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雨季的遗憾与珍藏》青予南

2、心动

　　高二下学期的学习压力逐渐增大，洛雨作为学霸自然毫不松懈，周及虽然吊儿郎当，但脑子聪明，成绩也一直保持在年级中上游。

　　一个微风拂面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暖橙色。刚刚结束一场小考的两人都有些疲惫，默契地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溜达到了学校后面那条安静的小河边。

　　河水潺潺流淌，反射着粼粼波光。河滩上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

　　洛雨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往前走，偶尔失去平衡晃一下，周及就会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一下，等他站稳又立刻收回手，插回裤兜里。

　　“小心点，摔了可没人背你回去。”周及嘴上嫌弃，目光却始终跟着洛雨。

　　洛雨回头对他笑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不会的。”他继续踩着石头，忽然停下来，抬头看向周及。

　　夕阳的余晖把他白皙的脸颊染得微红，连眼尾都泛着浅淡的粉色，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轻声问：“周及，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啊？”

　　周及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河面的风轻轻吹动洛雨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夕阳的暖光和纯粹的疑惑。

　　周及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喉咙有些发干。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些平日里插科打诨的玩笑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忽然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碰了碰洛雨柔软的发梢，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了许多，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认真。

　　“因为你是我干枯地里的及时雨。”

　　洛雨彻底愣住了。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以一种失控的速度疯狂擂动，撞得他胸腔发麻，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着周及的眼睛，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漫不经心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认真和一种他看不懂的、灼热的情感。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压在心底的悸动，如同被这句话解开了封印，瞬间像涨潮的海水，汹涌地漫过了所有理智的堤岸。

　　脸颊的温度急剧升高，他知道自己一定脸红得厉害。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河水流动的哗哗声和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洛雨看着周及眼底自己的倒影，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嘴唇和似乎有些紧张的神情。

　　他慢慢地、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握住了周及还停留在他发梢的手腕。

　　指尖传来的皮肤温度，滚烫得让两人都同时轻颤了一下。

　　周及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掌心相贴，潮湿而温热，传递着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无法言说的情愫。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夕阳下的河边，牵着彼此的手，任由晚风将他们的校服吹得鼓起，也将某种青涩而炽热的情感吹进彼此的心底，深深扎根。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这样被一句猝不及防的告白捅破了。

　　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甜蜜的变化。他们成了彼此秘密的持有者，共享着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世界。

　　周末，他们会借口“去图书馆学习”，早早地占下角落里空无一人的自习室。并排坐在一起，书本摊开在桌上，却常常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周及的手会在桌子底下悄悄找到洛雨的手，紧紧握住。

　　洛雨起初还会害羞地想抽走，却被周及更用力地握住，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一下，惹得洛雨耳根通红，嗔怪地瞪他一眼，周及就得意地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书本的墨香和少年人情动的甜蜜气息。

　　跨年之夜，市中心广场有盛大的烟火表演。他们混在喧闹的人群中，周围是嘈杂的音乐和人们的欢呼声。

　　当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时，周及趁着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的瞬间，悄悄伸出手，从后面环抱住洛雨，将他拥入怀中。

　　洛雨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向后靠进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周及的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呼吸间是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他们在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破声中，安静地拥抱，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开始偷偷地写信给对方。用最传统的纸质信件，写下那些不好意思当面说出口的话和思念。

　　周及的字迹张扬不羁，力透纸背，内容却常常别扭又真诚，抱怨着训练的辛苦，又絮叨着生活中的琐事，最后总会笨拙地加上一句“记得按时吃饭”。

　　洛雨的字迹清秀工整，像他本人一样干净，他会分享看到的有趣诗句，描述窗外好看的云朵，有时也会写下对未来的迷茫和期待。

　　他们约好，要把这些信都收藏起来，等老了再看。在一封信的末尾，洛雨写下：“余生想和你一起看遍所有晚霞。”

　　周及回他：“一言为定，少看一场都不行。”

　　他们家境相当，父母都是本地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成长环境相似，有着共同的烦恼和压力，也更能理解彼此。

　　那时的他们，沉浸在热恋的甜蜜和青春的无畏中，总觉得只要彼此够坚定，紧握双手，就能抵挡住未来所有可能的风雨。

　　他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享受着独属于两人的静谧时光，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