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指凉》茉玄

88、暗香浮动

　　新一周的晨光透过工作室的百叶窗，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带。白青泠站在工作台前，指尖轻轻抚过一叠刚从日本空运来的越前和纸样本，眉间微蹙。

　　“纹理很细腻，但韧性还是不够。”她对着话筒说，语气温和但坚定，“我们需要的是能经受反复触摸的材，就像经常被翻阅的古籍那种触感。”

　　许晚棠端着两杯栀子茶走近，无声地将其中一杯放在台面上。她靠在桌边，目光落在白青泠因为专注而紧抿的唇线上，忽然想起昨夜这双唇在自己颈间流连的触感。

　　通话结束，白青泠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第五家供应商了，还是达不到要求。”

　　许晚棠绕到她身后，手指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国际触觉艺术展不是还有两个月嘛，来得及。”

　　“但样品提交截止日期是下周。”白青泠仰头靠在她身上，闭上眼，“而且……”

　　而且这是她们首次受邀参加国际级展览，代表着触觉艺术真正走向世界舞台。压力像无形的网，悄然收紧。

　　午后的工作室来了不速之客。叶知灵拎着大包小包闯进来，后面跟着抱着一堆画材的白月梨。

　　“突击检查！”叶知灵夸张地环顾四周，“听说某人又连续工作超时了？”

　　白月梨小声补充：“姐，你的黑眼圈都快比眼镜框大了。”

　　白青泠笑道:“这次还真是。”

　　许晚棠正要辩解，林薏柔的视频电话准时切入。背景是某高端会议室，她正装打扮，却对着镜头做鬼脸：“财务监测系统显示，白总监的咖啡消费量同比上涨300%。需要干预吗？”

　　白青泠无奈：“你们是不是建了个监视我的群？”

　　三人异口同声：“没错！”

　　笑闹间，叶知灵突然正经起来：“说真的，国际展的样品准备得如何？需要艺术馆提供资源吗？”

　　“卡在纸张上了。”许晚棠叹气，“找不到既能表现细腻触感又足够坚韧的材质。”

　　白月梨忽然举手：“那个，我们美院最近在和日本纸艺工作室合作，要不要问问看？知灵姐可以帮忙联系。”她自然地看向叶知灵，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这个细节被许晚棠捕捉到，她悄悄碰了碰白青泠的手肘。白青泠抬眼，看到妹妹耳根微红地站在叶知灵身边，而叶知灵正温柔地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梢。

　　“以物易物？”林薏柔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用你们的触觉技术交换他们的纸张。等等，我让姝杞把日本那边的联系方式发过来。”她自然地提到米姝杞的名字，仿佛对方一直在她身边。

　　视频背景里隐约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薏柔姐，资料发你了。”

　　许晚棠和白青泠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深夜的工作室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白青泠校对最后一份合同条款时，许晚棠正在试验新到的和纸样本。

　　“成功了！”她突然欢呼，“你看这个层次感！”

　　白青泠抬头，看见许晚棠举着的纸样在灯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她走近细看，指尖抚过纸面：“像月光下的湖面。”

　　这个瞬间，许晚棠突然吻上她的唇。栀子茶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甜蜜。

　　“奖励。”许晚棠退开些许，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给连续工作十二小时还保持审美好的白总监。”

　　白青泠眸色微深，一把将她拉回怀里：“这点奖励可不够啊。”

　　合约签订那天的庆祝宴上，叶知灵带来了惊喜——日本纸艺大师的弟子亲自来访，还带来了传世级别的特制和纸。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白青泠小心地抚摸着纸张，像对待珍宝。

　　日本工匠微笑：“艺术无价。我们很期待触觉技术与传统纸艺的结合。”

　　送走客人后，工作室陷入创作的热潮。许晚棠负责材质试验，白青泠专注内容设计，常常工作到深夜而不自知。

　　某个凌晨三点，许晚棠从染坊出来，发现白青泠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手下还压着未完成的设计稿。

　　她轻轻抽出稿纸，却被上面的内容吸引，那不是展览样品，而是一本触觉日记的草图。每一页都记录着她们相处的点滴：初遇时的绿豆冰棒，大学时的天台夜谈，工作室的第一个晨光。

　　最后一页写着：“致棠：愿每一天都能触摸到你的笑容。”

　　许晚棠眼眶发热，轻轻吻上熟睡之人的额头。白青泠迷迷糊糊醒来，第一时间去摸眼镜：“几点了？你的雾化做了吗？”

　　“傻瓜。”许晚棠把设计稿推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白青泠耳根泛红，试图抢回稿纸：“没什么，就随便画画。”

　　许晚棠躲开她的手，直接跨坐在她腿上：“白总监什么时候学会偷偷浪漫了？”

　　这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白月梨探头进来：“姐，我忘了拿……”看到眼前的场景，她顿时愣住，脸一下子红了，“我、我明天再来！”

　　叶知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月梨怎么了？脸这么红……”她也探头进来，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哦～打扰了～”说着体贴地带上门，但许晚棠分明听到她小声对月梨说：“下次记得先敲门，小朋友。”

　　她们相拥在露台上看日出。江风拂过，带着初夏的暖意。

　　“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的。”白青泠突然轻声说，“怕我们的作品在国际舞台上不够好。”

　　许晚棠转向她，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骨：“记得你说过的话吗？触觉艺术最重要的是真诚。”她拉起白青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最真诚的部分，永远属于你。”

　　国际展样品最终在截止日前一小时寄出。寄件回来的路上，许晚棠突然拉着白青泠拐进巷子里的老茶馆。

　　“庆祝一下？”她眨眨眼，“就我们两个。”

　　在茶香袅袅的包厢里，许晚棠变魔术般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愿你得偿所愿。”

　　里面是一枚胸针——用边角料做的金色栀子花，花心嵌着微小的芯片。

　　“这是？”

　　“触摸式录音芯片。”许晚棠帮她别在衣领上，“按这里，就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傍晚回到工作室，发现大家准备了惊喜派对。叶知灵和白月梨一起布置场地，两人配合默契，偶尔相视一笑时眼神流转。林薏柔和米姝杞远程送来蛋糕，视频里两人肩并肩站着，姝杞自然地帮薏柔整理着衣领。

　　“恭喜样品寄出！”叶知灵举杯，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白月梨椅背上，“接下来该放松一下了。”

　　林薏柔在屏幕里点头，米姝杞小声补充：“数据显示，两位老板急需至少三天的强制休假。”

　　派对结束后，工作室重归宁静。许晚棠拉着白青泠跳慢舞，没有音乐，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其实我知道你最近为什么这么拼。”许晚棠轻声说，“是因为那个法国出版人的评论吧？”
　　白青泠身体微微一僵：“你看到了？”

　　“他说女性做触觉艺术缺乏深度？”许晚棠轻笑，“那他一定没见过你工作的样子。”

　　月光下，她们相拥而眠。许晚棠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白青泠悄悄起身，在工作台前写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她在工作台上发现一张便签：“深度不在于性别，而在于触碰心灵的力量。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一点。——泠”

　　晨光中，许晚棠微笑着将便签收进胸针的芯片盒里。那里已经存着许多这样的瞬间，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触摸，都是她们共同的鎏金记忆。

　　而在此刻，国际展的舞台正在为她们缓缓拉开帷幕。终将在世界的注视下绽放成最绚烂的光彩。

　　窗外，白月梨和叶知灵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少女仰头说着什么，叶知灵温柔地俯身倾听，顺手帮她系好围巾。
　　远处，林薏柔的车停在路边，米姝杞正弯腰透过车窗和她说话，发丝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所有的故事都在晨光中静静生长，像工作室里那些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暗香浮动，静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