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余安》一芃心

10、尘埃落定

　　上次的谈话不欢而散，两人都默契地谁也不找谁。
　　聊天软件标注的大轮船也消失不见了。
　　开学报到后，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潇月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感自己再一次被拒的事实。
　　报到、入学体检、领军训服和宿舍用品、整理宿舍、购买生活用具......
　　忙着和室友认识、和同班、同系、同院的人认识，班会、院会、开学典礼、军训......
　　在每天都在忙却不知道忙了什么的状态下，一切都混乱却合理地进行着。
　　至于余安，仅仅是在偶尔发布的动态下，寒暄几句。
　　比如潇月转发了一个高中校园的图片，余安评论“好假，还是我读了假的华英。”
　　潇月回复他，“我也觉得像是别人的学校。”
　　有时候总是会出现那么巧合的事，比如潇月无意识地在白纸上写下余安的名字，他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头，或者说是一种心照不宣，两人又像没事人一样对起话来。
　　两人关系的转折出现在大一的国庆。
　　在一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中，潇月输了，选了大冒险。
　　抽中的惩罚是，发布一条动态“我承认我一直暗恋你......”，跟第一个评论的异性表白，最下面的备注是“在场玩家不得参与此游戏。”
　　当念出惩罚后，在场的会搞气氛的，开始喧闹，“什么呀，这是一点儿机会不给我们啊！”
　　潇月抽中惩罚的时候，心头一惊，故作镇定地拿出手机，编辑好动态发布出去。
　　随手往包里一放，对大家说：“发完了，我们先玩儿着......”
　　“不是吧，潇月，秒评？”
　　还没等潇月说完，刷手机的就已经看到动态下已经有了评论——“我没点赞”。
　　是余安。
　　潇月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回心转意了？不纠结了？什么意思啊？
　　紧接着，高中他的好友也在下面一个个回复他的评论——“厉害了，我的哥。”“加油。”“祝福！”......
　　“看着网名，肯定是个男生啊，快快快！”
　　潇月拿起酒杯的手有些轻微抖，趁着昏暗的光线，快速喝了一大口。
　　打开连天对话框，快速打了，“我喜欢你。”
　　“好了好了，都看到了吧，我已经发了，这算惩罚结束了吧？”潇月抬了抬手机。
　　“好好好，过关过关！”
　　新一轮游戏开始了......
　　潇月趁着无人注意，推门出去透气，手机消息音响了几声后，恢复了平静。
　　手机屏再一次亮了起来，“潇月，我们就做朋友，不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潇月看到这条信息，突然冷笑了一声，低头轻斥，“谁要跟你做朋友？”
　　把刚刚拍下的游戏惩罚照片发给余安，“游戏惩罚。”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久久没有回应，等到手机息屏，才看到一个“好”。
　　余安本来有些慌乱的心，变得更加杂乱，上次恢复联系后，自己就感觉到她对自己，不再像之前一样，她突然退回到很远的距离外，客气有礼。
　　如果是之前的她，就算是游戏，也会趁此......而不是像这样直接、简短。
　　这张照片就好像她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回答，故意准备的。
　　现在的发展符合自己的想法，可为什么自己，不开心？
　　两人之间因为这件事，又莫名其妙断联了。
　　假期的一个下午，余安把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点了发送，“假期过得怎样？”
　　此时潇月正在忍受满屋的烟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躺着。
　　看到余安的消息，顿时明媚起来，潇月啊潇月，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还行。”
　　余安放下手中的水杯，靠在书桌旁，“没出去玩儿？”
　　“玩儿了。”
　　余安看到这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发了个表情包——模仿不能超越。
　　他还知道？他以前不就这样吗？现在说起我来了？潇月使劲儿戳了戳他的头像。
　　“挺有自知之明，有问题？”
　　“没，我哪敢说什么。”
　　“你无聊了？”潇月克制自己不过度解读他的信息，转移话题。
　　“为什么这么问？”她脑子又在想什么？
　　“不然为什么找我？”潇月的手先脑子一步打出这句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送了。
　　叹了口气，真是贱呐！
　　余安突然觉得很生气，想骂人，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潇月，你脑子有病？”紧接着又打着，“潇月，南城有很多历史古迹，风景名胜，我室友也没回家，可以打游戏或者去踢球......”
　　“潇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什么？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懂。”
　　“我不懂！”
　　得，又一次莫名其妙地不欢而散。
　　在比拼耐力这件事上，潇月实在不是余安的对手，是时候彻底清算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中秋的前一晚，潇月想好要说的话，给余安发了消息。
　　“余安，有时间的话，我们聊聊吧。”
　　“你说。”
　　“你知道我喜欢你。”
　　“要聊这个？”余安退出了游戏界面，关了电脑。
　　潇月没回他，只是把想说的话一句句打出来。
　　“高中跟你告白，你说要专心学习。”
　　“暑假跟你告白，你说不接受异地恋，要做朋友。”
　　“可是，你觉得我们能做朋友吗？”
　　余安想了很久，才打下一句话，“朋友的情谊远比爱情长久。”
　　“可是余安，你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聊天频率、时间、话题、方式......真的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吗？”
　　潇月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发着，“我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也做不到用对待普通异性朋友的方式，去对待你。”
　　“都说事不过三，我把选择权给你，要么我们在一起，要么就别再联系了，互删吧。”
　　潇月打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睛一酸，可是心里明确的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样无果地纠缠，不如断个干净。
　　电话这头，余安看着打得满框的字，自己的打字速度已经提高很多了，但还是跟不上她的节奏。
　　“方便打电话吗？我打字太慢了。”
　　“好。”
　　电话接通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潇月听见他那头窸窸窣窣的声响，关门、脚步、最后似乎停在了某处。
　　良久之后，听到他的低语，“潇月。”
　　“嗯，我在。”
　　“异地恋，很难有好结果。”
　　潇月声音很轻，却坚定，“我只相信，相爱的两人，不会走散。”
　　“没有这么简单的，潇月。”
　　“余安，谈恋爱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复杂呢？”
　　“因为我想一世一双人，自始至终，和一个人。”余安顿了顿，“我知道这很理想，但是可以控制一些条件，提高它成功的概率。”
　　“好，就算你能控制你自己，你能控制以后你遇到的对方吗？你能确定她跟你一样？你们又那么刚好互相喜欢？”
　　“我不能，但是我可以等。更何况，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感情不都会变成亲情吗？”
　　潇月顺了顺气，以前老师就说过，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一件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子，另一件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放进自己包里。
　　“那我就祝福你，祝你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潇月说这句话时语气太过有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潇月和余安同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笑声渐止，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潇月，我很普通的，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也说了，我不是你的理想型。”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想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潇月叹口气继续说，“我能怎么办呢？这种感觉只在你身上体验过，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情绪被你的一言一行牵动......”
　　“潇月，你知不知道你三分钟热度？所以你的喜欢能坚持多久？”
　　“三分钟热度我承认，可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止三分钟吧？”
　　“潇月，我跟你说认真的，你严肃点。”
　　“我很严肃的，好不好？”潇月为自己正名，“倒是你，一个大男生磨磨唧唧，能不能成啊，有这么难吗？”
　　“潇月，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按照你的性子，你到时候说分开就分开了，我怎么办？”
　　“余安，你是不是傻？”如果不是隔着电话，潇月真的很想拍他，“就我们目前这个情况，我俩是互相喜欢吧？”
　　“嗯。”
　　“而且，我可以肯定，现在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吧？”
　　“你继续说。”
　　“如果我们在一起，按照我俩目前的人品，原则底线问题不会有，会好好对待这段感情。”潇月喘了口气，“那我问你，这样发展下去，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大学同校的情侣，毕业了又有几对在一起呢？”
　　“余安，还是那句话。相爱的人，不会走散。好好对待彼此的两个人，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解决呢？”
　　余安站在走廊外的窗台，入秋的晚风变得异常寒冷刺骨，他现在需要这样的冰凉，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潇月她，是个做事随自己性子的人，想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现在上头说的话......
　　“潇月。”
　　“嗯。”
　　过了几秒，“潇月。”
　　“嗯。”
　　又过了几秒，“潇月。”
　　“嗯。”
　　这一次间隔时间长了点，“潇月。”
　　“嗯。”
　　余安不觉笑了笑，原本低沉的语调也变得轻快了些，“怎么今天耐心这么好？”
　　“我知道你需要思考嘛，给你机会好好想。”潇月嘴上这样说，实际快把抱枕捏扁了，天知道她忍的多么难受。
　　“你倒是了解我。”长时间站在风口，话语间沾染上身体的战栗。
　　潇月听出声音不对，“余安，你很冷？”
　　“这个，现在不重要。”余安看着泛黄街灯的对岸，密集高耸的楼房，不同颜色的灯光透过大大小小的窗，零零散散，灯火阑珊。
　　“潇月。”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同以往，异常温柔又坚定。
　　“嗯。”在他没有说出最后的话前，潇月不敢多想。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说完后，余安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嘴角上扬。
　　眼泪随着他的话音顺势落下，潇月慌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笑着点头说，“好。”
　　忽而抬头看见窗外一轮圆月，潇月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异样，她才不要让他发现自己哭了。
　　“余安。”
　　“嗯，我在。”
　　“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是中秋了。”
　　“嗯。”
　　“你那边能看见月亮吗？”潇月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今晚月色很美，你知道吗？”
　　余安听着她的声音，望向天空，不知道是自己心情的原因，还是因为南城地势平坦，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么明亮，这么又大又圆的月亮。
　　“能看见，确实很美。”
　　“余安，你知道‘今晚月色很美’吗？”
　　“我知道啊，网络有点慢，我已经把图片发给你了。”余安静静欣赏着月色，确实很美。
　　看到余安发来的图片，潇月摇头无奈笑笑，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呆子没明白。
　　保存他发来的图片，转手发了个动态，配文“今晚月色真美。”
　　这是余安和潇月在一起的第一天，也是他们过的第一个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