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烬余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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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紫禁之巅。
死寂，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尚存的生灵心头。
冲天的火光渐渐熄灭，只余下断壁残垣在凄风冷雨中冒着缕缕青烟。皇城龙脉被强行抽离，整座神都的气运如同被釜底抽薪，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天理司的执法长老脸色铁青，看着墨孤辰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惊怒与……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心焰……克制天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引以为傲的“净化”法则，竟被那种污秽的“凡俗情感”所化的力量轻易瓦解？！这简直是对他毕生信仰的践踏！
“传令下去！”他厉声喝道，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动摇，“墨孤辰已堕魔道！勾结妖人，窃取龙脉！天理司上下，全力追缉！格杀勿论！”
而下方，那刚刚坐上龙椅、还没焐热的“伪帝”，看着空荡荡的皇城地脉，感受着体内迅速流失的“帝王气运”，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他的“王牌”，他赖以镇压天下、对抗仙门的依仗……就这么……没了？！
唯有隐藏在更深暗处的守一真人，此刻却并未离去。
他站在一处残破的宫殿屋脊之上，任由冷雨打湿他灰白的须发，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燃烧着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的火焰。
“心……即是理？”
他反复咀嚼着墨孤辰离去前的那句话，如同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充满了压抑了三百年的狂喜与……懊悔！
“我错了……我竟错了三百年！”
他一直试图用“术”，用极致的“有为”，去撬动天道，却从未想过，真正能超越“理”的……竟是那最不起眼的……“人心”！
【红尘万丈阵】……他收集了那么多“情感”，却只想着将其“献祭”，却从未想过……去“理解”，去“化用”！
“云见微……墨孤辰……”
守一真人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好一对‘异数’……好一个‘变数’……”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雨幕之中。
【司命殿】。
云见微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这一切。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点燃【心灯】的代价，远比他想象中更恐怖。
那不仅仅是“心力”的耗尽，更是灵魂本源的……燃烧。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不定，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青玉髓佩】散发出的温润生机，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弥补这巨大的亏空。
他要死了吗？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吗？
刚刚看到一丝“破局”的希望，就要……戛然而止？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极其、极其微弱地。
如同雪地里，一星即将熄灭的火种。
一股暖意。
一股……无比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新生”气息的暖意。
顺着那条依旧连接着两人的【同尘契】锁链，极其、极其艰难地……
逆向，传递了回来！
云见微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是【同尘契】锁链连接灵魂的核心。
他“看”到了。
在那片即将熄灭的灵魂火焰中心……
竟不知何时，多了一点……
极其微弱、如同米粒大小、却又无比纯粹、无比温暖的……
金色光点！
【心焰】？！
墨孤辰的……【心焰】？！
这怎么可能？！
【同尘契】不是只能单向转移“业力”吗？！
怎么可能……反向传递“力量”？！
而且……还是这种，连墨孤辰自己都尚未完全掌控的、新生的“心焰”？！
除非……
除非，【同尘契】的本质，并非简单的“嫁业”或“锚定”。
而是……“同尘”！
真正的……“同生共死，祸福与共”？！
云见微的心脏，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火，瞬间变得滚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点微弱的【心焰】，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正在主动地、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他那濒临破碎的灵魂！
虽然速度极其缓慢，但那股源源不断的、带着“墨孤辰”气息的暖意，却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将他死死地挡在了“魂飞魄散”的悬崖边缘！
他……
又被墨孤辰……救了一次？
以这种……他自己都未必知晓的方式？
云见微躺在冰冷的玉榻上，看着穹顶之上，那片依旧混乱、却似乎……少了几分“毁灭”气息的【命盘】。
他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迷茫。
墨孤辰……
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是“劫”？是“绊”？
是“累赘”？是“钥匙”？
还是……
云见微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无用”的情绪。
活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抗拒，也不再去试探。
他第一次，主动地、全然地，敞开了自己的灵魂，接纳着那丝来自“同尘”另一端的……赠予。
他能感觉到，随着【心焰】的滋养，他那几乎要熄灭的“异世道痕”，正在极其缓慢地……恢复。
甚至……
在那紫蓝色的光芒深处，似乎也……悄然染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金色？
【司命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盏【安魂灯】，与云见微胸口那点微弱的【心焰】光芒，交相辉映。
如同在永恒的冰冷黑暗中，点亮了两盏……相依为命的……残灯。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烬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