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罪物语》柏山温河

11、Testing the Waters11

　　魏朗刚接到卡时还一脸捡便宜的表情，听了后半句愣了愣，那点子得意直接僵在脸上，震惊的挥着手喊了起来。

　　“队，队长！我对津京姐那是纯战友情谊！，你别让凯哥听到了，他能给我拧成麻花！”

　　“什……你小子真挺敢想的。”顾淮野反应过来后，后背抵着办公椅笑出了声，指节敲了敲桌面：“行啊你小子，这话你津京姐听了得掐死你。不开玩笑，你们俩去肖虹生前常去的健身房，化装侦查一下，买点体验课什么的。”

　　魏朗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兴奋的蹦了一下——入队大半年，他还没有执行过化装侦查呢，看来在野哥心里，他和孙津京是一个颜值水平线的！

　　“得令——！”

　　看着魏朗傻头傻脑的出去找孙津京，顾淮野有些搞不懂这傻小子怎么这么开心，自己不过是觉得他傻土傻土的，想让他去衬托一下孙津京，方便套话罢了。

　　想到那个健身房，顾淮野的眼神深了下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抬手播出了内线，对面接通的很快，那头传来一个爽朗又欠揍的声音：“呦，顾儿~”

　　顾淮野扯了扯嘴角：“上来就骂街啊，你才孤儿。”

　　“哎？我C……”对面的男人瞬间就想到了一箩筐骂人的词，“没事我挂了！忙死了都。”

　　“别别别，师兄，有事拜托，最近那个分尸案。”

　　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淮野大一级的师兄——翟骅宇

　　“我去？我这摊子还能帮的上你忙，说吧，要查什么？”翟骅宇有些意外。

　　“最近色情网站有没有上传关于健身房偷拍的，或者自己拍的视频，□□，性虐什么的。”

　　对面的人没了声音，顾淮野有些疑惑的敲了敲话筒。

　　“喂？师兄？断网了？”

　　“你……口味挺刁钻啊。”翟骅宇是声音都透露出了浓浓的八卦之魂。

　　“姓翟的！你他……”

　　孙津京突然推门而入的动作，挽留了顾大队长为数不多的素质，他清咳了两声，示意孙津京等他一下，继续说：“正事！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看看有没有这女孩，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这是受害者，别瞎咧咧。”

　　这回轮到翟骅宇哑火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立刻低了下去：“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查，有消息给你回电话。”

　　看顾淮野挂断电话，孙津京强忍着的一箩筐问题终于爆发：“电话里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是不是和肖虹案有关，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指挥？”

　　顾淮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手打断了她崩豆子一样的质问：“多的我不便说，不该问的你也别瞎问。他和案子无关，是我的……”

　　话到嘴边，他突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遮掩，是给我修手表的维修工？是我认识才两天就可以信任的人？

　　说出来估计孙津京手边的烟灰缸即刻会掀翻。

　　绞尽脑汁想了几秒，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一堆称呼。

　　朋友，学弟，发小，专家，弟弟，男朋友……嗯？什么奇怪的东西飘过去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和孙津京同时喊了一嗓子：

　　“男朋友！”

　　“线人！——你说什么！？”

　　顾淮野手里的烟还没熄灭，伴随着他拍桌子的动作，火星在指尖轻舔一下，直接烫到顾淮野心里去，那么小的火苗，竟然烧的他耳朵也烫了起来。

　　孙津京赶紧往旁边一躲，闪过了顾淮野扔过来的文件，敷衍的找补着：“嗯嗯嗯，就是线人，我刚就想说线人来着，嘴瓢了，嘿嘿。”

　　顾淮野感觉自己今天真是犯太岁了，不是被沈烬打就是被沈烬骂，回了局里没一个省心的，是个人一开口都能气的他脑袋嗡嗡响。

　　他指了指孙津京，无力的坐回椅子上，顺了两口气才说：“我警告你啊，别出去瞎说，我这线人身份特殊，不方便传出去。”

　　这么含糊的一解释，非但打消孙津京的好奇心，反而让她的八卦之心跳动的更厉害了，探头过去正想再挖点料出来，被顾淮野一个爆栗敲在头上。

　　“你求知欲怎么那么旺盛呢，给我滚去化妆侦查去，动作快点！”

　　孙津京揉着生痛的额头，不情不愿的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又被顾淮野喊的回头。

　　“那个健身房有鬼，姑娘家多留心，别在里面上厕所换衣服什么的。”

　　“哦。”孙津京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出去了。

　　顾淮野捏了捏眉心，看了眼窗外开始昏黄的天色，犹豫一瞬，点开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指尖悬了几秒，才拨通了电话，对面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连个给他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顾淮野，你真是出息了。”

　　听到赵岚略带讽刺的质问，顾淮野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语气软了下来：“哎妈，我能出息到哪去啊，再出息不也是您儿子嘛。”

　　“少跟我来这套哄小姑娘的套路，我不跟你废话，晚上九点落地，你给我滚回家来。”

　　电话那头，赵岚收起手机，这边的勤务兵小丁已经张望她好几次了，她闭了闭眼，掩去了眼底的心疼，再睁眼时又是一副铁血利落的模样。

　　“小丁，家里还有烫伤膏吗？”

　　小丁是负责赵岚生活起居的勤务兵，闻言愣了愣回答：“有的首长，上次顾队炸元宵被烫伤，当时买的那支没用完。”

　　赵岚摇了摇头，安排道：“不要那个，回去后你去医务处拿点。”

　　小丁跟了她两年了，熟悉她的脾气秉性，也熟悉家里那位顾队的性格，没有多问，只是低头应了声：“好的首长。”

　　等赵岚往登机口走去，小丁才偷偷给顾淮野发了短信：野哥，你受伤了？

　　顾淮野很快回复：没事一点小伤，岚姐怎么样？

　　小丁看着赵岚坐下后一直盯着窗外，皱眉不语，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回复：心疼坏了。

　　顾淮野看着短信扶额苦笑，又问了航班信息后，让小丁帮忙给打了招呼，看了看时间，刚想出门去接驾，动作一顿，眼珠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起身往秦局办公室走去。

　　自己不得劲，别人也要跟着一起倒霉，最近不是老催着他破案破案嘛，正好去找他聊聊“案子”去。

　　十分钟后，顾淮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双手插兜，神清气爽的从秦局办公室出来，实木门开合的缝隙中，能清晰的看到秦义捂着心脏，一脸怨愤的目送着顾淮野离开，一直到顾淮野走到电梯口，才听到秦局那声嘶力竭的怒吼：

　　“顾淮野！老子上辈子欠你们一家子的！”

　　顾淮野闻言，满意的笑了起来，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离开了市局。

　　“你好，我找刑侦支队长，顾淮野。”

　　转天上午十点，市局传达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沈烬站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捏着手里的纸袋，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短时间内第二次来这里了，换做从前，他避警察如避蛇蝎，可自从遇到顾淮野，简直就像警局常驻嘉宾一样，就差给他录个指纹打卡了。

　　可没办法，昨天脑子一热，干了蠢事，他居然向这个自己最该绕着走的警察，吐露了最该捂严实的秘密，简直是疯了。

　　昨天走的急，两人也没留个联系方式，他这一夜就像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一直惶惶到天亮，终于熬不住了，索性找上门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对，叫沈烬……哦，好，好的。”

　　门卫大叔挂断电话后，笑眯眯的对沈烬说：“不好意思，顾队正在开案情会，不过他打过招呼了，我让人带您上去等着。”

　　沈烬微微有些吃惊，顾淮野怎么知道自己会来找他。

　　对方看着傻乎乎的只知道孔雀开屏，没想到还挺敏锐。

　　沈烬礼貌道谢后，被一位年轻的学警带到了顾淮野的办公室，待人走后，他有些局促的环视了一圈这间透着威严的办公室。

　　屋子比他上回来的时候更乱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内，各类品牌的烟蒂呈爆炸式突起，仿佛一座抽象的现代艺术；步话机，耳麦等警用物品就那么大喇喇的扔在沙发扶手上；沈烬微微皱眉，看着办公桌混为一团的各项文件，有些不忍直视：顾淮野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理清案件的？

　　沈烬作为一个整理控，此刻看着这满屋狼藉，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恨不得亲自上手收拾明白。

　　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办公桌后的书柜上，沈烬好奇的走近，透明玻璃后整整两层书都，高低林立的摆满了各式奖杯和嘉奖奖状，从“优秀警员”到“三等功”“二等功”，再到“年度刑侦标兵”，沈烬一个个看过去，认真辨认着上面的红字。

　　至此，他才意识到，顾淮野这个市局最年轻的刑侦支队长，可谓是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远超常人的能力爬上来的。

　　正看的起劲，背后忽然响起一声轻佻的口哨声，沈烬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转身，看到顾淮野一脸痞笑倚在门边，手里还转着一个打火机，不由得松了口气。

　　“怎么，被哥哥我的英勇事迹所折服了吧，不用崇拜，哥只是个传说，千万不要以身相许哦~”

　　说完，顾淮野迈着骚包的步伐走近，今天他穿着件警用衬衣，头发向后梳齐，如果忽略他眼下的淡青，倒可以说得上是“风姿绰约”了。

　　沈烬没有搭理他，任由顾淮野吐着骚话，冷冷的看着他走到自己的攻击范围，而后迅速的伸手劈向对方肋下，却没成想，被早已提防着他的顾淮野一把攥住手腕，拧着胳膊一拉，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劲。

　　沈烬没防备，被拽了个趔趄，径直扎进顾淮野的怀里，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药酒味。

　　“呦，既然沈老板如此热情，我就却之不恭了。”他贴着沈烬的耳朵，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下一秒，又往后撤了半步松开了手，定定的看着沈烬，眼神里藏着玩味。

　　沈烬站直身子，难得的感到了一阵羞愤。不得不承认，顾淮野的皮相确实是顶好的——乌发漆眼，深邃的眼窝衬得鼻梁愈发高挺，哪怕是刻意犯贫嘴欠的时候，也总引得人信以为真。

　　“案子有进展了吗？”沈烬强压下心里的异样，皱着眉问。

　　顾淮野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你很关心这个案子。”见沈烬不说话，又指着书柜，语气满是傲气：“刚看这么入神，哥哥厉害吧？”

　　“只是有些意外。”沈烬别过了眼，目光又落回到柜里的各类嘉奖上。

　　顾淮野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眼里的得意更甚：“意外什么，意外我这么厉害？”

　　沈烬转过头，眼神清亮，语气却带着点不轻不重的调侃：“我只是意外顾队居然靠的是真本事。”

　　顾淮野的面色一僵，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空气里的气氛也跟着变了：“那沈老板以为，我是靠什么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