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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流与萤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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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展览前夜，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壁画上。江盼宁独自站在脚手架前，进行最后的细节修饰。壁画右下角那只萤火虫在月光下仿佛真的在发光——那是顾司衍的巧思，用特殊荧光颜料点缀的翅膀。
“这么晚还在加班？”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盼宁转身，看见顾司衍提着纸袋站在月光下。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明天就要正式展出了，我想再检查一遍。”江盼宁从脚手架上下来，突然脚下一滑。
顾司衍迅速上前扶住她的腰。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的手掌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小心点。”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你要是摔伤了，明天谁给我的萤火虫点睛？”
江盼宁这才发现，他纸袋里装的是热腾腾的宵夜。是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芒果糯米饭，还有两杯冰镇椰汁。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她惊讶地问。
顾司衍轻笑：“苏晓晓说你下午五点就来了画室。”他打开餐盒，细心地插好吸管，“先吃饭，我帮你检查墙面。”
月光下，两人坐在脚手架旁共享宵夜。顾司衍一边吃一边用专业眼光审视壁画，偶尔提出一两个建议。他的点评总是精准而独到，让江盼宁不得不佩服他的艺术修养。
“你母亲是画家，你从小耳濡目染，难怪对艺术这么了解。”江盼宁轻声说。
顾司衍的动作顿了顿：“其实我小时候最讨厌画画。别的孩子在玩的时候，我必须在画室待着。直到后来...”他的眼神柔和下来，“直到我发现，艺术是另一种语言。”
他指向壁画上的栀子花：“就像这朵花，它不只是花，是你记忆中外婆家的夏天，是某个午后的香气，是说不出口的思念。”
江盼宁的心轻轻颤动。他总能精准地读懂她藏在画面下的情感。
宵夜后，顾司衍坚持要送她回宿舍。夜深人静，校园小径上只有蝉鸣和两人的脚步声。快到宿舍楼下时，顾司衍突然停下：
“明天我母亲会来参观展览。”
江盼宁的心猛地一跳。林清音——当代著名画家，艺术界的权威，更是顾司衍的母亲。这个消息比艺术节本身更让她紧张。
“她...”江盼宁声音有些干涩，“她严格吗？”
顾司衍低头看她，月光在他眼中投下温柔的光影：“她很专业，但更尊重真诚的创作。”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他的指尖温热，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这一刻，江盼宁突然觉得，或许明天并没有那么可怕。
2. 意外插曲
艺术节当天，展览现场人山人海。江盼宁的壁画前围满了观众，大家都在讨论那只栩栩如生的萤火虫。
“听说这只萤火虫是顾司衍的主意？”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但沈清露不是说...”
议论声在江盼宁走近时戛然而止。她假装没听见，专注地向观众讲解创作理念。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分开一条路——林清音来了。
顾司衍陪在他母亲身边。今天他穿着深色西装，气质比平时更加沉稳。林清音则是一身简约的黑色连衣裙，颈间戴着珍珠项链，优雅中带着艺术家的锋芒。
“江同学，这位是我母亲。”顾司衍自然地介绍，“妈，这就是壁画的作者江盼宁。”
林清音的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壁画，也打量着江盼宁。现场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构图很大胆，”林清音终于开口，“色彩运用也有想法。不过...”她的指尖轻轻点在萤火虫的位置，“这里的荧光颜料破坏了整体的质感，太取巧了。”
江盼宁的心沉了下去。这是顾司衍的建议，此刻却成了作品的瑕疵。
“是我建议的。”顾司衍上前一步，“我觉得需要一点突破传统的尝试。”
林清音挑眉看了儿子一眼，正要说什么，沈清露突然带着几个评委走了过来。
“林老师！”沈清露笑容甜美，“您来得正好，我们评委组对这幅壁画有些争议，想听听您的专业意见。”
她身后跟着的评委们表情严肃。为首的张教授直接发问：“林老师，我们怀疑这幅壁画涉嫌抄袭。特别是这只萤火虫，与国外艺术家David Hamilton去年的作品高度相似。”
现场一片哗然。江盼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她从未听说过这位艺术家，更别说看过他的作品。
顾司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张教授，指控需要证据。”
沈清露适时递上平板电脑：“这是Hamilton的作品集。看，这只萤火虫的构图和用色...”
屏幕上展示的画作确实与江盼宁的壁画有七分相似。连萤火虫翅膀的角度都如出一辙。
“不可能...”江盼宁喃喃道。这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的原创作品，怎么可能与别人的如此相似？
林清音仔细对比了两幅作品，突然问道：“江同学，你创作时参考过什么资料？”
江盼宁强自镇定：“主要参考了外婆家的栀子花田，还有...一本旧相册里的萤火虫照片。”
“哪本相册？”林清音追问。
“是我外婆的，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江盼宁突然愣住。她想起那本相册的扉页上，确实有一个英文签名——D.Hamilton。
林清音的眼神变得深邃：“David Hamilton是我留学时的同学，他擅长拍摄自然生态。如果我没记错，他年轻时确实在中国采风过。”
真相大白：江盼宁无意中参考了Hamilton的作品，却不知道作者的来历。这算不上抄袭，但确实存在雷同。
评委们面面相觑。沈清露则露出胜利的微笑。
3. 深夜画室
展览结束后，江盼宁独自在画室发呆。虽然评委组最终认定不构成抄袭，但这件事还是给她的作品蒙上了阴影。
画室门被轻轻推开。顾司衍走进来，手里拿着那本引发争议的旧相册。
“我母亲托我把它还给你。”他在她身边坐下，“她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艺术家都会无意中借鉴，重要的是如何把借鉴变成自己的语言。”
江盼宁苦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大家都觉得我的作品有问题。”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顾司衍打开相册，指着一张栀子花的特写，“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张。她说，这幅照片里有种难以模仿的生命力。”
他转头看她：“你的壁画也有这种生命力。那只萤火虫不是瑕疵，而是点睛之笔。”
画室的灯光昏暗，顾司衍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江盼宁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低垂时会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为什么这么帮我？”她轻声问。
顾司衍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高中校园里，一个女孩正坐在槐树下画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
“这是...”江盼宁惊讶地睁大眼睛。照片里的女孩分明是高中时的她。
“高三那年，我偶然拍下的。”顾司衍的耳根微微发红，“那时候我就想，能这么专注画画的人，一定值得期待。”
江盼宁的心跳突然加速。原来早在那么多年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
“所以艺术节的相遇不是偶然？”她问。
顾司衍轻笑：“图书馆那本书，是我让管理员放在显眼位置的。画室的‘偶遇’，是我问了苏晓晓你的行程。就连壁画评委的名单，也是我建议组委会加入专业画家...”
他每说一句，江盼宁的眼睛就睁大一分。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他的精心安排。
“为什么？”她声音微颤。
“因为我想看着你发光。”顾司衍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像你画中的萤火虫，即使黑夜再深，也掩盖不了你的光芒。”
这一刻，画室里的空气仿佛都甜了起来。
4. 天台星光
顾司衍带着江盼宁来到艺术楼天台。夜空如洗，繁星点点，整个京大校园在脚下铺展。
“看那边。”顾司衍指向校园东侧。
江盼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发现壁画的位置正好对着天文台。今夜有流星雨，无数星光划过天际，与壁画上的萤火虫遥相呼应。
“我计算过角度，”顾司衍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流星雨最高的时候，星光会正好照亮你的壁画。”
果然，一束特别明亮的星光洒在壁画上，那只萤火虫仿佛真的活了过来，在夜色中翩翩起舞。
江盼宁感动得说不出话。这个男人为她做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盼宁，”顾司衍转身面对她，眼神认真，“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不想再等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精致的胸针——一只萤火虫停在栀子花上，翅膀用荧光宝石镶嵌。
“这是我母亲年轻时设计的作品，只做了一枚。”顾司衍轻声说，“她让我把它送给你，说...欢迎加入艺术家的行列。”
江盼宁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不仅仅是礼物，更是林清音的认可。
顾司衍为她戴上胸针，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衣领。这个动作温柔而珍重，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还有一句话，”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可能有点土，但我想说很久了——”
“你知道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而我走向你的速度，比那快得多。”
江盼宁破涕为笑。这确实很土，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她心跳加速。
流星划过天际，在夜空留下短暂而绚烂的痕迹。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但相爱是两个人的默契。当萤火虫遇见星光，黑夜也会为之让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