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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班级旅行前夕 ...

  •   清晨六点十分,叶舒窈被闹钟惊醒时,发现草莓发绳正躺在窗台的晨光里。发绳上别着的便签微微卷曲,边缘还沾着露水,像是被夜露吻过的吻痕。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燕婉
      铅笔字迹被露水洇得有些模糊,最后那个破折号拖出一道小尾巴,像许燕婉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叶舒窈的手指轻轻抚过纸张,突然在背面摸到凹凸的刻痕——是两个简笔小人手拉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和好吧”。
      她抬头望向窗外,蓝花楹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几片花瓣落在许燕婉家的阳台上。许燕婉正站在那里,校服第二颗纽扣换成了与叶舒窈同款的珍珠扣。察觉到视线,她慌忙转身,马尾辫上的草莓发绳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斑。
      “豆浆油条!”叶舒窈突然推开窗户,对着对面大喊。许燕婉猛地回头,眼睛瞪得溜圆,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早餐店里,许燕婉把油条掰成两半,将较大的那半推给叶舒窈:「多吃点,爬山要体力的。」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撕照片时的蓝花楹花粉,校服袖口沾着草莓酱的痕迹。
      叶舒窈咬下一口油条,突然发现许燕婉手腕上的手链——正是去年生日她亲手编的,原本缺失的星星已经补齐,在晨光中闪着微光。但新增的三颗星星用的是叶舒窈最讨厌的金色,与原本的银色格格不入。
      “我加了些新星星。”许燕婉晃动手腕,金属链条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样手链就完整了。”
      叶舒窈笑着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不适。她注意到许燕婉的耳后贴着创可贴,渗出的血迹刚好形成一个小小的心形。
      “对了!”许燕婉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给你的旅行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蓝花楹形状的耳钉,花蕊处点缀着极小的珍珠。叶舒窈戴上耳钉,镜子里,珍珠的光泽与许燕婉的珍珠纽扣交相辉映。但耳钉的耳针上刻着极小的「Y.W.Loves.Y.S.Y」,字母间缠绕着蓝花楹藤蔓。
      “真好看!”许燕婉凑近镜子,“像我们去年在迪士尼买的闺蜜项链!”
      叶舒窈笑着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那条项链早已断成两截,被她藏在抽屉深处。但此刻,许燕婉眼中的期待让她选择暂时忘记那些裂痕。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对吧?”许燕婉突然抓住叶舒窈的手,指甲轻轻划过她手腕上的红痕。
      叶舒窈看着许燕婉眼中闪烁的泪光,轻轻点头:“永远。”
      许燕婉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腹的茧子摩擦着叶舒窈的皮肤:“永远只能是我哦。”她的语气轻快,却让叶舒窈后背泛起凉意。
      离开早餐店时,许燕婉把草莓发绳重新系在叶舒窈的书包上。发绳内侧不知何时缝了颗极小的银质铃铛,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串无声的枷锁。
      午休铃声惊醒了图书馆的阳光,百叶窗将光线切割成菱形光斑,在苏澄景的《时间简史》扉页上跳跃。他的铅笔悬在纸面,叶舒窈的侧脸轮廓在书页边缘渐渐成形——那是他昨夜临摹莫奈《睡莲》时,用钴蓝颜料调出的眸色。
      他将报名表推向叶舒窈,笔尖在「搭档栏」反复描摹,纸面凹陷的纹路像他凌晨练琴时,《月光》第三乐章在琴键上留下的印记。食指的薄茧渗出血丝,凝成小小的月牙,与他素描本里反复勾勒的耳坠弧度重合。
      叶舒窈的指尖无意识缠着书包侧袋的草莓发绳——许燕婉今早偷偷塞进的,银铃在布料遮掩下闷闷作响。她的目光掠过苏澄景耳后的创可贴,那里还沾着琴房松香。昨夜画室里,她曾见过相似的伤痕出现在陆子衿后颈。
      “许燕婉想和我一组……”
      话音未落,苏澄景突然合上笔记本。金属扣环撞击桌面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蓝花楹碎瓣乘着气流飘入,正落在他袖口的颜料渍上——那是昨夜他试图调出她瞳色的证据。
      他的声音比空调送风更轻,指尖却紧攥着书包里的旧照片。母亲与秦攸宁的合影被裁得只剩秦攸宁含笑的眼睛,与此刻叶舒窈垂睫时的弧度重叠。
      一阵风掠过,蓝花楹的碎紫淹没报名表。苏澄景迅速夹起落在自己名字上的花瓣,藏进《时间简史》第178页——那里早已躺着叶舒窈遗落的铅笔头,削尖的月牙形末端,像他素描本角落反复出现的耳坠草图。
      叶舒窈的钢笔尖刺破纸张时,书包里的银铃终于泄出一声轻响。苏澄景的白衬衫领口,蓝花楹花粉簌簌落下,与报名表上未干的墨迹一同凝固成「人文历史组」的勾选标记。
      暮色像打翻的松节油,在画室地板上缓缓漫延。陆子衿的画笔悬在画布前,钴蓝色颜料正沿着笔尖凝聚,将坠未坠。窗外,最后一缕阳光穿过蓝花楹的枝桠,在他腕间的紫色表带上投下细碎光斑——那是上周特意换的,与叶舒窈发绳同款的薰衣草色。
      "听说苏澄景邀你去人文组?"
      他的声音比画笔擦过亚麻布的声响还轻。画布上的睡莲突然扭曲变形,倒影里浮现出图书馆窗边那个低头看书的侧影。调色盘里的灰蓝色颜料被搅得浑浊不堪,像暴雨前翻滚的云。
      叶舒窈的指尖抚过画框边缘的刻痕——SY两个字母被雕刻刀反复描摹过无数遍,凹槽里还残留着银色的金属粉末。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陆子衿的后颈,那道淡粉色疤痕今天格外醒目,像是被什么锐物新刮出的痕迹。
      松节油桶突然倾倒,琥珀色的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泪滴形状。陆子衿的白衬衫袖口沾满颜料,慌乱中在画布上划出裂痕,正好将水中倒影里的那张脸一分为二。
      "要帮你修改吗?"
      递来的调色盘上,钴蓝色颜料微微颤动。指尖相触的瞬间,叶舒窈注意到他指甲缝里的蓝花楹花粉——与许燕婉今早藏在草莓发绳里的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篮球沉闷的撞击声。周思齐的身影掠过玻璃,T恤肩头沾着可疑的钴蓝色污渍。陆子衿的画笔突然折断,锋利的断面戳进睡莲花心,蓝黑色汁液顺着画布纹路流淌,像极了叶舒窈素描本里那滴未干的眼泪。
      暮色渐浓,画室里的松香气息愈发沉重。陆子衿腕表背面的照片在昏暗光线中若隐若现——那是去年春天,一片樱花正落在叶舒窈睫毛上的瞬间。此刻窗外,蓝花楹的碎紫花瓣正无声地覆满窗台。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消散,篮球砸地的闷响就划破了月色。周思齐跃起投篮的身影在积水潭中碎成银鳞,运动手环的柠檬黄在夜色中灼灼发亮——这个颜色他挑了整整三周,就为匹配叶舒窈书包上那枚被阳光晒褪色的挂件。
      "接着!"
      篮球裹着夜风呼啸而来,在叶舒窈脚边炸开一朵水花。球面上"17"的红色数字正在褪色,像去年生日时他偷偷用马克笔画上去的那样。惊飞的麻雀掠过便利店霓虹招牌,在她裙摆投下转瞬即逝的红影。
      "登山鞋。"周思齐踢了踢鞋盒,白色鞋舌上蓝花楹的刺绣还沾着颜料——是昨天画室打翻的钴蓝。他喘着粗气,薄荷糖的凉意混着汗水蒸腾的气息,将两人之间的空气煨得发烫。
      叶舒窈的指尖擦过他手腕内侧的刺青。那些藤蔓缠绕的日期"2025.04.03"正在结痂,淡青色疤痕与柠檬黄手环碰撞出奇异的痛感。就像上周他撞见陆子衿画室里,那幅被颜料毁掉的睡莲倒影。“谢……”话被周思齐打断“别客气。”周思齐直起身,拍了拍篮球,“毕竟......”他后退半步,与叶舒窈保持半米距离,琥珀色瞳孔映着便利店招牌的红光,“你是我第一个想送礼物的女生。”
      便利店招牌的"CLOSED"红光在他眼底跳动,将睫毛染成血丝般的细线。叶舒窈想起晨光里许燕婉耳后的心形伤痕,此刻鞋盒里飘出的蓝花楹香,与画室地板上打翻的松节油气味重叠成奇异的和弦。
      篮球滚进阴沟的闷响里,周思齐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月光将鞋盒上的水珠照成珍珠,像去年平安夜他塞进她抽屉的那对耳钉,此刻正藏在许燕婉送的首饰盒最底层。
      “明天见。”周思齐转身时,运动手环的柠檬黄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叶舒窈抱着鞋盒走向教学楼,听见身后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每一下都与她的心跳同频。鞋盒里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蓝花楹香气——那是周思齐为她特制的鞋盒内衬,与他刺青上的花朵同属一个品种。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卧室,将钢琴键染成霜色。叶舒窈蜷缩在飘窗上,膝盖抵着胸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陆子衿送的星空伞伞骨——内侧用激光刻着「L&Y」,字母间缠绕着蓝花楹藤蔓。琴谱架上摊开的《月光》第三乐章突然被夜风掀起,谱面空白处,苏澄景的字迹像道银色的伤口:「别怕黑暗」。
      书桌上摊着三个未拆封的礼物:苏澄景的人文组报名表、陆子衿的莫奈展门票、周思齐的新运动鞋。叶舒窈将它们叠成纸船,又一一拆开,折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她的素描本里新增一页:三双手同时抓住蓝花楹花瓣,花瓣中央是许燕婉破碎的笑脸,睫毛上挂着的露珠折射出彩虹。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叶舒窈轻抚星空伞上的「L」,金属骨架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她想起去年情人节,许燕婉红着脸塞给她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的草莓图案,与此刻苏澄景送的耳钉盒子如出一辙。 “是像苏澄景素描时专注的眼神?还是陆子衿递颜料时指尖的温度?”
      “许燕婉的眼泪比周思齐的阳光更沉重。”叶舒窈的手腕突然刺痛,红痕在月光下泛着淡紫色,像道未愈合的咒语。她想起昨夜在许燕婉日记本里看到的“背叛”二字,墨迹被泪水晕染成深蓝色的漩涡,与陆子衿调色盘里的钴蓝色完全重合。 “为什么被人喜欢,反而会觉得呼吸困难?”
      蓝花楹花瓣突然从窗外飘进,落在素描本的「三双手」上。叶舒窈拾起来,发现叶脉里嵌着极小的银质铃铛——正是许燕婉缝在草莓发绳上的那种。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医务室,江清扬解剖图上的蓝花楹花粉标注着 「YSY」,与她的名字缩写分毫不差。 “原来连植物都在提醒我,我是谁。”
      “啪嗒”。琴谱架上的珍珠耳钉滚落地面,在月光下弹跳着滚向钢琴底部。叶舒窈弯腰去捡,却在琴凳缝隙里发现半张照片——是母亲与许燕婉母亲的合影,被撕成两半,边缘还沾着蓝花楹花粉。“大人们的秘密,和我们的喜欢,是不是同样难以启齿?”
      夜风骤起,星空伞突然张开,伞面上的荧光星星在黑暗中次第亮起。叶舒窈听见书包侧袋里银铃轻响,像一串无声的叹息。她最终将人文组报名表塞进书包,莫奈展门票夹进琴谱,新运动鞋放进衣柜最底层。手腕上的红痕隐隐发烫,像是某种宿命的印记。
      “或许,我只是害怕被人喜欢,超过害怕孤独。” 叶舒窈关掉台灯,月光在琴键上流淌成河。她想起生物课学过的蓝花楹花语——在绝望中等待爱情,却不知该把这份等待献给谁。
      午休时,教室后墙的旅行公告栏前围满同学。江清扬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白大褂下摆沾着几点钴蓝色颜料——那是今早帮陆子衿收拾调色盘时蹭到的。她的活页本摊开在桌面,钢笔尖在「蓝花楹汁液毒性」的标题下划出细碎的墨点,与林晚棠挂着向日葵挂件的帆布包形成鲜明对比。
      “清扬,云顶山露营该带什么呀?”前排女生陈墨突然转身,马尾辫扫过江清扬摊开的解剖图。江清扬的睫毛微微颤动,视线在“蓝花楹汁液YSY”的标注上停留几秒:“帐篷,防潮垫。”她的声音像清水般透明,钢笔尖在活页本上戳出小洞。
      林晚棠突然从人群中挤过来,发绳上的向日葵铃铛叮当作响。她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换成了与叶舒窈同款的珍珠扣:“清扬,帮我看看这个民宿!”她递出手机,屏保是星空帐篷的宣传图,“我们四个人一起住怎么样?”江清扬的瞳孔在“四个人”上收缩,钢笔在活页本划出道歪斜的蓝线——那是蓝花楹汁液的颜色。
      “云顶山凌晨湿度大,露水会浸透普通帐篷。”江清扬的指尖纸上,“建议携带硅胶睡袋和防蜂面罩。”她的视线掠过林晚棠手腕内侧的淡褐色斑点——那是上周实验时溅到蓝花楹汁液留下的色素沉淀。
      叶舒窈抱着素描本从走廊经过,手腕上的红痕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江清扬的钢笔突然折断,墨水滴在「YSY」标注上,晕染成小小的泪滴。她低头翻找创可贴,却在白大褂口袋摸到半片蓝花楹花瓣——正是今早从叶舒窈书包掉落的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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