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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烈火纷争 ...


  •   正说着,忽然门被人推了开来,虞期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惊异,开门的人正是季司离,对视间,他从季司离面上看到了上回在冷泉池一样的神情。

      他抬手施礼,道:“仙尊。”

      师卿卿回头,看着季司离,道:“你怎么来了。”

      季司离神情有些冷峻,无声无息地轻哈了一口气,看着屋内的师卿卿和虞期,道:“很好,看来你们两个聊得很愉悦,很幸福。”

      师卿卿听得一阵奇怪,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与子钦说几句话,等你回来我们那屋的饭食也备好了。”

      季司离看着她,不悦地道:“等我?你有在等我?若是有在等我,我还须来此,你根本没等我。”

      闻言,虞期和师卿卿对视一眼,道:“仙尊,这是......”

      季司离接着道:“不准再看虞期了。”

      不说还好,说完师卿卿脸上更一阵莫名其妙了,又回头与虞期对视,季司离见她还看,越看心里越是气愤,走进屋子一把抓住师卿卿的手,把人往自己屋里带去。

      师卿卿手被他抓得泛红,边走边道:“季羡之,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恼什么?”

      待回到屋子,只见送饭菜的伙计手里托着一只盘子,把做好的饭菜送进了屋,季司离冷冷地道:“可有酒?”

      跑堂小二笑道:“有的有的,仙君要多少?”

      季司离回头,冷飕飕地看着师卿卿,沉声道:“十壶。”

      小二道:“好的好的,二位稍等!”

      师卿卿听他点了十壶酒,顿时满脸大惊,奇问道:“十壶,你确定真的要十壶?明天还得上烈火坛呢,你要是喝醉......”

      听她这么说,季司离神情严肃,坚定地道:“我酒量不差,十壶就是十壶。”

      听到他这么说,师卿卿忽然想起刚才在虞期屋子,说季司离酒量不好,难不成被他听见了?这又是什么表情,不服气还是生气了?

      不多时,跑堂伙计就送上了十壶酒和两个小酒杯。伙计给二人倒了一杯酒,热情地道:“两位慢用,酒不够,跟我说就是了。”

      师卿卿道了谢,小二就带上门出去了,自顾自地抽了筷子吃了一块鱼肉,见季司离一直坐着,也不拿筷子吃饭,便问道:“你怎么不吃?这鱼很不错的,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红烧鱼了。”

      说罢,她夹了一块刚挑净了鱼刺的鱼肉,放到季司离的碗里。

      季司离微垂眸,看了看那块鱼肉,依旧不动筷,定定地看着师卿卿,眼里边还藏着气儿,道:“你喂我,刚才度了灵力,此刻浑身无力。”

      闻言,师卿卿皱了皱眉,似有些不相信,适才拉她手时明明很大力气,怎么这会就没力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日子,季司离确实给她度了不少灵力,便也没多想。

      她伸筷子夹起那一块鱼肉,喂到季司离嘴里,季司离还真张口,吃了那一块鱼肉,抬眸看人的眼神意味不明。

      过了片刻,师卿卿微抬眸,见着他面上神色有些严正肃,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季司离果然神色一动,问道:“那一日在客栈,你为何不说?”

      师卿卿停顿住了筷子,抬眸与他对视,道:“说什么?”

      季司离喝了一杯酒,道:“沐墟宫,四大恶骨血傀不知所踪,而后再次现身之事。”

      师卿卿看着他,道:“你也觉得很奇怪?”

      季司离颔首道:“沐墟河间,我曾检查过素怀容尸首,她身上并无可控制四大恶骨血傀之物。”

      师卿卿轻叹一口,微微垂下了眼帘,似在思索,道:“当时坠下沐墟宫之后,我一直以为四大恶骨血傀,也掉进了河底。”

      她抬眸看着季司离,字字清晰地道:“直到十年前,在沐墟宫上,我亲眼看到了四个恶骨血傀再次出现,当时那种情景,灭度藏刀盟根本不容我去查证,究竟是谁藏匿的恶骨血傀。”

      沉默少顷,师卿卿又道:“如今从苏姝口中得知是廉融,我才明白,当年沐墟宫一战,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一个局。”

      季司离抬眸看着她,道:“目的为何?”

      师卿卿满不在意地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淡笑,笑得风轻云淡,坦然自若,道:“不知道,也许是想要我死吧!不管目的究竟是何,那些都已过去了,所为之何,又有什么所谓呢。”

      季司离微挑了眉,道:“那事情真相呢?”

      师卿卿喝了一杯酒,神情有些怅然,道:“若是可以回到十年前,我确实很想弄清楚,这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可是现在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改变不了过去的结局,过去的也回不过去,死去的人也不复存在。”

      季司离定定地看着她,给她倒了一杯酒,道:“不论好坏,事实真相,总会有个答案。”

      师卿卿看着杯中的倒影,轻叹一口气,道:“其实这些事情真相的答案是什么,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局中人也好,旁观者也罢,反正过往那些事情,不论对或错,都已经下了定论,即便我辩言,也无甚意义。信我者,自而信我,况且就算当年没有恶骨血傀之事,单凭我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大错了。”

      说着说着,她有些莫名的伤感,戚戚然道:“有时候,这世间的恩怨是非,只不过是一个借端。有了这个借端藉词,所有的事情,就会在私欲、恨恶与报复的温床中,迅速滋长成一个可以拿来宣泄情恨的理由,再变成一场发狂的风暴。”

      她轻轻地摇头,犹如嘲笑自己一般,道:“最后让我,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这答案,可不就是死路一条。这段时间,我自己也想通了,这世间所有的是非,都来源于一颗心。没了心,人会活不了,有了心便是人,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是非,与其纠结计较太多,倒不如做好自己。”

      季司离淡淡地道:“坚守本心,无怨无悔。”

      师卿卿喝了一杯酒,无声地叹息,道:“坚守本心,因着这几个字,我有时候也很迷惘,这样做对吗?因着我的身份,身边亲近之人都离我而去,师父师娘......阿姐......虞娘子......还有阿嫣,走这样一条孤独的路,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是是非非,恩怨仇恨,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季司离拿着酒壶喝了几大口,轻挽衣袖抹干了嘴角的酒水,眼波含水望着她,道:“师缨缨,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后。”

      师卿卿转过眸看着他,眉梢嘴角露笑,道:“原想着这一趟,无声地来,无声地去,可你陪我走了这么远,当真有些舍不得走了。”

      静默片刻,她不禁感叹,朝季司离微微一笑,心间却不知为何,想起自己时日不多,神情顿时有些伤情,道:“季羡之,去跑马吧,我想最后再跑一次马。”

      季司离侧眸望了望窗外,被冷风吹得摇曳的树枝,转过眸子,见她面容微倦,脸颊两侧红潮密布,耳后红了一片,淡淡地道:“今夜风大,你吃醉出去跑马,该沾惹风寒了。”

      师卿卿指着自己,来回摇头道:“不会。”

      季司离微胎眸,见她饮酒后,眼角湿漉漉的,眼里边映着潋滟月光,轻声道:“你喝醉了。”

      师卿卿摇头道:“没有。”

      季司离则道:“喝醉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不信你摸自己脸,看烫不烫。”

      师卿卿双手摸了摸脸颊,却感觉不出来,坚定认为自己没醉,嘟囔着道:“明日就要上烈火坛了,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倘若......再不跑一次马,就真没机会了。”

      季司离微垂眼眸,想了片刻,忽地抬起酒杯,给她倒了一杯酒,道:“过来把这杯喝了,我就陪你去跑马。”

      闻言,师卿卿立即动身,朝着季司离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了杯子,道:“喝完这杯酒,你就陪我去?”

      季司离颔首点头,淡声回道:“嗯。”

      闻言,师卿卿立即伸手,拿起了酒杯,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说罢,她抬手就要喝了那杯酒,却被季司离止住,道:“等等,着什么急。”

      师卿卿皱了皱眉头,不解问道:“又怎么了?”

      季司离手拿着酒杯,抬眸定定地看着她,目光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全无严肃的神色,道:“今日难得喝着上等佳酿,这酒不能白白浪费了,喝个交杯吧?”

      师卿卿眼眸直愣愣地盯着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季羡之,你在想什么?交杯那是在大喜之日行的礼,岂是随便就能与人喝的。”

      季司离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去跑马了,早些休息吧。”

      闻言,师卿卿立即出声道:“哎你这人,季羡之,你是君子吗?哄骗女子喝酒,你还有人性吗?”

      季司离突然有些不耐,厉声道:“你到底想不想去跑马?”

      师卿卿大声道:“我想我去我喝还不行么!”

      一语末了,两个人红着脖子,拿着酒杯定了一定,季司离倾身过来,倾身逼近师卿卿脸面,温热气息近在咫尺,那看人的目光说不清。

      两人手臂相交,饮酒时师卿卿是闭着眼的,微微蹙眉,饮得很慢,酒含在口里,微不可察地抿嘴。

      季司离眼神赤|裸,双眸一刻也没离开师卿卿,随着手臂交错,能清晰地感受出她身体的灼热。

      季司离一杯饮尽,面上好像没什么变化,放下酒杯后一言不发,立即抓着她的手腕,轻飘飘地跃出了屋檐,他带着师卿卿来到客栈的马棚,解了一匹马的缰绳,率先上了马背。

      不论师卿卿说什么,季司离像是都会立刻满足她,只要师卿卿开心,会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师卿卿原以为他不会骑马,没想到从踏鞍到拉缰绳,竟做得比师卿卿还轻车熟路。

      季司离伸手解了自己的披风,递给了师卿卿,淡声道:“入夜寒凉,披着。”

      师卿卿吃了酒浑身燥热,凉风吹过面颊极其舒爽,她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接过了披风,披在了后背,垂眸系着披风带子。

      季司离伸出一手,师卿卿便拽着他的手掌,踏着马鞍坐在季司离身前,季司离就这样圈着人拽着缰绳策马夜驰。师卿卿身量较小,两个人坐在马背上丝毫不挤。她后背抵着季司离的胸膛,透过衣衫能清楚地感觉到季司离健硕结实的肌肉,以及炙热的心跳。

      马蹄直冲出城,一道月白的身影,犹如一只白鹤轻掠而过,挥退了无数风雪,马儿狂奔没有尽头。

      师卿卿没说去哪里,两个人就沿着城外的林道一直逐星疾奔,夜里放眼眺望,入目尽是无数星光,溶溶月色从林中隐约而现。

      师卿卿扶着马背,听着耳畔边风的呼啸,那拂过的风是与水月仙境跑马场,截然不同的风,忽然她望着前方,扬声高喊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季司离拽着缰绳,在她的耳后边,道:“回羡缨居。”

      师卿卿偏头道:“凌长老正往烈火坛来,若是被她撞见了,你就完蛋了!”

      季司离没停,沉声道:“不会。”

      师卿卿又道:“那她要是看见,我非礼你呢!”

      季司离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一把勒住了缰绳,想要听清她说的什么,谁知一勒缰绳,马蹄高扬嘶鸣一阵,师卿卿顿时抱着人颠滚下了马背。

      季司离抱着师卿卿,一手护着她的后脑,两个人沿着斜坡草丛翻滚了好几圈。停下来时,季司离手掌撑着草地也不起身,直接问道:“你说什么?”

      师卿卿喝酒后有些醉意,身上的热意也不散,催出了好些汗,呼吸微促眼波迷离,含着一层浅淡的水光。

      她带着酒香见他这个姿势,手脚变得有些不老实,双指沿着草地一点点挪近,细细地摩挲着季司离的手背,道:“不告诉你,那是秘密。”

      忽然,季司离的手微微一紧,冷冷地盯着她,反手抓住了她那只手不让她摸。

      师卿卿冲他喊道:“松手。”

      季司离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依旧保持冷漠,身子微微前倾靠得愈发近了,两个人的呼吸近乎可闻。

      师卿卿扯开双唇,嘴里吐出的都是酒香,负气地道:“季羡之,你太霸道了,你这个爱吃醋的醋白郎,是个幼稚鬼多情郎。”

      谁知她这么一说,季司离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师卿卿饮了酒兴致好的很,逗他道:“再不松开,可就别怪我了。”

      师卿卿酒后没了往日稳重之气,行为如孩子般有些幼稚,居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滑在季司离胸前的衣襟,季司离身上的肌肉明显,被她指间这么撩拨有些发痒,只能强忍受着抽了几口气。

      师卿卿见他作忍,便孩子般笑着立即探手朝他的腰眼上挠去,挠得季司离一阵发麻,最后季司离抬手,一把抓住了师卿卿那只作恶的手腕,摁在草地上,鼻息微沉,默不作声。

      见他压着自己手不让动,师卿卿就嘟着嘴,有些负气了,道:“你放开我,我不挠你了。”

      季司离眼眸盯着她双颊上浅浅的红,那目光说不清,低声道:“不许挠。”

      师卿卿看着季司离,许是因为喝了酒,使得她情绪十分柔和,笑道:“为什么不许?我没欺负你,是你先抓住我手不放的。”

      季司离松开了一只手,学着师卿卿刚才那般,沿着师卿卿手臂往她的胳肢窝挠去。

      原先师卿卿还是憋着,做出一副不认输的表情,但季司离不仅挠她的胳肢窝,还挠她的腰腹,挠得她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偏偏的是,季司离又爱听她肆意的欢笑声,手上动作便一直不停,师卿卿笑得眼角潮湿,道:“好了好了,我认输我认输,我才是个坏人,饶了我吧。”

      闻言,季司离停下了手,定定地看着她,道:“适才说了什么?”

      师卿卿粗喘了几口气,道:“哈?!”

      季司离冷酷地朝她靠近几分,道:“说了什么?”

      师卿卿仰着头,故意不说,道:“你松手,我就告诉你。”

      季司离道:“不松。”

      师卿卿拽了拽他的衣袖,把人使劲往下带,须臾,正打算在季司离淡红的嘴角,轻啄一下时,脑中却忽地想起了什么,停住了动作。

      季司离面上表情有些疑惑。

      师卿卿躺回草地上,季司离就俯首下来亲她,正要亲到她的时候,师卿卿想到了冷鹤月说的话,立即抬手止住了他的唇,问道:“季羡之,你的心爱之人是......”

      闻言,季司离微撑起身,低垂着眼眸,想起师卿卿心口上的反噬痕,静了许半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沉默须臾,最后季司离站起了身躯,抚了抚额头神色逐渐平静,直到眸子变得清明。

      他望着师卿卿,严肃又认真地道:“师缨缨。”

      师卿卿误把季司离那股严肃认真的神情,理解成了对方提醒自己逾越,她就知道,即便她问了,季司离也不肯说,她的心爱之人到底是谁。

      季司离的神情、目光、声音,整个人都极其平静,他伸出一只手本欲拉师卿卿起来,师卿卿却忙坐起身,抬手道:“等等,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也不用扶我,我自己能站起来。”

      听到这句,季司离身躯一僵,问道:“怎么了?”

      师卿卿站起身,自顾自地拍去身上沾的枯草,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没什么,你陪我的这段时间虽然很短暂,但也很值得......”

      季司离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涩然道:“师缨缨。”

      师卿卿暗暗地掐了掐自己,感觉到疼痛才松开手,她的掌心还留有适才抓过季司离的余温,这种炙热感总让师卿卿产生错觉。

      她发觉到一件真切的事情,在这两个月里,只有她一个人沦陷了。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误会了季司离对她的好,使得他生出了错觉。

      季司离及时保持镇定,刚才克制住了自己,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季司离是有心爱之人的,若是过分地撩弄发生了什么过火的事情,季司离今后该如何坦然面对他将来的心爱之人?

      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师卿卿当真是恨不得,自己当场活活被恶咒反噬绞死算了。

      今夜真的是太......太糟糕了!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一直在发虚,虚得连看季司离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轻声道:“回去罢。”

      季司离点点头,淡声道:“酒量差就该多练练,上马。”

      师卿卿头疼道:“除非有人生气,否则再也不喝酒了。”

      回到客栈时已经很晚了,师卿卿没多言语,只身回了自己房屋,靠着房门揉了揉脑袋,情绪有些闷闷不快,心说好在自己及时止住了,她该感到庆幸,还是难过呢?

      季司离有陪他度过晚年的心爱之人,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才对,为什么她心里会这么失落?

      月光幽淡朦胧,照的她如水中花月,她恍了恍有些混混沌沌的脑袋,刚动身想走到床榻边休息,忽然桌面上放置的百代春秋剑,似察觉到有什么邪祟一直躁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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