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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碰瓷魔种 ...

  •   谢吞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那张铺了暖玉,又垫了七八层雪蚕丝褥子的石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洞府外,那扰人清梦的“嗡嗡”声又准时响了起来,跟只赶不走的苍蝇似的,坚持不懈。

      他烦躁地把脑袋往柔软的褥子里又埋了埋。

      三个月了。

      整整三个月!

      自从无量山那群老牛鼻子不知怎么勘破了他这处位于凡间与修真界夹缝,灵气稀薄得鸟不拉屎的洞府,并广发英雄帖,悬赏百万上品灵石取他这“天生魔种”的项上人头后,他这清静日子就算彻底到头了。

      起初几天,他还挺兴奋,摩拳擦掌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正道人士见识见识,什么叫他娘的先天魔体,大道公敌。

      结果呢?

      头一波来的是三个金丹期的散修,贼头贼脑,还没摸到洞口就被他随手弹出去的一缕魔气熏晕了过去,他嫌碍事,一脚一个踹下了山涧。

      第二波是个小宗门的元婴长老,胡子花白,架势摆得十足,一口一个“魔头伏诛”,他还没热身,那老头就被他洞府门口自己逸散出的精纯魔气呛得连连咳嗽,最后掩面遁走,说是回去取避魔丹药,再没回来。

      再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批,不是被他随手布下的幻阵困得原地转圈,就是连他洞口那层最基础的防御禁制都打不破,反而把他门口那片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据说是某个炼丹师苦苦寻觅的毒草给踩得稀烂。

      谢吞疆由最初的跃跃欲试,到后来的大失所望,再到现在的……麻木,甚至有点想笑。

      百万悬赏?就这?修仙界是没人了吗?派这些歪瓜裂枣来给他解闷?

      直到三个月前,外面来了个不一样的。

      那人不像其他人那样偷偷摸摸或者气势汹汹,他就来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拎着一把剑鞘斑驳、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古朴长剑,在他洞口十丈之外,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盘膝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三个月。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那人也不攻击,也不叫阵,就那么坐着,闭目养神。偶尔睁眼,那双眸子清亮得像山涧寒泉,只淡淡扫过他洞口的方向,然后继续闭目。

      他散发出的剑气却不简单,不算凌厉逼人,却绵绵密密,将他整个洞府出口笼罩得严严实实。谢吞疆试过几次,想半夜溜出去到后山泡个温泉,结果每次刚探出个头,那无形的剑气就“嗡”地一声汇聚过来,虽不伤人,却带着一种“此路不通”的坚定。

      更让谢吞疆憋屈的是,这剑修的剑气至纯至正,恰好是他这种精纯魔气的克星。有这层剑气屏障在,他别说晒月亮吸收日月精华了,连洞府内的魔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简直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恶心人!

      谢吞疆一度怀疑这人是哪个仇家派来,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折磨他心态的。

      可观察了三个月,他发现这人穷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道袍是旧的,靴子是破的,连束发的木簪都好像随时会断掉。最关键的是,他剑柄上那个原本应该悬挂重要玉佩的剑穗,空空如也,只留一个明显的、曾经长期佩戴留下的印记。谢吞疆眼尖,有一次趁他打坐时,神识悄悄扫过,发现那货居然把腰间原本挂着的一个品质还算不错的清心玉佩给当掉了!换来的灵石,估计就够他买几个最下品的辟谷丹,这才能在他门口枯坐三个月。

      一个穷得连玉佩都当掉的剑修第一人?谢吞疆搜刮了自己几百年的记忆,终于和传闻中对上了号——晏澄,那个据说剑道天赋旷古绝今,却因为过于耿直不知变通,且运气奇差,导致宗门破落、自己穷得叮当响的剑修第一人。

      好嘛,这是穷疯了,盯上他那百万悬赏了。

      可你倒是动手啊!坐在那儿算怎么回事?给他当门神吗?

      今晚月华正盛,是他修炼的大好时机。谢吞疆感受着外面那纹丝不动、阻碍他吸纳月华的剑气屏障,心头那股邪火终于压不住了。

      他“腾”地坐起身,胡乱披了件外袍,阴沉着脸,大步流星走到洞口,一把挥开禁制迷雾,探出头去。

      “喂!”

      盘坐在大石上的晏澄应声睁开眼,看向他。月色下,那青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确实是一副极好的皮相,就是眼神太过清澈坚定,带着点不谙世事的执拗。

      谢吞疆没好气地指着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我说,晏大剑修,你到底打不打?给个痛快话行不行?这都三个月了!你知不知道你挡着我晒月亮了?!”

      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怨气,在这寂静山夜里格外清晰。

      晏澄被他这劈头盖脸一顿问弄得愣了一下,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无措。他沉默着,从那块大石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破旧道袍的衣襟,动作一丝不苟。

      然后,在谢吞疆快要杀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名震修真界的剑修第一人,脸上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慢慢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

      那不是战帖,也不是他的本命飞剑。

      那是一卷用最普通的红纸裁成的东西,卷得仔细,上面甚至能闻到一丝凡间劣质胭脂的味道。

      晏澄伸出手,将那卷红纸递向谢吞疆,动作略显僵硬,耳根处那抹红晕在月光下变得明显起来。他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们说……娶你,可以直接领赏金。”

      谢吞疆:“……?”

      他怀疑自己没睡醒,或者修炼出了岔子,产生了心魔幻听。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视线从晏澄那张认真的俊脸,移到他手中那卷可疑的红纸,再落到他空空如也的剑穗,以及腰间那明显缺了玉佩的位置。

      洞府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半晌,谢吞疆才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抬了抬下巴,点了点晏澄那空荡荡的剑穗,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了实质:

      “娶我领赏金?”

      他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晏道友,你确定你这算盘珠子崩到我脸上,不是想空手套白狼,骗个魔头回去,顺便让我倒贴嫁妆给你把那玉佩赎回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碰瓷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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