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桃花》演缘

31、第 31 章

　　初冬的雪粒子砸在青石板上，簌簌响。阿添刚把最后一块糖糕递给买主，正低头数铜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点不耐烦的抱怨：“这破雪天，冻死个人了。”
　　他回头，看见江意为裹着件白狐裘，领子翻得老高，只露出半张精致的脸，正跺着脚往这边走，身后的小厮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一看就是刚从哪家酒楼出来。
　　“你家管事呢？”江意为走到摊前，扫了眼沾着雪的糖糕，眉头皱了皱，却没像往常那样嫌弃，反而往阿添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我找你有事，借一步说话。”
　　阿添愣了愣，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里面有隔间，江公子要是不嫌弃……”
　　“嫌弃什么，赶紧的。”江意为率先往茶馆走，脚步都带着点急。阿添把铜板收好，锁上小推车，也跟了上去。
　　进了隔间，江意为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热茶猛灌了一口，才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跟你说，我最近遇上难题了。”
　　阿添坐在他对面，没说话，只静静听着。
　　“就是上次元宵宴上那个成茗将军，你还记得吧？”江意为的耳朵有点红，语气却依旧硬邦邦的，“我跟他示好那么多次，送马送弓箭，还请他去最好的酒楼吃饭，他倒好，要么冷冰冰的，要么就说我烦，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阿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意为是来讨主意的。他想起成茗将军爽朗的模样，小声说：“成将军是武将，许是不喜欢这些贵重东西。”
　　“那他喜欢什么？”江意为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我问他边关的事，他倒愿意跟我说两句，可我哪懂那些啊？上次他说什么‘骑兵布阵’，我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阿添想了想，轻声道：“那你就听他说，别总打断他。他要是说起喜欢的事，你就多问两句，让他觉得你愿意听。”
　　“就这？”江意为有点不信，“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法子呢。”
　　“我跟云墨相处，也没什么特别的法子。”阿添的耳尖泛红，“就是他忙的时候，我不打扰他；他累的时候，我给他做碗热粥。他喜欢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我就算听不懂，也会认真听。”
　　江意为皱着眉琢磨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好像有点道理！上次我跟成茗说我家茶叶的事，他没打断我，还问了句‘江南的茶是不是都这么淡’，我当时光顾着跟他说茶叶多好，没接他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连忙站起身：“谢了啊，我这就去找成茗！”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这个给你，别跟云墨说我找过你，他要是知道我问你这个，肯定得笑话我。”
　　阿添刚想推辞，江意为已经一阵风似的走了。他看着桌上的银子，心里有点不安，却还是先收了起来，想着等云墨回来，再跟他解释。
　　可他没等到晚上，傍晚的时候，云墨就找来了。
　　阿添正收拾小推车，看见云墨从街那头走过来，脸色不太好。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云墨已经走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点冷：“你今天跟谁在茶馆里待了那么久？”
　　“是江公子……”阿添小声说。
　　“江意为？”云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找你做什么？又想打什么主意？”
　　“他就是问我点事，没别的。”阿添连忙解释，“问怎么跟人相处……”
　　“怎么跟人相处？”云墨的声音提高了些，眼神里满是警惕，“他跟谁相处需要问你？阿添，你是不是又被他缠上了？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对我的？”
　　“不是的！”阿添急得眼眶都红了，“他问的是成将军的事，跟我没关系！他就是想让我给点建议，没别的！”
　　云墨愣了愣，随即想起元宵宴上江意为对成茗的殷勤，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却还是有点别扭：“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瞒着我？”
　　“他让我别跟你说，怕你笑话他。”阿添低下头，声音委屈，“我也想跟你说，可我答应了他……”
　　云墨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忽然软了。他伸手，轻轻拂掉阿添肩上的雪，声音放软：“是我不好，不该冤枉你。以后不管谁找你，都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好不好？我怕你被人欺负。”
　　阿添点了点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云墨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无奈地笑了：“还哭？再哭雪都要化在你脸上了。”
　　他接过阿添手里的推车，往回走：“江意为给你的银子呢？拿出来我看看。”
　　阿添从怀里摸出银子递给他，云墨看了看，又塞回他手里：“你留着吧，就当是你给他提建议的酬劳。不过以后别再跟他偷偷见面了，有什么事，我跟他说。”
　　阿添嗯了一声，跟在云墨身边往回走。雪还在下，落在两人的肩上，云墨把自己的外氅往阿添那边拉了拉，遮住他半边身子。
　　而另一边，江意为果然听了阿添的话，直接去了成茗的住处。成茗刚从军营回来，正卸着盔甲，看见他来了，皱了皱眉：“又来做什么？”
　　“我来跟你说边关的事啊。”江意为凑过去，没像往常那样咋咋呼呼，“你上次说的骑兵布阵，我回去查了点书，虽然没看懂，但是想问问你，那种阵法是不是特别难练？”
　　成茗愣了愣，看他的眼神里多了点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确实难，得练上半年才能熟练。”
　　“那你们在边关的时候，是不是每天都要练？冬天也练吗？”江意为又问，眼里满是好奇。
　　成茗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人也没那么讨厌，便坐下来，跟他说起了边关的事。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炉火却烧得旺，两人的谈话声，渐渐盖过了窗外的风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