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契合》匝卅

10、第 10 章

　　古籍图书馆的灯光昏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顾枕河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一本皮质封面的古老典籍，纸张已经泛黄脆裂，仿佛随时会化为齑粉。这本《ABO古法辑录》是他从顾家祖宅密室中找到的，记载了许多已经失传的alpha/omega秘术。

　　"深度标记，亦称灵魂之契..."顾枕河轻声念出上面的文字，灰眸随着阅读逐渐扩大，"alpha与omega通过信息素与血液交换，达成生理与精神的双重绑定..."

　　他的手指停在下一页的警告上："注意：灵魂之契一旦形成，双方生命将紧密相连。若一方死亡，另一方亦难以独活，轻则信息素紊乱终身不愈，重则心碎而亡。慎之慎之。"

　　顾枕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段记载从未在现代ABO医学文献中出现过，连母亲的研究笔记也未曾提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深度标记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信息素暴走症，更将直接影响魏清漓的生死。

　　"找到有用的信息了吗？"

　　周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枕河条件反射地合上古籍。年长的学者端着两杯咖啡走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只是一些古老的仪式记载。"顾枕河轻描淡写地说，将书推至一旁，"基因分析有进展吗？"

　　周教授递给他一杯咖啡："初步结果显示，魏先生的能力正在呈指数级增长。更令人惊讶的是，胎儿基因中出现了全新的突变序列，这在PX项目原始设计中是没有的。"

　　顾枕河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咖啡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什么类型的突变？"

　　"目前还不确定。"周教授的表情介于兴奋与忧虑之间，"但根据能量波动模型，这种突变可能解释魏先生为何能影响物理实体。理论上，信息素只能作用于生物神经系统，而不是子弹或金属。"

　　顾枕河想起仓库里那个奇迹般的瞬间——子弹诡异地偏离轨道，就像被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如果这种能力来自胎儿的突变，而非PX项目的设计...

　　"会对孩子有危害吗？"他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难说。能力越强，基因负担通常也越大。这就是为什么稳定剂如此重要。"他顿了顿，"关于那个提议，魏先生考虑得如何了？"

　　顾枕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需要更多时间。"

　　"时间恰恰是我们最缺的。"周教授叹了口气，"根据监测，魏先生的能力波动越来越不稳定。如果不尽快使用稳定剂，不仅胎儿风险增大，他自己也可能..."

　　"我知道风险。"顾枕河打断他，声音如冰，"但决定权在他。"

　　周教授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当然。不过有件事你应该知道..."他压低声音，"关于你母亲死亡的调查有突破了。"

　　顾枕河的身体瞬间紧绷："说。"

　　"不是季家单独所为。"周教授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审问了林修远，他交代了一个名字——顾鸿煜。"

　　这个名字如雷霆般击中顾枕河。顾鸿煜，他的亲叔父，顾氏集团的二把手，从小疼爱他的长辈...

　　"证据？"alpha的声音危险地低沉。

　　"林修远提供了录音和转账记录。"周教授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夹，"过去二十年，顾鸿煜一直通过多个空壳公司向季家提供资金，条件是共享PX项目研究成果。他认为ψ系列omega的能力可以延长alpha的巅峰期，甚至逆转衰老。"

　　顾枕河翻开文件，熟悉的签名赫然映入眼帘——确实是叔父的笔迹。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份文件日期显示，就在母亲遇害前一天，顾鸿煜曾秘密访问过仓库。

　　"为什么？"顾枕河的声音嘶哑，"他是我母亲的研发伙伴，为什么要..."

　　"根据林修远的供词，你母亲发现了稳定剂的副作用——它会大幅缩短alpha寿命来换取能力稳定。"周教授解释道，"顾鸿煜不愿接受这个结果，认为她隐瞒了真正的'完美版'配方。"

　　顾枕河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需要空气，需要远离这些令人窒息的真相。母亲不是因为实验成果被盗而被杀，而是因为她拒绝交出有缺陷的配方...

　　"还有一个情报。"周教授补充道，"顾鸿煜已经知道魏先生怀孕了。他可能会再次行动。"

　　顾枕河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他敢。"

　　"冷静思考，枕河。"周教授严肃地说，"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军方已经派人24小时监视顾鸿煜，我们需要收集更多证据。"

　　顾枕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保护魏清漓和孩子。

　　"加强魏清漓的安保。"他最终说道，"所有食物、药品必须经过三重检查。"

　　周教授点头："已经安排了。另外..."他犹豫了一下，"关于深度标记，古籍上应该记载了风险吧？"

　　顾枕河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这个？"

　　"我是你母亲最亲密的研究伙伴，记得吗？"周教授苦笑，"她曾深入研究过各种古老标记法，最终认为灵魂之契的风险大于收益。"

　　"但她没有把这个写进笔记。"

　　"因为顾鸿煜也在找这个。"周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想想看，如果一个alpha能通过深度标记绑定多个omega，汲取他们的能量延长自己的巅峰期..."

　　顾枕河胃部一阵翻搅。这种邪恶的应用方式简直是对alpha/omega神圣关系的亵渎。

　　"我不会对魏清漓隐瞒风险。"他坚定地说。

　　周教授拍拍他的肩："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对了，魏先生今天的产检报告显示胎儿发育速度又加快了，可能三周内就会达到深度标记的安全期。"

　　顾枕河点点头，思绪却已飘远。他该如何向魏清漓解释灵魂之契的风险？如果标记后他依然死于信息素暴走症，魏清漓会不会也...

　　"我先回医院了。"他收起古籍，匆匆告别。

　　周教授目送他离开，眼神复杂难辨。

　　医院走廊的灯光刺眼而冰冷。顾枕河在魏清漓的病房前停下，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原地——

　　魏清漓悬浮在半空中，周围环绕着各种飘浮的医疗设备和水果，仿佛重力在这方寸之间失去了作用。年轻omega闭着眼睛，表情宁静，微微隆起的腹部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医生和护士们站在墙角，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生怕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魏清漓？"顾枕河轻声呼唤。

　　omega缓缓睁开眼睛，那些飘浮的物品立刻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魏清漓自己也轻轻落回床上，蓝光渐渐消退。

　　"抱歉，我又失控了。"他有些尴尬地说，"刚才做超声波时，医生提到孩子发育太快，我一紧张就..."

　　顾枕河快步走到床边，检查他是否受伤："感觉怎么样？"

　　"奇妙。"魏清漓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像...身体里有一条河，平时只是静静流淌，但偶尔会决堤而出。"他握住顾枕河的手，"你不害怕吗？"

　　alpha摇头，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为什么要怕？这是你的一部分。"

　　医生们识趣地退出病房，留下两人独处。魏清漓的目光落在顾枕河手中的古籍上："那是什么？"

　　顾枕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书递给他："关于深度标记的资料。"

　　魏清漓翻阅片刻，眉头渐渐皱起："'灵魂之契'...一方死亡另一方也难以独活？"他抬头看向顾枕河，"这是真的吗？"

　　"不确定。"顾枕河诚实地说，"但周教授证实母亲研究过这个，认为风险太大。"

　　魏清漓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愁眉不展的原因？在想要不要告诉我？"

　　顾枕河有些窘迫："我不想影响你的决定。"

　　"傻瓜。"魏清漓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了，记得吗？"他的表情变得认真，"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顾枕河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魏清漓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不是生死攸关的决定，而是晚餐吃什么一样简单。

　　"风险太大了。"alpha低声抗议，"我的信息素暴走症..."

　　"所以我们更应该尝试。"魏清漓坚定地说，"古籍上只说'难以独活'，又不是立即死亡。足够我们找到稳定剂或其他解决方案了。"

　　顾枕河想反驳，但魏清漓已经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别过度保护了，顾枕河。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权利。"

　　alpha深深看进他的眼睛，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犹豫或恐惧。最终，他长叹一声，额头抵上魏清漓的："固执的omega。"

　　"彼此彼此。"魏清漓轻笑，"所以，什么时候开始？"

　　"三周后，胎儿发育到安全期。"顾枕河抚摸他的腹部，"但首先，我们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他简要讲述了顾鸿煜的背叛和阴谋。魏清漓听完，表情变得冷峻："所以仓库陷阱是他设计的？"

　　"很可能。林修远只是执行者。"顾枕河的声音充满压抑的怒火，"但现在揭发他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设个局，引他现形。"

　　魏清漓若有所思："用我做诱饵？"

　　"不！"顾枕河反应激烈，"太危险了。"

　　"但最有效，不是吗？"魏清漓冷静分析，"如果他想要我的基因样本，甚至胎儿，那么假装我落单是最好的诱饵。"

　　顾枕河的下颌绷得死紧："绝对不行。"

　　"顾枕河。"魏清漓捧住他的脸，"我不是易碎的瓷器。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仓库那次已经证明了。"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且有你在暗中保护，有什么好怕的？"

　　alpha的挣扎显而易见。理智上他知道魏清漓是对的，但情感上每根神经都在尖叫着拒绝。最终，他勉强妥协："除非满足我所有安全条件。"

　　"成交。"魏清漓微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军方那边...他们到底想从我和孩子身上得到什么？"

　　顾枕河的表情变得复杂："周教授说是为了研究稳定剂，但我怀疑不止于此。"他压低声音，"我偷听到一些谈话片段，提到'批量生产'和'超级士兵'。"

　　魏清漓的血液瞬间变冷。如果他们想把孩子的基因用于制造超级士兵...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立刻说，"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没那么简单。"顾枕河摇头，"顾家、季家、军方...我们的敌人太多了。逃跑不是解决办法。"

　　"那怎么办？"

　　"反击。"alpha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利用顾鸿煜的贪婪和周教授的野心，让他们互相牵制。同时，我们秘密准备备用方案。"

　　魏清漓若有所思："比如？"

　　"比如..."顾枕河凑到他耳边，声音几不可闻，"伪造我们的死亡。"

　　魏清漓瞪大眼睛，但很快理解了alpha的计划。与其一辈子逃亡或被各方势力追捕，不如金蝉脱壳，彻底消失。

　　"需要精密安排。"他低声回应。

　　顾枕河点头："已经开始准备了。但现在，我们需要演好这场戏。"

　　两人额头相抵，在无声中达成默契。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病床上，将他们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危险的世界里，至少他们拥有彼此绝对的信任。

　　"顾枕河。"魏清漓突然轻声唤道。

　　"嗯？"

　　"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们的约定。"魏清漓的眼神无比认真，"同生共死。"

　　顾枕河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低头，轻轻吻上omega的唇："同生共死。"

　　这个承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沉重。灵魂之契不仅是生理的连接，更是命运的绑定。但看着魏清漓坚定的眼神，顾枕河知道，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将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