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重绽》半眠小猫

7、第7章 数据温度

　　第7章数据温度

　　凌晨两点十七分，写字楼23层的中央空调发出低频嗡鸣，将林悦的叹息声碾成细碎的齑粉。她歪在转椅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右手仍虚搭在键盘上，屏幕蓝光映得第7版方案的标题《情感化营销新策略》泛起冷意。电脑右下角的时钟跳成02:18时，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地往一侧滑去，膝盖重重磕在桌角。

　　声响惊动了隔间里的沈逸。他摘下蓝牙耳机，银色的金属边框在黑暗中划出冷光。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混着速溶咖啡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林悦单薄的身影蜷缩在阴影里，针织衫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昨天输液时按压的棉签。他的目光扫过她脚边滚落的药瓶——布洛芬缓释胶囊，每日剂量被红色记号笔重重圈出。

　　"又在透支身体。"沈逸低声咒骂，声音被空调风揉碎。他弯腰捡起药瓶时，瞥见她笔记本里滑落的便签。泛黄的纸页上，"下周复诊""老家房贷已汇""阿婆水电费"的字迹被反复描摹，边缘起了毛边。更刺目的是背面潦草的计算："本月缺口12760元"，数字旁边画着小小的海浪，是她每次压力大时的无意识涂鸦。

　　记忆突然如潮水漫过。三天前暴雨夜，她抱着湿透的方案冲进办公室，笑着说顺路买了打折面包当晚餐，却没注意到肩头发白的霉斑；上周例会，她强撑着开完三小时会议，指尖在桌下死死攥着止疼片的铝箔板，指节泛出青白；还有昨天深夜，他加班到凌晨，看见她对着电脑屏幕无声流泪，发现他走近后又迅速擦掉眼泪，倔强地说"是眼药水进了眼睛"。

　　沈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轻轻拨开林悦垂落的发丝，动作却在触到她发烫的额头时僵住。体温计显示38.6℃，她却在高热中仍喃喃呓语："方案...要改..."他将她抱到休息室沙发上的动作极轻，生怕惊醒这个倔强的姑娘，却在转身时听见她含糊的梦呓："妈，我没事..."

　　回到工位，沈逸盯着《母亲治疗基金》的Excel表。红色的化疗费用、进口药支出刺得他眼睛生疼，绿色的借款记录却让他想起李阿婆糕点铺的暖黄灯光——那是林悦常说"等一切好了要去帮忙装修"的地方。在"特殊备注"栏里，"带妈看海"的小字旁，不知何时多了个褪色的笑脸。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沈逸调出公司的医疗资源共享文档。他开始逐一筛选全国顶尖乳腺科专家，标注出近期可预约的号源，整理临床试验招募信息，甚至用爬虫程序抓取全网医保报销指南。当他将所有文件分类打包时，晨光已经爬上城市天际线。

　　林悦在暖意中醒来时，身上盖着柔软的羊绒毯，旁边放着还温热的蜂蜜水。电脑旁的便签上，沈逸工整的字迹下多出个小小的句号："方案逻辑需优化，早会讨论。"共享文件夹里，新增的十几个医疗文档按照"专家资源""费用报销""康复护理"分类整齐，最新的那个标注着"全国乳腺科专家实时排班"，修改时间停在凌晨4:17。

　　电梯下行时，林悦收到沈逸的消息："记得吃早餐。"对话框上方，输入状态闪烁两下又消失。她抬头看向玻璃幕墙映出的倒影，身后的沈逸正低头整理歪斜的领带，银灰色领带夹在晨光中一闪而过。而此刻的他，手机备忘录里多了条定时提醒："明日帮林母预约专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