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境》底里歇斯是美味

1、序章

　　秦之焕是被冻醒的。

　　后颈的皮肤贴着块冰凉的金属，像被蛇信子舔过。她猛地睁眼时，□□已经滑到掌心——这是刻在肌肉记忆里的本能，从三年前在缉毒现场被同僚从背后开了一枪后，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纯白空间空旷得像被抽走了所有声音。沈跃蹲在三米外的地面上，白大褂下摆沾着块暗红色的污渍，正用听诊器抵着墙面，眉头拧成个结：“隔音材料是特殊合金，声波反射率超过90%，我们可能在……”

　　“在一个盒子里。”于安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之焕抬头，看见穿吊带裙的女人正盘腿坐在半空中，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悬在虚空中，划出一串蓝绿色的火星，“或者说，在某个程序里。”

　　最后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得她脸发白。顾北？秦之焕在脑子里搜刮这个名字时，对方突然抬头，眼里的光比屏幕还亮：“你们也收到邀请了？”

　　她举起电脑，屏幕上是封烫金邀请函，落款处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流动的代码：【检测到符合阈值的精神体，诚邀参与“归途”计划】。

　　秦之焕的指尖突然发烫。她摸出后腰的手机，解锁界面弹出同样的邀请函，背景图是片燃烧的公寓楼——和平里中街404号，十年前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她妹妹秦之瑶的警号最后出现在那里的监控里。

　　“阈值？”沈跃终于放下听诊器，推了推眼镜，“什么阈值？”

　　“精神抗压值、逻辑分析能力、体能基数……”顾北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四份档案，照片正是她们四人，“还有这个——”她指向档案底部的红色标记，“我们都见过‘不存在的东西’。”

　　于安然从空中落下，赤足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比如沈医生实验室里总在半夜移动的培养皿？比如秦警官抽屉里自动复原的弹壳？”她突然笑了，指尖戳向顾北的电脑，“还有你，小姑娘，上周黑进银行系统时，是不是看见屏幕里伸出只手？”

　　顾北的脸瞬间涨红。

　　秦之焕突然按住后腰的枪套——那里是空的。她明明记得出发前检查过配枪，现在却只剩个空皮套，金属扣冰凉地硌着皮肤。“邀请的代价是什么？”她问。

　　空间中央突然裂开道缝隙，弹出块半透明的屏幕，机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

　　【欢迎进入“归途”系统】
　　【规则1：完成8个递增难度副本（E至SSS）即可回归现实】
　　【规则2：副本为记忆具象化空间，死亡将导致精神体永久滞留】
　　【规则3：可组队，可掠夺，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沈跃的脸色白了一瞬。她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银色打火机，火苗“噌”地窜起时，秦之焕看见她手腕内侧有串淡青色的纹身——130，和疗养院冰柜里那支绿色注射器上的编号一致。

　　“记忆具象化？”顾北突然抓住秦之焕的胳膊，电脑屏幕切换成段监控录像，“比如这个？”

　　画面里是间燃烧的病房，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个红裙女人冲出来，女人怀里攥着朵白玫瑰，花瓣被火烤得发焦。秦之焕的呼吸猛地顿住——张启明，血色疗养院副本里的院长，他怀里的女人左眼下方有颗痣，和和平里中街火灾现场找到的那具无名女尸一模一样。

　　于安然突然踹向墙面，合金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少废话，怎么组队？”

　　屏幕上弹出绑定界面，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个空白框。顾北的光标悬在秦之焕的名字上，手指却在发抖：“我选……”

　　“等等。”秦之焕突然开口，匕首抵住顾北的电脑屏幕，“系统没说组队后可以退出。”她看向沈跃，“沈医生，你实验室的再生剂，和张启明的配方有什么关系？”

　　沈跃的打火机“啪”地熄灭。

　　于安然突然笑了，伸手揽住沈跃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白大褂：“不如我们打个赌？”她看向秦之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要是副本里活下来三个，就让沈医生说说，十年前她从火场里带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顾北的光标最终落在秦之焕的名字上，绑定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秦之焕突然感觉太阳穴一麻，像被植入了根无形的线。她听见顾北“呀”了一声，对方指着屏幕：“共享感知？可以看见彼此的……记忆碎片？”

　　屏幕突然开始倒计时，背景图切换成第一关的入口——血色疗养院的锈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圈红绳，系着朵干枯的白玫瑰。

　　秦之焕最后看了眼角落里的顾北，小姑娘正飞快地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和拆快递的美工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想起妹妹秦之瑶的最后一条短信：“姐，404室的冰柜里有东西，别信……”

　　信息没发完。

　　“准备好。”秦之焕握紧匕首，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第一关，E级副本，血色疗养院。”

　　白光吞噬一切前，她听见顾北在身后小声说：“秦警官，我会保护你的。”

　　真可笑。秦之焕想。

　　但不知为何，后颈那处总在阴雨天发疼的枪伤，此刻竟然没那么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