尖微微发白,“可我无法原谅任何可能伤害你的人,哪怕是一丝风险。”祎祎轻叹:“终究是我们先伤害了依兰,昨晚是我自愿冲出去的不怪她。就当是帮我送送依兰,把话说清楚,别让她误会太深了。”
樊汐朗凝望着门口,良久才点头。他大步追出走廊,追上依兰。
“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医院中庭长廊内依兰停下脚步,背对着樊汐朗,声音微微发颤:“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樊汐朗喉头一紧,目光沉沉落在她单薄的肩上,声音低哑,“对不起,是我界限不清,确实是我利用了你,伤害了你,这一切与祎祎无关。我低估了你对我的感情,是我混蛋。所以这一次你对祎祎的伤害我不再追究,但是我决不允许再有下次。”
依兰肩膀轻颤,终是低笑出声:“你以为我真想伤她?是她多管闲事冲出来,但那也是她背叛朋友的报应。”
”祎祎从未想过伤害你。”樊汐朗只要想到当初一心将他推向依兰的笨丫头心中便一阵抽痛难耐,哪怕自己遍体鳞伤她也只为了成全好友而不承认自己的感情。“祎祎一心只想撮合我们,她害怕伤害任何人,却把自己伤得最深。你知道吗祎祎昨晚冲出来只是因为担心你,她怕你出事,更怕你们之间彻底破碎。她不是圣母,她只是太在乎每一个人,宁愿自己坠入深渊也不愿看见我们痛苦。可祎祎忘了,她自己也是会痛的人。”樊汐朗指尖攥紧,声音哽咽,“我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依兰,放过祎祎,你有什么怨恨我一力承担。”
依兰缓缓转身,泪水终于滑落,却带着一抹凄然的笑:“所以你就可以利用我?我也是人,不是你们感情里的垫脚石。”她抬手擦去泪痕,声音轻却坚定,“从今往后我们三人再无瓜葛。我成全你们的深情,也放过自己的痴心。往后山高水长,各自珍重,不必再相见,不必再相忆。”
依兰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背影渐渐融入医院长廊尽头的叶影之中。
樊汐朗立于原地,晨光撒在他身上,仿佛雨过天晴长舒了一口气,他和祎祎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不再被误解与愧疚缠绕。
樊汐朗回到观察室远远看到祎祎走出病房,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丝久违的笑意。祎祎望向樊汐朗,轻声道:“我们欠依兰一句对不起,也欠自己一个坦诚。”
樊汐朗点头,握紧呈祎祎的手:“放心,从此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包括你,也包括身边所有的人。”
那年的那个夏日他们看尽繁花,游历了南部的天涯和海角,走遍了青石小巷与山海之间,笑声洒落在每一处夕阳染金的渡口。他们曾并肩坐在渔船尾,汐朗给祎祎做了最爱的洛神花饮和绿豆汤,看晚霞沉入海平线,任咸涩的风拂过发梢,仿佛时光就此停驻。那时的他们还不懂离别,也不知命运伏笔重重,只将彼此的眼眸视作归处。如今回望,那些灿烂如夏花的片段,依然在记忆深处灼灼闪烁,无法抹去,亦不再重来。正如张爱玲所言:“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命运的经纬早已织就,纵使错过千山万水,终在光阴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