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强抢民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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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吞疆那句话砸在寂静的夜色里，带着十足的讥诮，像块冷硬的石头，精准地丢进了晏澄那片看似平静无波的寒潭。
晏澄举着婚书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他脸上那层薄红“噌”地一下蔓延开，从耳根直接烧到了脖颈，连带着呼吸都滞涩了半分。那双清澈坚定的眸子罕见地闪烁起来，避开了谢吞疆咄咄逼人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空荡荡的剑穗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月光洒在两人之间，照得晏澄那身破旧道袍更加寒酸，也照得谢吞疆披散的黑发和略显苍白的肤色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过了好几息，晏澄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磕巴，低声反驳：“不、不是倒贴……”
他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目光重新抬起，试图找回平日里练剑时的专注与坚定，但一对上谢吞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满是戏谑的桃花眼，那点刚凝聚起来的气势又泄了一半：“赏金……足够赎回玉佩，还能……还能修缮宗门，购置新的修炼资源。我计算过，绰绰有余。”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可配上他此刻的窘迫和那卷寒酸到极致的婚书，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谢吞疆简直要气笑了。
他活了这几百年，被追杀过、被围剿过、被咒骂过，还是头一次被人……嗯，用婚书求娶，目的还是为了拿他去换钱！换钱也就罢了，这穷酸剑修居然还一副“我这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认真模样？
“计算过？”谢吞疆向前踏了一步，逼近晏澄。他比晏澄稍高一些，此刻微微俯身，带着压迫感，身上那股特有的、混合着冷香与危险魔息的味道萦绕在晏澄鼻尖，“晏道友，你计算的时候，有没有把‘我愿不愿意’这项算进去？”
晏澄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脚跟抵在身后的石头上，退无可退。他握紧了手中的婚书，指节泛白，梗着脖子道：“悬赏令……只说要你的项上人头，或……或道侣身份。并未规定需你同意。”
“哦——”谢吞疆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眼底的玩味更浓，“所以，你这是打算强娶？”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并未去接那婚书，而是轻轻点在了晏澄紧握着婚书的手腕上。指尖冰凉，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魔气，激得晏澄手腕处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
“你们名门正派，现在都兴这个调调了？打不过，就绑回去成亲？”谢吞疆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恶意，“晏澄，你们剑修一脉，不是向来标榜宁折不弯，光明磊落么？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改成……强抢民男了？”
“民男”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怪异和讽刺。
晏澄的脸彻底红透了，这次不是羞窘，更多的是被戳破心思和被言语挤兑的恼怒。他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将那卷婚书紧紧攥回掌心，声音也拔高了些，带着剑锋出鞘般的锐利：“并非强抢！此举……此举亦是无奈之选！斩你，有违天和，且……未必能成。娶你，换取赏金，拯救宗门于水火，亦是正道！”
“正道？”谢吞疆嗤笑一声，直起身子，抱臂看着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拿我的卖身钱去行你的正道？晏澄，你这逻辑是跟你们宗门门口那棵歪脖子树学的吗？”
他懒得再跟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剑修废话，摆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行了行了，赶紧拿着你的破婚书滚蛋。想拿赏金，就堂堂正正打进来，砍了我的脑袋去领。想空手套白狼……门都没有！再挡着我晒月亮，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把你那点家当，连你这身破道袍一起扒了当掉？”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尤其是配合着谢吞疆那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的眼神。
晏澄呼吸一窒，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胸膛微微起伏。他盯着谢吞疆那张艳色逼人又写满“不耐烦”的脸，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不讲道理！”
“哈！”谢吞疆这回是真笑出了声，眼角都沁出点生理性的泪花，“我跟一个想绑我回去换钱的穷光蛋讲道理？晏澄，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笑够了，揉了揉眼角，语气忽然变得懒洋洋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看你穷得连玉佩都当了，蹲在我门口风餐露宿三个月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现在，立刻，马上，滚。我当你没来过。”
“第二，”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留下来，给我当看门狗。管饭，不管饱。怎么样，选一个？”
月色下，晏澄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卷可怜的婚书在他掌心被捏得变了形。
他死死瞪着谢吞疆，那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最终，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猛地转身，却不是离开，而是又走回那块大石头旁，重重地坐了下去，背对着洞口，只留给谢吞疆一个紧绷的、写满了“绝不妥协”的背影。
得，这是赖上了。
谢吞疆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砰地一声甩上了洞口的禁制，隔绝了外面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穷酸身影。
“冥顽不灵！”他骂了一句，重新倒回他那张奢华柔软的大床上，却感觉今晚的月亮，似乎也没那么想晒了。
洞外，晏澄听着身后禁制闭合的动静，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下来一点。他低头，看着掌心里那卷被捏得皱巴巴的婚书，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剑穗，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和挫败。
这魔头……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不仅不怕他，还……牙尖嘴利，胡搅蛮缠。
娶他换赏金的计划，好像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强抢民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