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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诡计多端的苏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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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回答:“确有其事,边关布防图让人给盗了,方才郑统领带着四个副统领正全城搜捕,追拿嫌犯,据说那盗贼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轻功极好,巡防营的人追了他几条街,愣是给跟丢了。”
萧君识:“还有这等事!皇宫内有大量的禁军把守,大都是精锐,竟然还能让贼人来去自如,若非他本事通天,那就只有一种说法了。”
“大人是怀疑……”
“不错,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叫一个贼人轻松地偷了布防图,倘若这贼人当真如此有本事,又怎么会让人这么快就发现了布防图被人偷了呢,偏偏还是在他出了宫之后才让人后知后觉,边关布防图兹事体大,禁军满城搜捕,分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丢了,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禁军中,肯定有人与那贼人里应外合,否则,他不可能如此顺利地逃走。
翌日巳时,苏长清如往常一般服下药,沐浴斋洗之后,换上一身白衣素裳,走出了府宅,时隔多日,人们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言中的新任御史中丞苏长清,他通身气质尚佳,气宇轩昂,不过却总给人一种身体不好的感觉。
人群中一位老翁突然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御史中丞苏大人了吧?”
“嗯,是的,老伯。”苏长清点头应答着他。
“苏大人这是要去哪?”
苏长清道:“来了这京都许久,奈何一直病体缠身,还未曾拜祭过蒋大人,今日,略微好一些,就想着还是应该立马去祭奠一下。”
他朝着人群做了一个告辞的姿势,便坐上了马车前往了蒋昭衷的墓地。
人们纷纷议论着,新御史中丞苏长清为人谦逊有礼,十分亲民,没有官架子,耐心的同百姓交谈,拖着病体,也要去拜见蒋大人,是个十足的忠义之士。
萧君识听闻之后,相当不屑:“还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我给他的惩罚倒是被他用来典饰自己的美名了,为什么偏偏就是在他出门的时候,门口挤满了人,还偏偏就在这时,有人来询问,人走了之后,又全体称颂他,不过是自己找了人事先做了准备,只要带个头,就会有无数的人附和。就这点小把戏,还敢拿出来卖弄。等会啊,他肯定又要装柔弱晕倒在兄长墓前,然后坚持跪下去,明日,这苏长清的美名估计又要家喻户晓了。”
他身边的一小男孩不明所以,瞪大眼睛问道:“大人,您说他的柔弱是装出来的?”
萧君识道:“昨日在他的府里,我乘机摸了他下巴的脉搏,虽然脉象紊乱,虚浮无力,看起来也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你别忘了,他们带来的消息是说,苏长清遭人刺杀才导致的体虚,昨夜我可没看出来,他身上到底哪里有伤,那身体的虚弱,全然像药物所致。”
男孩喃喃道:“光看下巴哪里能行啊,万一是伤到了身上的要处呢,大人您又不是医者,再加上他衣服弊体的,不能直接看到他身上是否真的有伤,如此,也是情有可原的。”
萧君识疑惑地看着他:“无追,你怎么还帮苏长清说话,莫非你觉得我说的不在理,再说,我总不能刚一见面就去扒人家的衣服检查他身上到底是否有伤吧。”
萧君识顿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分外嫌弃:“更何况还是他那样的人。”
或许是在萧君识的心里把蒋昭衷摆的太高了,以至于任何人在他眼里都及不上这位兄长,更何况,苏长清是张丞相举荐的,在他眼里,苏长清与张卓远那样的奸臣是一路货色,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所以,无论苏长清做什么他都觉得其别有用心,他自始至终都看不上苏长清。
无追是萧君识故友之子,那位故友因他而死,之后,萧君识就带回了无追,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好生照顾着,整个萧府也只有无追敢同萧君识开玩笑。
萧君识抬头望着头顶刺眼的阳光问道:“他跪了多久了,可有什么异样?”
无追算了一下,回答:“也没有多久吧,半个时辰多一些,大人放心,属下派人盯着他呢,有什么状况会随时来报的。”
萧君识道:“我倒是不在乎他的死活,只不过,他要是死在了兄长的墓前,只怕会扰了兄长灵安。”
无追对萧君识笑着说道:“大人,不如让属下亲自去会一会那苏长清,看看他是真柔弱,还是装柔弱。”
见萧君识不搭理自己,无追接着说:“大人放心,属下自有分寸,绝对不会伤了他,更不会要他性命的。”
萧君识:“罢了,你还小,别整日里谈什么打打杀杀的了,你若真想会会他,那我就带你去瞧一瞧这位诡计多端的苏大人吧。”
无追两眼放光,开心地应答着:“是!”
无追一直听萧君识及周围的人说起苏长清,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心中对他充满了好奇,这苏长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如今终于可以一睹其风采,无追心中自是喜难自抑的。
蒋昭衷的墓地周围有一片竹林,竹,有君子之风,正直清高,洒脱挺拔。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翠叶欲滴,林鸟高鸣。
苏长清身着素衣跪在蒋昭衷墓前,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他身上的清冷疏离,就如同高山上的落雪,耀眼又让人不敢靠的太近。
萧君识和无追就站在离那坟墓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一阵风过后,竹林蓦然变得静谧肃杀,仿佛周遭都定格在了这一刹那,竹叶飘落,林间突然闯入了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利器,径直朝苏长清杀来。
萧君识厉声质问道:“不是说了,不用安排人试他的身手吗,这是做什么?”
无追一脸无辜:“这不是我安排的啊!”
萧君识:“不是你,那是谁?”
眼看其中一人剑指苏长清,就快靠近他时,萧君识连忙说道:“不好!”
他顺势抽出无追佩戴的剑,快速走到苏长清面前,黑衣人的剑锋距苏长清仅有两指之遥,萧君识用剑替他挡下了黑衣人的攻击,紧接着,连同其他手下,同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苏长清却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地跪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只是那个听从萧君识的命令,只需要长跪于蒋昭衷墓前的人。
黑衣人有几人被打的落荒而逃,还有几人被生擒,萧君识踩着其中一人,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们纷纷咬碎了藏在牙缝的毒药,口吐鲜血,接连倒地死去。
苏长清淡定地说:“萧大人,别问了,他们都是来杀苏某的。我仇家太多,就算他们说了我也分不清,随他们吧!”
萧君识走到苏长清的面前:“苏大人倒是淡定,方才那人的剑都快刺穿你的喉咙了,你却毫无反应,当真是不怕死啊。”
苏长清笑着回答他:“并非苏某不怕死,实在是身娇体弱,没有还手之力啊,就算要躲避他们的进攻才能活命,凭我,又能躲得过几招呢,更何况这不是有萧大人在嘛,还用得着苏某来操这个心吗!”
萧君识:“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出手救你?”
苏长清:“不敢肯定,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臣,天生不善习武,身体又不好,我也救不了自己啊,就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萧大人身上咯!”
萧君识觉得好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能四处树敌,遭人追杀?这话说出来,别说我了,苏大人自己会信吗?”
萧君识俯下身去,慢慢靠近苏长清,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苏大人还是老实告诉我,你的真是身份是什么,还有,此番来京都,到底有何目的吧!”
苏长清撇过脸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是谁,萧大人不是早就调查过了吗,难道还要我亲自告诉你才有说服力啊。”
苏长清突然转过脸来看着萧君识,让萧君识措不及防,他俩对视了良久,仿佛周遭静止了般,萧君识看着他的眼睛:这眼睛倒是挺好看的,只可惜长在了苏长清身上。
苏长清的笑打破了这个僵局,如同春融冬雪,缓慢回暖:“萧大人,看够了吗?”
萧君识略显尴尬地站起身来,战术性地假咳一声:“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早晚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把柄,揭穿你和张卓远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然后,亲自送你上路。”
苏长清淡淡一笑:“萧大人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若同你说,我是个好人,大人会信吗?”
萧君识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
苏长清摇摇头:“好吧,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了,揣着答案问问题,不过,刚才还是得多谢萧大人的救命之恩。”
萧君识斜眼看向他:“苏大人不必客气,救你并非我的本意,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的血玷污了这块宝地罢了。”
继而对无追说道:“无追,留下几个人在此地,看好苏大人,时辰不到,任何人不准离开。”他这里的任何人其实主要还是指苏长清,这话看似对属下说,其实是在说给苏长清听。
“还有,要是有人还敢来伤苏大人,扰了他在此跪安的话,格杀勿论!”
属下们应答:“是!”
萧君识向前走去。
无追细细端详着苏长清:“苏大人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跟我想象的也不相同。”
苏长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是么,小娃娃,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
萧君识回过头来:“无追,走了。”
无追大声应答:“来了!”
临走时,他向苏长清抱拳行礼:“苏大人,再会!”
苏长清微笑着点头。
无追拾起了被萧君识放在地上的剑,插回了剑鞘里,跟到了萧君识的身后,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几刻之后,苏长清向长月使了一个眼色,长月点头示意。
长月去到一个侍卫旁边:“这位大哥,我家大人在此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滴水未进,这烈日炎炎的,奴只怕他会吃不消啊,求求你们,让我家大人喝点水,润润嗓吧。”
侍卫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长月继续流着眼泪说道:“大哥,只要让我家大人喝点水,奴可以派人来处理地上的这些尸体,然后仔细清理地上的这些血渍,奴知道,这些事,即使我不做,诸位也要做,萧大人肯定不允许蒋大人的墓前如此不堪。倒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家大人也能好受一些,诸位也能免了劳逸之苦,不是么。”
侍卫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不过说好了啊,只允许苏大人喝水,可不允许他起来,还是要继续跪着的,不然,我们在萧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长月擦去眼角的泪水,展开笑颜:“多谢这位大哥!”
她拿着水壶去到了苏长清跟前:“大人。”
苏长清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
苏长清轻声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长月:“大人放心,一切顺利,那些尸体,等会,宋淮舟会派人来带走,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苏长清:“如此,便好。”
侍卫看着他们像是在说什么,就提高音量,问:“喂,你们,在那边嘀咕什么呢,喝完了水,就马上离开,苏大人一个人跪在那里就好了。”
长月:“好的,奴明白。”
长月拿起水囊走到几个侍卫跟前:“诸位在此也有很长时间了,肯定也渴了吧,倒不如也来一些水解解渴。”
侍卫们虽口干,但也不敢随意接受长月的水,长月笑着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这水,奴还备有好几袋,数量够的。”
他们却还是拒不接受,长月笑道:“莫不是诸位是怕奴在里面下药,诸位可都看见了,我家大人方才也喝了,奴总不能连自家大人也要毒害吧。”
她去打开了那几个水囊,每个都喝了一口,以示没毒:“诸位大哥,奴只不过是想感谢各位不过分为难我家大人罢了,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如今我都试过了,当真没有毒,诸位要是不相信,那就当奴没说,不喝就是了。”
其中一个侍卫实在是有些口渴,接过水囊:“这位姑娘哪里的话,你本是好意,是我们想多了。”
说罢,就喝起了水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打消了疑虑,见他们都喝了水,长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随着太阳越发刺眼,时间随着片片落下的竹叶点点流逝。
苏长清的耳朵被晒得通红,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须臾之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长月匆忙跑过去扶起了他:“大人!”
在周围的五名侍卫见状也纷纷赶了过来,着急询问道:“怎么回事?”
长月神情担忧,眼中含泪:“诸位见谅,我家大人本就身子不好,又在此处跪了太久,许是撑不住才晕倒了。”
话还没有说完,长月便用手扶着额头,她努力地摇了摇头,极力表现出想要保持清醒的模样:“怎么回事,头好晕啊!”
那五名侍卫此刻却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发软,连剑都拿不稳,扶着那欲裂的头,也跪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说道:“不好,那水有问题!”他指着长月:“你敢耍我们!”
长月一脸无辜道:“绝无此事啊,我自己不也着了道嘛,如何就是我了。”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响:“哈哈哈,自己无能,没能察觉,到头来,却把过错都归咎于一名弱女子身上,还真是可笑,萧君识,平日里就是这样调教你们的?”
一位脸戴面具的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扛着刀剑的人。
侍卫虽手脚酸软,难有力气,却还是提起声音问道:“你是谁?”
男子人狠话不多,快速走到长月跟前,将其打倒在地,劫掠了苏长清,对其他人道:“诸位,我自制的软骨散,滋味可还好受?”
侍卫:“软骨散?毒是你下的?”
男子摇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软骨散可是我的宝贝,怎么能叫它毒呢,多不好听啊,这东西,本来就是送给苏大人的礼物,谁让各位贪欢,竟然也陪着苏大人一起喝了呢。”
侍卫:“放开苏大人!”
男子:“放开?我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怎么舍得放开啊,回去告诉萧君识,要想苏长清活命,拿边关布防图来换,明日午时,京郊长林,让萧君识带着图,只身前来,否则,就等着给你们的苏大人收尸吧!”
一只长箭射过,发出清脆的箭鸣,男子带着苏长清及时躲避,又出现了同方才黑衣杀手着装相同的一群人。
“狗官,因为你,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别以为找个戴面具的当帮手,我们就怕了你。”
男子:“怎么,诸位要杀他?”
黑衣杀手义正辞严:“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要不要连你也一起杀了?”
面具男子抬起手来:“诶,这倒不必,只不过,他现在是我和他们谈条件的筹码,暂时还不能死,诸位看,不如这样可好,我们各取所需,几位呢,跟我一起走,等他们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就将这苏长清拱手相让,各位要杀要剐,我都绝不过问,如何?”
黑衣杀手冷笑道:“何必这么麻烦,你既执意霸占着他,我们连你一起杀了不就行了吗,不过顺手的事。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同我们谈条件?”
男子一改方才的笑意和善,脸神变得阴冷起来:“是么,若真的想要一个资格,那我便给你们一个,如何!”
杀手:“你想给什么?”
话音未落,男子瞬移过去,一剑封喉,将他杀了,成为尸体的他倒在了地上,眼睛还大大地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惊魂未定,男子笑道:“不知道,余下的各位,肯不肯赏个脸啊?”
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等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当真能交出苏长清?”
男子道:“得了我想要的,苏长清于我而言,就没有什么作用了,至于往后他会怎么样,是死是活,全看各位的兴致了!”
杀手一拍即合:”好,就这么定了,我跟你们走!”
他们带上了那些尸体,跟着男人带着苏长清走了,长月摇摇晃晃的追了上去:“站住,你们放开我家大人!”
其中一人一脚将她踹开:“少来这边碍事,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去求求萧君识,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好让这位仁兄放了你家大人,我们才好杀了他,到时候,你再来给他收尸。”
他哈哈大笑,将大刀抗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跟着面具男走了。
长月只好去求那些侍卫,希望他们可以去和萧君识说说这里的情况,救救苏长清。
她表现的惊恐万状,局促不安,眼泪如同房檐上的雨水,止不住地流着,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朝他们不停的磕着响头:“我求求你们了,让萧大人救救我家大人吧,刚才那群人凶神恶煞,面目可怖的,要是明日午时不按照他说的做,我怕我家大人性命不保啊!”
眼泪,看似柔弱,但只要利用得好,你会发现,那是一把至柔的利器。
诚如现在,那群侍卫们看到这个娇滴滴的长月,正因为苏长清的事而哭哭啼啼,在他们眼里肯定就会觉得这是个弱者,遇事只会哭泣求人,很难让人觉得她会有什么威胁。
长月向他们下跪相求,就反衬出他们在这当中的用处还是很大的,故而让他们的心里有了一种满足感,一种原来我这样的小角色也能发挥如此作用的自豪感。
他们几人勉强支撑,带长月来见萧君识。
长月依旧是摆出刚才的那副姿态,求萧君识救人。萧君识没有搭理她。只是看向着那几个侍卫:“苏长清被人掳走了,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吗,平日里接受了这么多的训练,关键时刻,连个人都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