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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来乍到,制作牛皮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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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艳阳高照
江礼早早起来,拿锤子在另一张牛皮上凿洞
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可能是隔音不太好,沈喻被吵醒了
他精神状态很差,每天都做梦,并且很难入睡,入睡之后如果发出一点声响都会被吵醒
沈喻烦躁地揉了把脸下床洗漱
江礼见他醒了,主动道: “醒了?桌子上有早饭。”
沈喻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是白粥和咸菜丝,还有几个煮鸡蛋
他把蛋黄拿出来,只吃了蛋白,粥也是只喝了两口便不喝了
“不喝了?”江礼过来收拾碗筷
沈喻起身帮她一起端过去洗碗
“你别弄了,我来就行。”江礼把他挡在外面
沈喻却不太好意思,本想挤进厨房,结果力度太大,差点让江礼摔倒,手里的碗也随之掉落
沈喻赶紧拉住江礼:“没,没事吧?”
江礼摆摆手:“没事。”随后蹲下身子捡玻璃碎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礼抬头笑道:“这么严肃干什么,打碎碗而已。”
沈喻一阵自卑和愧疚涌上心头,他就是这样,很笨,什么都做不好,驾照考不过,放假去他家公司帮忙,结果第一天就差点把鱼缸里的鱼喂死,大学也是勉强够上了一个名校尾巴
“怎么了?”
江礼看他突然站在原地发呆
“没什么,给我吧,我去缠上胶带再扔。”沈喻伸手接过玻璃碎片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我都没想到这点呢。”
沈喻的耳根染上一层不明显的红晕:“哈,哈哈,还好吧。”
“江丫头!”
江礼立刻转身,边应声边向门口走去
是村支书顾长福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锄头,看来是刚从地里回来
“怎么了顾叔?”江礼连忙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
“没事儿,我这不正好路过,来问问你牛皮鼓做好了没?”
江礼闪身,指着里面那正被五花大绑的圆筒道:“就剩这一面儿了,马上就能做好,放心吧叔。”
顾长福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对了,今儿晚上来叔家吃饭,小霜放假了。”
江礼面露喜色:“终于放假了,我看人家那小孩儿都早回来了,怎么小霜才放假。”
“唉,这不马上高三了,学校管得严。”
“也是,那行,那我先去接着做鼓了。”
顾长福把水喝完,和她挥手:“去吧去吧,晚上见。”
中午吃饭时候江礼提议让沈喻一起去,沈喻几乎是条件反射得拒绝
江贝当他是事儿多,小声道:“耍大牌。”
沈喻不甘示弱,小声回怼:“我年轻貌美,不耍大牌难道耍小牌?”
江贝嘴唇一张想继续说什么:“你……唔唔……”
江礼眼疾手快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肉,随后对沈喻解释道:“顾叔和你爷爷关系很好,他小时候还抱过你,你要是去了他肯定很开心。”
沈喻大脑一片空白,他妈说他小时候的脾气可以说是,陌生人请勿靠近,熟人更是滚开,怎么会有人愿意来抱他
“是你很小时候,你不记得也正常。”
江贝把肉嚼完,狐疑道:“你怎么记这么清?”
江礼一脸正色:“我猜的。”
沈喻:“……”
江贝“……”
当晚,江礼好说歹说终于劝动这位少爷,毕竟沈爷爷说沈喻是因为心理原因才性子孤僻,她想让沈喻的世界热闹一点
“我到那儿怎么喊人?”沈喻问出了中国孩子自己的未解之谜
“就喊叔叔呗。”江礼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
“可是你不是说他和我爷爷是朋友吗?”
江礼一愣,随即从已经去世的父母开始算起,发现了好像不得了的事情
江贝也在心里默默算着,突然一震
江礼看了眼沈喻,缓缓开口:“或许,你应该,喊我一声姑姑……”
沈喻:“???”
“我差点忘了,你爷爷其实和我爸爸是一辈的,只是我喊爷爷喊习惯了……”江礼解释道
沈喻脸色有点茫然,结巴道:“姑…姑姑?”
江礼突然汗毛竖起:“你,你还是喊姐吧。”
江贝反对:“不行,我还没收过侄子呢。”
“你这丫头,按年龄你还得喊人家一声哥哥呢,别没事找事。”江礼不轻不重打了她一巴掌
三人很快到达顾长福家里,大院儿里摆放了几个圆桌,看得出他很疼爱孙女了,只是普通放个假都要摆席
江礼把手里的保温桶塞到顾长福手里:“霜霜之前老给我发微信说想喝我炖得鱼汤,这不终于能给她端来了。”
顾长福接过,另一只手招呼他们坐下:“哎呀你看你,来就来还专门给她炖个汤,坐坐坐。”
“诶,这小伙子是……”顾长福才看到多了个人
“您猜猜,看他像谁?”江礼没直接告诉他答案
沈喻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脸都快笑僵了
顾长福眼睛一瞪:“你爹是不是叫沈长风!你爷爷叫沈秋阳,是不是!”
沈喻笑着点头:“是,顾叔好。”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快坐快坐!”
这桌子是个小桌子,就四个人,江贝,江礼,沈喻,还有姗姗来迟的顾霜
“啊啊啊啊小礼姨妈!”顾霜上来就扑到江礼身上,拽都拽不走
“霜是不是瘦了?”江贝打量她几眼
顾霜瞬间喜笑颜开,矫揉造作道:“真,真的吗?”
“胖点儿好,整天瘦瘦瘦的,都不健康了。”江礼摇摇头
顾霜坐到凳子上,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定睛一看好像还……还挺帅
“忘了给你说,这是沈爷爷的孙子沈喻,快喊哥哥。”江礼主动介绍
“哥…哥哥。”顾霜的脸蛋在夜色中都挡不住红晕
“你好。”沈喻露出一个标准笑容
“这次放假放几天?”江礼问她
“就放二十天!人家北京都放两个月呢,气死我了。”
小姑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沉浸在沈喻的脸蛋中无法自拔,下一秒就被这不公的假期安排所导致怒火中烧
江贝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那没办法,北京高考简单,咱这南方考生还是得勤学。”
顾霜仰头:“苍天啊!赐我一个北京户口吧!”
江贝给她夹了几块肉 “别做梦了,我们当时都是这么过来的。”
“小沈高考也是在这里吗?”江礼突然问道
沈喻点头:“对。”
“你们那届难吗?”
“还行,但江苏高考比别得省确实难度大一点,不过也不用有压力,该休息休息。”
顾霜愁眉苦脸:“哪有时间休息,整天看那些分数我都糟心,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假努力了。”
“不要怀疑自己,高考其实也不算一个分水岭,进了社会还是以能力优先。”沈喻不知不觉话匣子打开:“这几天我都住这里,你理科和英语如果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江贝凑到江礼耳边:“没想到他还挺热心的,以为是个什么二世祖来了。”
江礼笑道:“就算是二世祖你也要对人家客气点,沈爷爷当初对你多好你忘了?”
江贝点点头:“也是。”
“哎呀!”江礼突然一拍大腿:“忘记给鼓刷漆了……”
“吓死我了,不就没刷漆吗,明天再去呗。”
顾霜问道:“什么漆?什么鼓?”
江贝:“游神,你爷爷没给你说?正好你回来了,到时候你求个学业有成。”
“真的啊!太好了,我有很多要求的!”顾霜伸出手指:“第一要考上好大学,第二要瘦到一百斤以内,第三要给爷爷在城里买房!”
江礼看她这幅认真模样,不免有些担忧:“一三可以,第二就算了,一米六八大高个儿才120斤。”
江贝: “诶诶诶,光说给爷爷买房了,那我们呢?你两个小姨没亏待你吧?”
顾霜自动略过江礼的话,撒娇道:“哎呀怎么会忘了你们俩呢,我决定,你俩要是不结婚不生孩子,那我就给你俩养老。”
江贝和她击掌:“好孩子”
一顿饭在几人闲聊中结束
沈喻睡前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洗完澡躺在床上就闭上眼努力入睡,这个过程必须保持百分百的安静
“姐……!”
江礼一把捂住江贝的嘴巴,中指竖在嘴边小声道:“嘘,安静点,小沈睡了。”
江贝挣脱开,虽然不满,但声音也放低了许多:“怎么睡觉还不准人说话了?”
江礼摇摇头,把手里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到冰箱
“小沈精神状态不太好,你没看出来?那脸儿白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看他挺健康的啊。”
“霜霜中考时候不也这样,整日整夜睡不着,光吃不胖,那段时间看孩子瘦成什么样了。“
江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嘶,看我这小姨当的。”
“行了你也快去睡。”江礼把她打发进房间
第二天,顾霜一大早就过来,还背着个书包,手里拿着把吉他
“你干什么?来我家住?”江贝替她把书包摘下来:“哟呵,真沉。”
顾霜扶额:“高中生的苦谁懂,这是我作业,我来问小沈哥哥。”
“还小沈哥哥,叫得怪亲。”江贝朝屋里点了下头:“你小沈哥哥正在梦乡呢。”
此时屋内的小沈哥哥打了两个喷嚏,一脸生无可恋下了床
他出来时那三人正在摆弄着那把吉他
江礼拿起来摸了摸:“你从哪弄得?还挺好看。”
“我一个闺蜜,要转学走了,她带不走这个就给我了。”顾霜试探性拨了两下:“不过我不会谈。”
“咳…那个,早上好。”沈喻打了个招呼,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吉他
“小沈哥哥!我有题要问你!”顾霜跳起来,抱着书包冲过去
“行,去客厅吧,哪个不会?”沈喻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江礼朝两人喊道:“等一下小沈,先去把饭吃了。”
沈喻头也没回,摆摆手道:“我不饿。”
“不……”
“姐,人家不愿意吃你老逼人家干嘛呀?”江贝打断她,推着她的贝走到绷好的牛皮鼓旁边:“赶紧钉钉子吧,待会儿还得去取大漆。”
江礼也不好再说什么,拿起一块碳围着牛皮鼓画了两圈,因为这钉子必须得上下错位且距离一致,所以用线辅助是最好的方法
叮叮当当砸了半天,江礼一看手机,坏了,九点了
“快快快江贝别弄了,上山割漆,这都九点了。”
江礼边说边进屋
顾霜看见她换衣服,问道:“姨你去哪?”
“上山割大漆,你俩看家。”江礼麻溜套上一件冲锋衣
“我也要去!”顾霜嚷嚷道:“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江贝大手一挥: “走!”
“走什么走,她写作业呢,你赶紧换衣服拿手套去。”
“哎呀我以后就没有假期了,我都没去过呢,求你了姨让我去吧……”顾霜哼哼唧唧
江礼犹豫了,这的确是她最后一个假期,以后上了高三过年都不一定放假,小姑娘从小到大都没碰过漆树,万一这件事成为她心中的遗憾而导致开学学不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行吧,那我给你拿件长袖去。”
“诶诶诶……”江贝拽住她:“姐,就你身上这件吧,你把那鼓钉完,我俩采漆,这不正好。”
“那也行,你去吧。”江礼脱下来把衣服给顾霜
两个小姑娘换上衣服蹦蹦跳跳就去了
“什么是采漆?”沈喻不解道
“就是一种漆,只不过是在树上的,每年只有八九月有,而且量很少,所以很难采,得让她俩早点儿去。”
沈喻伸个懒腰:“原来是这样。”
江礼凑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卷子:“她成绩怎么样?”
“基础挺好的,能保持的话,应该稳上一本。”
江礼皱眉:“一本?那孩子和我说她想考北京……北京什么来着?”
“北京大学?那完全有希望,高三一年时间足够她往上走。”
“不是,好像叫北京电影学院。”
沈喻一双大眼睛写满惊讶:“啊?这学校可不是说考就能考的。”
江礼也有些震惊:“这学校比北大还牛?”
“不不不,主要是北电它,它主招艺术生啊,顾霜想考哪个系给你说了没?”
“噢,这个我记得,导演系。”
沈喻倒吸冷气:“嘶,如果想考北电导演系必须是美术生,虽然还有一年,但集训得去北京或者杭州,很多学生已经学了好几年,顾霜哪怕考上了,那还有文化课等着她,几乎是不可能。”
江礼沉默一瞬,随后认真道:“必须去北京或者杭州吗?那学费是不是很贵?”
沈喻摇摇头:“学费不贵,主要是时间,集训至少半年,这期间是不能学习文化课的,人家别的学生都是从高一,甚至更小开始学,他们都不一定考上,更何况从现在开始学呢。”
“那霜霜是不是和北电无缘了?”
虽然这个事实很残忍,但沈喻还是点了点头
江礼没说话,出去继续沉默得敲钉子
沈喻缺根筋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一次,江礼好像不开心
“那个,其实……”
江礼蹲在地上,转头露出一个笑:“怎么了?”
“没事……”
奇怪,每次安慰人的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了呢
沈喻眼神乱飘,瞟到那把靠在角落里的吉他时,再也移不开眼
江礼注意到了,沈喻估计是想谈又拉不下脸说,她顿觉好笑
“小沈,你会弹吉他……”
“会!”
江礼甚至都没问完,她没忍住笑了
沈喻脸色涨红,有些生气,但声音却不大:“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还没听过现场吉他呢,你给我弹一首吧。”江礼把吉他递给他
沈喻扭扭捏捏接过来:“你想听什么?”
“都行。”
“那你会唱什么?”
“啊?”
“你帮我伴唱吧,你会唱什么?”
江礼想了想:“嗯,我们那时候都听时间都去哪了。”
沈喻挑眉,拽得二五八万:“这么有年代,也行。”
江礼看着他,少年逆光坐在院子里,一头乌黑的短发散落在白皙光洁的额头,薄款卫衣宽宽松松套在身上,脸蛋未施粉黛却漂亮得张扬肆意,算了,拽就拽吧
吉他拨响第一个音
江礼看着歌词缓缓开口:“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
她声音清脆婉转,但又带着些因为年纪赋予的温柔与缱绻
沈喻不由得抬头看她,江礼低着头,半长发被扎在脑后,落下几根乌黑的发丝在脸颊处,拿手机的手还带着些许灰尘,那是刚刚敲钉子留下的,身上穿着舒适柔软的咖色外套,脚上是一双被刷到发白的牛仔鞋,几缕阳光洒在她身边,像被渡了一层圣光
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只为那一生爸妈
一首歌结束,他不自觉歪头盯着江礼,当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想,江礼明明年纪不大,为什么这么独立
“江礼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还是第一次听她叫姐,江礼眼睛弯下来:“嗯。”
“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很好奇你多大了。”
“二十七,奔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