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联手》无名桑见

27、27

　　又是二十年流转，方家山谷的积雪落了又融，灵泉边的同心草枯了又荣。

　　方遇的鬓角已染霜白，眼角添了细纹，却依旧习惯每日清晨去石室看看。石壁上的阵法传承又丰富了许多，甚至有年轻修士在空白处画了些稚嫩的灵草图案，倒也添了几分生趣。他偶尔会停下脚步，对着那些图案出神，仿佛能看到当年许子晚在药田间忙碌的模样。

　　许子晚的头发也白了大半，却依旧精神矍铄。她的丹房里总飘着淡淡的药香，炉上常年温着灵茶，等着前来求学的孩子们。只是如今她已很少亲自动手炼丹，更多时候是坐在一旁，看着年轻弟子们操作，偶尔提点几句，声音温和如昔。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庭院的石桌上。方遇正在给一盆新栽的同心草浇水，许子晚端着两盏茶走过来，笑着说：“刚收到墨酱钰的传讯，他孙子要结丹了，想请我们去观礼呢。”

　　“墨小子的孙子都要结丹了？”方遇放下水壶，接过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是嘛。”许子晚在他身边坐下，“风语的孙女都能独立布置锁空阵了，烈风那老伙计……上个月传讯说腿脚不太灵便，怕是来不了了。”

　　提到烈风，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当年一起封印界域的老友，玄机子已在五年前坐化，临终前握着方遇的手，只说了句“看好这方天地”；烈风留在万兽谷，靠着空间兽的灵力勉强维持，却也渐渐少了音讯。

　　“去看看吧。”方遇轻声道，“顺便去万兽谷看看烈风兄。”

　　墨酱钰的孙子结丹大典办得热闹非凡。墨家府邸张灯结彩，前来道贺的修士络绎不绝。墨酱钰虽也老了，腰杆却依旧挺直，见了方遇和许子晚，老远就迎了上来，眼眶微红：“你们可算来了。”

　　大典上，那少年引动灵力，丹劫落下时，方遇悄悄布下一层防护阵，替他挡了几分威力。少年成功结丹后，对着方遇深深一拜，眼中满是感激——他从小就听祖父讲这位方前辈的传奇，今日终于得见。

　　离开墨家后，两人前往万兽谷。烈风的府邸比想象中冷清，他躺在榻上，气息微弱，身边的空间兽早已老去，蜷缩在他脚边，见了方遇，只是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方小子，许丫头……”烈风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我们来看你了。”方遇在榻边坐下，握住他枯瘦的手。

　　烈风笑了笑，从枕下摸出一枚兽牙令牌：“这是万兽谷的信物……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话未说完，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空间兽发出一声悲鸣，也随他去了。

　　方遇和许子晚静静地守了片刻，将烈风与空间兽合葬在万兽谷的灵脉旁。墓碑上没有刻字，只放了一块小小的玄冰甲碎片——那是当年北境之战时，烈风替方遇挡下一击后留下的。

　　回程的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只是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两道依偎在一起的剪影。

　　回到方家山谷时，已是深夜。庭院里的同心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石桌上的灵茶早已凉透。

　　“累了吗？”许子晚轻声问。

　　方遇摇摇头，将她揽入怀中：“有你在，不累。”

　　许子晚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道：“还记得第一次在迷雾秘境见你，你一身黑衣，冷着脸，谁都不理。”

　　“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找父亲。”方遇笑了笑，“哪想到会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许子晚抬头，看着他鬓角的白发，“那时候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笑。”

　　“那是没遇到让我笑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的温情一如当年。岁月带走了他们的青春，却带不走彼此眼中的光；霜雪染白了他们的头发，却从未冷却心中的暖。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灵泉的叮咚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或许明天醒来，他们会更苍老一些，或许会有更多老友离去，但只要彼此还在，这山谷便永远是家。

　　霜雪满头又如何？只要身边的人依旧，这份情，便会如谷中的灵泉，永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