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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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一回的妖，花朝短时间内不准备再作第二回。
为了可怜邻居的身心健康，她决定在这段时间里四处看看，尽量把下次的“作案地点”放到一个荒无人烟的隐蔽地方。
第二中午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织田作之助也下楼。比较奇妙的是，对方竟然真的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脸淡定地和她打招呼。
花朝有些惊讶地回应，直到到了楼下二人分开，忍不住感叹。
看看人家这素质，不愧是“文豪”！
就这样，花朝翻着地图，在横滨偏僻的地方逛了起来。
下午时间有限，她只大略踩点了两个地方，时间就已经来到了黄昏。顶着天边橙红色的云，花朝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嗯，厨房修好了，买点菜重新庆祝吧！
买完菜，从超市里出来，时间变得更晚。天边的云已然如同烧到极致的火焰，只为对抗来自东边的深邃昏蓝。
花朝慢悠悠地走着，任由最后的残光笼罩自己，脑子里悠然思考接下来的晚饭。
回去后先做……
四周明明是安静的，微风也没有吹来任何声响，可不知为何，她忽然停下脚步，一种仿若灵感成功的直觉在上方轻鸣。
有什么在下落。
她睫毛微颤，然后——福灵心至地抬起头。清浅的茶色眼眸里，映出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像是一团漆黑的阴云，从天空压下。
花朝只是轻轻一眨眼，那团云就在大地的引力下，兀自越过几层楼的高度，显现出自己的原型来。
那是一个人。
那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常人该有的惊吓恐惧，有的只是一览无余的幽深与冷淡。
互为颠倒的世界里，浅茶色与鸢紫色蓦然相撞，犹如两颗瑰丽的行星即将擦身而过时，在寂静无声的宇宙里对彼此的观测。
然后，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近乎相同的淡漠。如同是两张镜子，映出和截然不同的景色。
一面空明地浮于表面，一面晦涩地黯淡无光。
再然后——
“噗——”
那人直挺挺地摔进了由垃圾袋堆积而成的垃圾堆里。
垃圾袋形成的小山被冲击得咕噜咕噜地向下滚动，最上方的“山尖尖”已然不复存在，只有一个黑漆漆的人躺在那里，迷迷糊糊地捂着脑袋，一对眼睛摔都成了蚊香圈，转啊转的。
“……又失败了。”
嘴里下意识抱怨，眩晕的脑袋终于将将恢复了大半，太宰治挣扎在垃圾堆里，宛若一条被冲上沙滩不断扑腾的咸鱼。
“到底是谁？怎么可以乱扔垃圾！”
花朝：“……”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里本来就是个放垃圾的地方？
几句话的时间里，太宰治已然手脚并用地把自己从垃圾山里挪了出来，并用一种好像两个人还挺熟的态度，和花朝打了个招呼。
“啊，晚上好。如你所见，我又失败了。”
“晚上好。”
花朝也从容回复，就好像对方只是普普通通在街上打了个照面。而那句“失败”也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样平常，甚至还安慰。
“只要坚持，总会成功的。”
这句话落下，拍着衣摆的太宰治瞬间扭头，宛若被送了小鱼干的猫，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只要‘想’的话。”
花朝言简意赅。
“想就回去做，去做就有成功的可能。”
就是吧……
花朝瞥了眼已然散开的垃圾袋们，心里门清。
就是看你是不是真的“想”了。只有在这方面，是只要真的有心，任何时候都可以实践成功，就像是她昨天晚上那样，干脆又利落。
啊…现在的她自己除外了。所以归根究底，眼前的人，他其实——
“可是啊，为什么由我做起来，会这么困难呢？”
太宰治说着，声音低低，像是在真诚的疑惑，又或者仅仅是一个质问。
“直到现在，我还生活在这个世界，真是……”
“说起来——”
花朝忽然打断太宰治的话，歪头，问。
“你吃了吗？”
太宰治骤然卡壳，眼中升腾的晦暗逐渐消退，更加单纯的情绪油然而出，并探出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正在说正经事，你问我吃没吃？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花朝，可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轻轻松松地抖了抖手中装着菜的塑料袋，继续问。
“晚饭，吃吗？”
她是认真的。
一颗星星停驻着发出邀请，于是，另一颗也随之暂停。
“好啊。”
太宰治忽地微笑起来。
就让他看看，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然后，他发现，花朝好像真的就是单纯的想请他吃一顿饭： ）
是的，花朝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只是看到对方跳楼现场之后，忽然想到这人自杀好几次了，应该对这种事情一定很熟悉，所以准备取取经。
毕竟，【羊】已经不用再操心了，那太宰治这个麻烦，对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了。
真出什么能搞死她的麻烦，她说不得还得在心里说声“谢谢嗷”。
事实证明，她准备取经的对象，是真的经验丰富，善于实操。
人被她带到家里，起初对方还挺礼貌地借用浴室。想到这人刚摔进垃圾堆里，花朝点头，并想着给对方找个外套暂时穿穿。
总不能让人家湿着出来不是？而且她刚搬过来，衣柜里没穿过的外套总是有的。外套这东西她喜欢大几号的，最好袖口能盖到指尖，所以现在拿来给对方穿倒也正好。
可哗哗的流水声仅仅是响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轻薄的门抵挡不住里面的动静，什么进入水中的声音异常清晰。
在这之后，就是一片寂静。
没有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没有水珠滴落的啪嗒声响，安静得就好像那里面从未有人进入。
花朝敲了敲浴室的门，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她略一停顿，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昨天半夜织田先生着急之下强行破开的门，现在可还没修好呢。
一览无余的浴室里，只有浴缸附近，溢出了一滩又一滩的水，缓慢地向下水道攀爬。而在那之上，就是满载的浴缸。
水面微微地摇晃着，丢出一串又一串的轻薄浪花，在它们的最底端，安然地沉着那消失不见的人。
他静静地、安然地蜷缩在洁白的浴缸里，闭着双眼，没有任何窒息痛苦之色，黑色的发丝在水中摇曳，似乎本就属于这里。
宛若一个只是单纯睡在人类最原始之地的孩童。
“溺水……吗？”
花朝呢喃着，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这人要是死在自己家里该怎么办，而是……吸取经验！
嗯，对于普通人来说倒是有效，若是像自己这类，溺水反而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本身窒息呛水的痛苦不说，要是没死成活了人却还在水里，那不就是在溺水和死亡之间反复横跳？
她没有折磨自己的想法，所以这条必须叉掉！
不过任由对方在自己浴缸里这样也不是个事，晚饭可还没吃呢。
对方和自己并不一样，对方……
花朝想。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这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真的想死在这里吗？
她来到浴缸边，俯身凝视了水中的太宰治，忽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水面。
摇晃的水面泛起涟漪，那轻微的力道似乎顺着水面向下传递，传递到水中之人裸露的脸上。
于是，太宰治蓦地睁开了眼。
隔着一层清澈晶莹的水液，他看到水面之上的花朝也摇摇晃晃。水波模糊了对方的面容，好似对方也身处于另一片水中。
他看到她对他招了招手，似是要他起来。可太宰治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想要起身，离开这片窒息之地的想法。
他看到她停下动作，看到她嘴唇微动说的什么，看到她就平静地起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里，离开到视野之外。
就像他的一切都不再值得在意。
柔软的水将所有阻挡在外界，又模糊了所有声音。太宰治不知道花朝说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说，一切只是他缺氧的脑子所产生的幻觉。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听清？
无所谓了。
太宰治重新闭上眼睛，任由感知逐渐抽离。
没有任何情绪地离开，也算是不错了……吗？
可偏偏，漫长而又短暂的须臾里，又有什么再度遮挡住光，水面递来前所未有的震动，破开水面，有目的的笔直入侵。
猝不及防，有东西猝然抵在他的唇上。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太宰治豁然睁大双眼，却只能看到她在波光之上轻轻笑着，茶色的双眸透出柔和的暖意，好似在问、在说——
你还在等待什么？
在等待什么呢？太宰治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地张嘴，无色无味的水找到了更多的空间，试图挤压空气，迫不及待地填充进去。
就是这样的溢满的挤压里，唇上看不见的东西被一只手趁机按下。
仓促间，太宰治含住了一颗湿漉漉的糖。
水果味，甜的。
舌尖的味觉一瞬间做出判断，并唤醒相关的记忆，那些被抽离的感知也随之复苏，重新回到了身体。
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让他紧紧抓住浴缸的边缘，整个人猛地从浴缸里坐起，像是一只从池底扑腾而上的大猫猫，冲出来的那一瞬间水花哗啦哗啦地砸在地面，摔成四散的水珠，溅得到处都是。
而他触底反弹，大口呼吸。
“甜吗？”
浑身湿漉漉、半个身子都还在水里的太宰治舌尖下意识顶了顶糖球，呆呆点头。
“甜就赶紧收拾。”
花朝收回手，毫不客气地使唤。
“衣服挂门口了，其它的我去楼下给你打包一份。待会儿收拾完了去厨房帮我洗菜，早点帮忙早点吃上晚饭。”
太宰治似乎还没回过神，只怔怔地凝视着花朝。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应声。
“……哦。”
竟然莫名显出几分乖巧来。
不管真乖还是假乖，太宰治确实没再出现什么自杀行为，而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搞出来的残局收拾了一番，规规矩矩地穿上花朝新买的衣物，就同答应的一样，来到了厨房。
花朝第一个菜都已经准备了一半，见对方来了，也不多说，直接塞给对方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让他去洗，顺便让他自己看看买的菜里有什么不吃的。
太宰治垂眸注视着手中绿油油的大白菜，陷入沉思。
他……说实话，哪怕是太宰治，也没见过让第一次进门的客人洗菜这种操作。
但他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兴致勃勃地捧着手中的白菜，思量到底该从哪里开始。
从头？还是从底？
什么都要讲究的话，那也太无趣了。更何况洗菜这种事，他还真没干过哎！
太宰治愉快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洗菜之路，而花朝也时不时扫两眼，提点两句大致该怎么做，别真把白菜给祸祸没了。
要说洗菜这种事，可能也需要点技术含量。但花朝一眼就能瞅出来，比起洗，太宰治更像是在玩。
好好的菜叶被薅得直接秃瓢，只有一些菜心得以存活，剩下的就全是白菜帮子，因为较硬而逃过一劫。
但她也没说什么，任由对方动作，反正这白菜对方就算薅得只剩白菜帮子，和肉炒炒也完全能吃，实在不行对方祸祸的白菜叶在水里涮涮也能一起炒了。
这孩子能好好吃饭不作妖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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