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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金枝姑娘名满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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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水怀走进院里时,一眼便看见了正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上官锦。
听见脚步声,上官锦睁开眼,摊开手招呼道:“晚上好啊水怀!”
何水怀脚步微顿,瞧见她这模样又转头看向黑漆漆的房间,一时心内有些不安,他没理上官锦径直走入了屋内。
上官锦挑眉,提前预料好抬手遮了遮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何水怀就从屋里冲了出来,面色不善地来到上官锦面前,“崔芷人呢?”
“嗯?”上官锦揉了揉耳朵,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崔姑娘走了,你不知道?”
何水怀盯着她不语。
“哎呀没能送送崔姑娘。”她站起身拍拍何水怀的肩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谁料她话音刚落,何水怀就持剑压向她的颈侧,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始料未及。
上官锦眼色瞬间沉了下去,但也仅是一瞬,很快就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摊着手委屈道:“崔姑娘想走,我一个大夫可拦不住的。”
“再说了,崔姑娘想要离开的意图,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怎么,想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绑在这荒郊野岭啊?你也不问问崔姑娘是否愿意?”
何水怀声音冷冽,“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能跟她说什么?”上官锦笑着问他,“你觉得我能跟她说什么?”
何水怀持剑的手下意识靠前,上官锦不得已仰着头,“何水怀,别总对我这么大敌意。”
“好说咱们也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你这样,真让我有些寒心。”
说罢她眼尖,瞧到何水怀的胳膊有些微微颤抖,于是便略靠近他闻了闻。
花香。
掺着血腥味。
上官锦再不顾忌脖子旁的那柄剑,直接抬手掀起何水怀的衣袖,何水怀被她这动作一惊,想要持剑后撤胳膊却被紧紧拽着,为了不伤到她只能将剑脱手。
“我就说你既然见了江大人,今天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上官锦看着何水怀胳膊上一道道血淋淋已经粘连的鞭痕气道:“为了不让崔芷发现,你就这么毫无处理的先沐浴去了?”
“何水怀,你要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就早点告诉我,免得因为那几次救命之恩,让我不得不为你在大公子和江大人面前因你那些遮掩不过去的身份不断周旋!”
何水怀却十分冷静,撤回胳膊遮掩好伤口,“我早说过救你乃顺手之举,你不必因此歉疚,也不用帮我做任何事。”
上官锦扶额,甚是无奈。
她总觉得何水怀就是一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物件,生也可以,死亦无事,杀人手起刀落,救人举手之劳,仿佛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牵动他的心绪。
好不容易近些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了些属于人的情感。
却是因为个能牵动和影响到他身份与生死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根本没有人能傻到像你这样做事!”上官锦此刻简直不能思考,只要一细想下去就不断生出越来越多的怒气,“你要不是个人最好!可你偏偏是个人!”她晃着何水怀,甚至有意无意地碾压过他肩膀上的伤口企图能看到些他的痛苦,但看到依然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要是人,就有恐惧,有惧怕!有情感!会害怕死亡会不断求生谋生!你有吗?!”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上官锦索性直接把话摊开了说,“一旦你不属于何水怀而是叫崔水寒!你马上就会死在墨堂!”
何水怀的眼神终于飘忽了一下,睫毛淡淡地垂下去,就如上官锦所说的那样活着更好,死了也行的态度轻轻开口,“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那么...”上官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作为你的朋友,可以告诉我崔芷是你什么人吗?”
......
一个月后。
宛平城,柳合苑。
“哎呀金枝姑娘,多亏了你,我这柳合苑可算是盘活了,现在整个宛平,我柳合苑属头一个!”老鸨冯妈妈扭着腰谄媚道:“不愧是燕京城的头牌,就是不一样。”
崔芷梳理着头发,嘴角微勾,“还要多谢您了,柳合苑的名号我早听过,是不少姑娘卖艺谋生的好去处,您愿意实心护着这里的姑娘,对我们来说已是大恩大德。”
冯妈妈看着镜子里崔芷精致的面容,语气渐渐沉重,“说这些做什么,我也是赚几个银子罢了,能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本来我这地儿已撑不下去了,要说大恩,也是姑娘您的。”
说着她想起这些时日手里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情绪急转,嘴忍不住咧了起来,“现在这些日子啊,姑娘们手里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啊!”
崔芷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觉得。”冯妈妈为崔芷添上发饰,略显担忧道:“你跳得舞,现在没人敢学,实在危险了些,就靠着梁上那几根绳子,如何能撑得住,摔了可怎么是好?咱们虽求着银子越来越多,但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没关系冯妈妈,我跳了许多年,还是有本事能保住这条命的。”
见她如此保证,冯妈妈也就不再多言,“行,金枝你心里有底就好,还有啊...”她从旁边拉来一位有些含蓄的妹妹,“这是红梅,今儿第一次登台给你作陪,你带带她。”
“没问题。”
冯妈妈走后,红梅坐在崔芷身旁,手上闲着,便学着她的动作再一点点整理自己的发型。
崔芷从镜子里看到她这样瞥一眼有偷撇一眼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转过头来轻掐了掐她软乎乎的小脸,“多大了啊?”
红梅轻声道:“十五了。”
崔芷亮起眼睛,忍不住夸赞,“这么棒!十五岁就能在这儿撑场面了。”
红梅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夸赞,一下子就羞红了脸,衬得脸上的胭脂更加醉人,低着头不好意思抬眼,只低声道:“我不会旁的什么,只会跳舞。”
外间要上台的呼声传来,崔芷起身为红梅理了理舞衣,然后带头朝大厅走去,“我瞧见过你排的舞,很是不错。”她说着趴在红梅耳边轻道:“偷偷告诉你,和这里的几位姐姐相比,也毫不逊色呢。”
红梅终于漾开了笑脸。
“金枝!金枝!金枝!”
大厅里的呼声此刻已是越来越近,一声声炸着柳合苑里的所有人。
临上场前,崔芷又凑近红梅,眼睛弯弯地笑着,“别怕,咱们靠自己本事吃饭,不需卑怯。”
崔芷的眼睛水灵灵的,暖暖的笑容直接击中了红梅的心,她像是得了什么珍奇的宝典似的,在听了这话后重重点了点头,“嗯!”
随后,在大厅越来越激烈的欢呼声中,崔芷单手缠着一道悬挂在梁上的红绸飞来,在大厅宾客的头顶悠悠荡了两圈后再度回升,待升到一定高度后,伴随着台上姑娘们的乐声开始起舞。
红绸摇动,粉袖轻扬,此刻的崔芷无论是一颦一笑还是一舞一动,都格外令人惊羡,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厅里安静了片刻,在几个空中的回旋折腰后,呼喊声再度响彻整个柳合苑。
“金枝!金枝!金枝!”
冯妈妈在台后搀着红梅的胳膊,笑得跟花开似的张扬,“瞧瞧,这就是金枝姑娘的舞,她这个人和这支舞蹈啊,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副其实响当当的头牌,没想到嘿嘿!如今这头牌落到我这柳合苑了,哎没办法,我冯花花真是天生好命,亏的就要关店了竟来了个这号人物!”
伴随着琴音逐渐和缓,崔芷从空中缓缓落下。
在她手中这只红绸之后,台前的帘幕上有十来只红绸瞬间倾泻而下,半隐半现地遮住了崔芷轻轻落地的身影,就在一阵风吹来的空隙中,崔芷抬眼,透过红绸和大厅里的一道目光对上。
那眼神轻快爽利又暗暗与她较劲。
崔芷:......?
裴玧白?
那是裴玧白吗?
他竟然来宛平了?
不过...
那一瞬间的探眼太过短暂,她并不确定那人就是裴玧白。
许是相似也说不定。
乐曲再变,崔芷拂袖踮转,在红绸将要被掀开时再度起舞。
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裴玧白。
冯妈妈推了推红梅,“准备好,你也要上场了。”
下一秒,红绸终于被全部掀开,崔芷手握着新拿到手的丝带翩跹向前,与侧边走来的红梅一同起舞。
几个动作之后,崔芷把眼神落在刚才那个地方。
椅子上的人正端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瞧见她的目光后嘴角一勾。
崔芷呼气,脚下的动作差点一绊。
竟真是裴玧白。
但崔芷不愧是崔芷,仅仅是几息之间就调整好了思绪,把身心完完全全放到这支舞蹈上,就算偶尔再与他目光相对,也十分淡然安稳。
台下,属于金枝的呼声依然不断。
但红梅飘逸婉转的舞姿也在同一瞬间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柳合苑又来新人了?”
“这是哪位妹妹,舞的竟如此动人!”
“听说叫什么红梅吧。”
“红梅?”
“了不得啊了不得!没想到这小小一个柳合苑,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崔芷的舞蹈即将结束,只是就在她轻踮脚的几个舞步中,她隐隐瞧见裴玧白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她的眼。
一舞落幕,她抬眼望去,之间站在裴玧白侧后方的那人,一手正在腰间不断徘徊。
那是——
一把刀!
眨眼间,那人就瞅准时机抽出刀刺向裴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