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江湖》小浪淘花

2、第2章 南侠盗书险失手 云松祸事从天降

　　的卢飞快，霹雳弦惊，道不尽古来英雄征战沙场，杀敌报国的壮怀。
　　今夜，月明如昼。南宫云燕练功不辍，信步来到郊外。一路走来，街巷两旁的房舍渐渐低矮，不同于城内那些高大雄伟的大院豪宅。除了偶尔透出的灯火，大部分人家都已进入梦乡，四周一片寂静。云燕翻身上了屋顶，脚点瓦片轻灵奔驰，凝神屏气中如履平地，残壁頽桓之间院落交错，从眼前飞速而过。

　　行至一家，从屋里传来一阵喘息声，一会儿响起两声咳嗽。

　　“板儿爹，起来喝点水吧，你觉得怎么样？”
　　“嗯，哼~”
　　“要不，明天还请李大夫来瞧瞧？”
　　“不碍事，咳！板儿的束脩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放心吧。”
　　“唉~上年借三哥的五斗粮食……咳！咳！”
　　“要不是今儿缴田赋，就可以还给三哥了，只是，今儿个过冬……”
　　“板儿娘，别担心，总是有办法的。”

　　略微驻足，南宫云燕跃身来到街巷另一边。院中传来棍棒敲打的声音，远远地看出来是一个女人在月光下浣洗衣物，院子里纵横系着七八道绳索，上面挂满了衣物，女人正在一块石头上用棒槌捶打着，她的身边卧着一条黄狗，静静地闭目养神。
　　忽然，大黄狗站了起来，左右瞅瞅，冲着墙头汪汪地叫起来。南宫云燕手中扣了一枚小石子，心中暗道：“臭狗狗，再叫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头。”
　　女人低声呵斥：“虎子，回来！”
　　大黄狗不乐意地踱步回去，又卧在她脚边。南宫云燕从墙上越过的时候，大黄只是扭头看了看，却没有再出声。

　　一炷香的功夫，南宫云燕已从城南掠到东边，看得出这儿有不少富贵人家，只见道路宽阔，庭院重重，气象与方才所见绝然不同。
　　以往云燕最喜欢来这儿，因为从高墙屋顶处眺望，往往可以纵观半个城区，视野极佳；而且此处院落宽阔，纵越从容自在，心中另有一种欢愉，每次总要飞奔几个来回方才尽兴。今日不知为什么少了几分兴致，在屋顶转了几家，忽然冒出念头：“这么多房间，也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不如去瞅瞅。”

　　一边想着，来到一家，从东边厢房轻轻跃下，趴窗边听听，里面悄无声息，云燕心中念叨：“睡得像死猪，真是个猪头。”沿游廊向里走去，只见对面是一小房间，推了推门发现上了锁，摸到窗户边，刺破窗纸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抽出一把匕首轻轻拨了拨即刻落锁，稍稍一推“咯吱”一声打开了。

　　云燕轻轻地跳了进去，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环顾四周，只见一边陈设一排书柜，另一边有几个木架，放置了几个铁球，镜片，还有一些透明的瓶瓶罐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像书房却又透着古怪，再看几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
　　“那个猪头不知道念的啥书？”云燕一边看一边想象着猪的样子，不禁一乐。

　　月光照了进来，云燕看那书的封面上写着《墨子》，微微有些诧异，自语道：“嗯，还不算太蠢。”又在书柜瞧瞧，都是些奇怪的人名和书名，什么欧几里得著的《几何原理》，笛卡尔著的《几何学》，随手翻翻，不是说什么公理定理，就是说什么坐标系，云燕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世界上竟然还有些这样的人物，琢磨出这样的问题？”
　　再翻翻其他书，又是什么运动啊，光啊，看得迷惑不解。云燕一时好奇：“什么人如此没有规矩，敢不遵圣人之言，妄自计算自然之规律，难道规律不是圣人先贤制定出来的吗？”又想，“何不带回去好好瞧瞧。”看旁边杌凳上有个包裹，云燕顺手抄过来，将书柜里抽出的几本书一股脑包好背在身上，仍从窗户翻了出去，再轻轻落下窗。

　　从游廊跃上厢房，云燕猛然发现对面房顶有人。那人先前低伏着身子，仰面凑近一支长长的圆筒向天空观望着什么，不知是什么功法。此时似乎察觉厢房有些动静，起身举起镜筒向云燕这边观看。这一看只见视野中蓦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影，毫发毕现，一时忘了是从望远镜中看得，吓得浑身一抖，喝道：“是谁？”
　　南宫云燕飞身从正房越过去，抽剑直刺。那人急忙侧身挥起手中之物格挡，几个回合之后竟有些体力不支，看来此人武功平平。云燕无心恋战，右手虚刺一剑，左手却使一招蛟龙汲水夺了对方的兵器，转身越过墙头，飞驰几个院落就消失在夜色中。此人追赶不及，呼喝家人，众人直喊抓贼，忙乱半夜不表。

　　且说云燕收了剑，将夺得的武器也放入包裹，仍沿原路返回。须臾来到先前那个叫板儿的屋前，云燕想了想，掏出一锭银两扔进院子，落下后轻轻碰到门框。

　　“板儿娘，外面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啊。”
　　“我听到像是什么掉落，你去看看吧。”
　　一阵起身开门声，随即听到一声呼唤：“板儿爹，你看这是什么？”

　　板儿娘将银锭托给里面人看，一边小声说：“菩萨保佑，一定是菩萨显圣，送财来了。”
　　板儿爹看了半天，想不出缘由，说道：“且别声张，这钱财来路不明，未必使得。”　　板儿娘撇撇嘴没说话，将银子收了起来。

　　话说两个街区之外，这家房中还亮着灯光，一少年在读书。一会儿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松儿，太晚了，该睡了。”
　　“奶奶，我还不困，我再看会儿书。”
　　“唉，你可真像你的爷爷啊。当年，你爷爷就痴迷这些，整日看书，最后出门游历，连家都没回过几次。”
　　“爷爷能游览那么多地方，见识了别人几辈子也没见过的，是真正有大学问的，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那样出去看看就好了。”
　　“我了解你爷爷，知道他志向高远，不愿和世俗合污。这世上最纯净的，不是人世，而是风物。”
　　“对哩，爷爷在书里写了许多山川河流哇。”
　　“你不愿意考取功名，奶奶也不强着你，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奶奶……”
　　“傻孩子，男大当婚是天经地义的。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奶奶去托媒人给你说说。”
　　“您别去！”
　　“这孩子，不去找媒人说话，难道还会从天上掉下来个姑娘不成？”

　　正说话间，忽从屋顶传来声响：“哎——扑通！”两人吓了一跳，只见屋顶突然破了个窟窿，有东西掉了下来，摔得“哎呦”一声，随即惊愕地发现，掉下来的是一个姑娘。这姑娘身穿夜行衣，正站起身来，神情略露羞色，不等这祖孙二人回过神来，先开口道：“嗯——上面有点风大……你家屋顶有点……呃，不太结实。”
　　看那少年，此时已然镇静下来，手中还握着一卷书，正静静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南宫云燕一瞥之下，见封面写着《徐霞客游记》，问道：“你是徐霞客老先生的故人？”
　　“那是家祖。”少年答道。

　　云燕露出敬慕之色：“徐老先生是在下敬仰之人，今日有幸遇见他的后人，在下南宫云燕，幸会幸会！”
　　“在下徐云松，也是很仰慕女侠这样的武林中人呐。”
　　云燕瞅了瞅屋顶，稍现不安，取出几块银两放在桌上：“那个……给你们修葺屋顶的，打扰了。”说罢，拱拱手，出了房门，跃身而出，少年只喊了一声“哎——”就不见踪影了，祖孙二人当下面面相觑。
　　到了外面，云燕定定心神，暗骂自己不小心。想起那少年惊愕的表情又觉得好笑：“我吓唬了你，你却也吓唬了我，算扯平啦。”

　　怕后面有人追来，云燕决定打道回府，让他们乱追去吧。看看到了郊区，再有几里就到了，不想却遇到雨花石袭击，被抢走包裹，想想就生气，郁闷了一会儿，决定天亮再去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