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天》kaeler

17、你不对劲

　　朱志鑫看着说出这番狂妄之言的刘耀文，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下。那股难以言说的悸动如过电般席卷全身。

　　刘耀文微微低头对上那道怔然的目光，不久露出那标志性的轻松一笑。后者见状忙错开目光，低头拾起筷子假装无事的吃饭。

　　“牛逼啊我文哥！”程醉冲他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我认定的哥们，不过说真的……你就不怕自己后悔吗？”

　　刘耀文单手支着下巴，眼尾慵懒的翘起：“后悔？”他轻笑了声，“也许吧。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说完又侧头看了眼闷头吃饭的朱志鑫，拿另一只空着的手臂碰碰他的背：“是吧？朱哥。”

　　一声‘朱哥’呛得朱志鑫面红耳赤，他抬起头，怨恨的看了眼刘耀文。

　　“不过朱哥，你这次虽然控分了，但排名依旧很靠前。除文哥外你是第二个以实验班身份杀进竞赛班的人。”

　　朱志鑫缓过劲来，抬头问：“排第几？”

　　程醉道：“42。刚好压线。”

　　一时间，气氛中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感觉。主要是他们看见朱志鑫脸上突然展露出的一股莫名的烦躁，所有人包括刘耀文在内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只见清冷少年的眉头重重地一拧：“艹！分控高了。”

　　长得好看的人突然爆出一句粗口，这反差感让人大吃一惊。程醉第一个没绷住，捂着嘴耸肩笑了起来。接着是一旁的孟星河，咬着筷子笑得温柔。

　　唯有刘耀文，侧头看着无能狂怒的小猫咪，眼里心里都带着一层爱猫人士的滤镜，望着他宠溺一笑。

　　后知后觉的朱志鑫立刻恢复以往高冷的样子，质问他们：“笑什么？”

　　程醉道：“完了完了，朱哥，你怎么连爆粗口都这么可爱？”说着抹了把眼泪虚无的眼泪。

　　孟星河表示：“还不是你教坏的。”

　　程醉委屈巴巴道：“我又怎么了？什么都是我，合着就我是坏人，我招谁惹谁了。”

　　“不过话说回来。”坏人程醉轻咳几声，认真的看着朱志鑫，道：“朱哥，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你这成绩，保不准老周就该找你去谈话了。”

　　朱志鑫有些不信。

　　程醉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说：“你别不信，文哥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说完用下巴指了指还能安稳喝汤的刘耀文。

　　不知道是不是程醉那乌鸦嘴起了作用，午休还没结束，自己就真被老周叫去了办公室。

　　刘耀文看着朱志鑫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连三班的秦岭找他去打篮球，他都兴致缺缺的摆手拒绝：“今天不想打。”

　　秦岭抱着篮球疑惑的嘿了声：“怎么？怕我偷窥你们班的战术啊？”

　　刘耀文从抽屉里抽出一沓还没写完的卷子，大爷似得晃了晃道：“你们上午没发卷子？”

　　“都高三了！还有几天就要高考？还有心思打篮球？！走走走，我要做卷子了，别来烦我。”

　　“哎我说你小子……”秦岭看了眼此刻一班的教室，见人不多，大摇大摆的从后门窜进来，一屁股坐在他桌上道：“你丫什么时候从善如流了？”

　　刘耀文推推他那结实的大屁股，说：“我一直如此。快，别妨碍你文哥拿全年级第一。”

　　秦岭手一抻，愣是抵住了。他低头观察起刘耀文的面相来：“刘耀文，你不对劲。”

　　见他不走，桌面被他占了一大半，题写不了了，但样子还是要做足了。刘耀文转着手里的笔，抬头挑眉道：“我怎么了？”

　　秦岭顺手将篮球一搁，说：“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说完恍然大悟的指了指他，“你小子！想赖账啊？！”

　　刘耀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次开学考成绩不错啊？都有心情来跟我讨债了。”

　　“那一码归一码。这一次的开学考卷真有够变态的！”说起这事儿秦岭还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的，可惜他现在不想提。

　　“就问一句，是打球还是请吃饭。刘耀文，你躲不掉的。”说着一把抓住他的肩，眼神犀利的像是锁定了猎物的豹子。

　　刘耀文低头无奈的笑了，他思考片刻后答应道：“行吧。这周六，老地方。今天……我是真没空。”说着眼神无意识的越过秦岭，看向了他背后空旷的座位。

　　“得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暂且放过你。”秦岭看得出，今天这小子是铁了心的返璞归真、从善如流，他也不勉强，抱着球轻盈的跳下桌。

　　临走前，他突然回头问了声：“听说你们班又出了个学神？”

　　刘耀文手里的笔一停，道：“你听谁说的？”

　　秦岭抱着球笑道：“这还用听？现在整个年级都知道了……”说着眯眼思索了一会儿，“叫什么什么鑫？哦，对！叫朱志鑫是吧？”

　　“就是那个七中的转学生。前两天论坛里因为他差点都爆了。”

　　“什么爆了？”刘耀文不知道。

　　秦岭觉得惊奇：“你不知道？就他和沈阙的照片。”

　　沈阙？刘耀文的眼神倏地一沉。

　　他掏出手机，低头靠着桌子，微弱的亮光透过昏暗的桌洞，照在他的脸上。

　　他点开二中论坛，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帖子就是——「论小说照进现实，求图片里和沈阙相拥的帅哥是谁！」

　　刘耀文看着那张暧昧不清的图，伸手点开了放大。

　　偷拍者正对着沈阙，所以只能看见朱志鑫的背影和一点侧脸。恰到好处的曝光让照片像是加了一层好看的滤镜，美化的同时也让照片里的人更加朦胧了起来。

　　加上他们交叠的手和错位时类似相拥的姿态，让这张照片照的更加暧昧横生了起来。

　　刘耀文有一秒觉得心口堵得慌，他立刻摁灭了手机屏幕。看着黑屏上自己越发沉重的脸色，他黑着脸将手机揣回去，闭眼平复了好一会儿后才又掏出来。

　　这一次，他直接跳过了那张图，认真翻看着底下的评论。

　　一直到朱志鑫从老周那儿回来，他都没有发现。还是孟星河关心的问了句：“老周找你干嘛？”

　　刘耀文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桌子随着前头人的落坐而微微震动了几下。

　　“他说，要让我去竞赛班。”

　　朱志鑫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任何感情。听到这儿，刘耀文猛地一抬头。动作太大，牵扯到桌子，发出不小的声音。前面正在说话的两人为之一怔，纷纷回头朝他看来。

　　看到刘耀文那有些严肃的表情，朱志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他说：“老周让我转达一下，篮球赛抽签在下周五，让你做好准备。”

　　刘耀文看着朱志鑫，眼神不似平常那般温和，透着一股狼性未泯的凶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朱志鑫吃个干净。

　　而等朱志鑫想要再一次确定这种具备了极强攻击性的眼神时，刘耀文却淡然的收了回去，低头不咸不淡的哦了声。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队练习？”朱志鑫问。

　　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欲望又再一次被他挑起。刘耀文迎头对上那温凉的目光，心里郁结起的闷火在顷刻间消失成一片虚无。

　　就像是流火遇到了冰，再强烈的热意也会在瞬间被浇灭，只留下那一团灰飞的水汽，久久不能平息。

　　“这周六，三院旁边的小公园里。”刘耀文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他望着朱志鑫，语气竟不自信了起来：“你来吗？”

　　朱志鑫意识到了刘耀文的情绪，他说：“不是说好了我是领队嘛。负责你们的后勤和训练，哪有不来的道理？”

　　听到朱志鑫肯定的回答，刘耀文渐渐舒展了眉头，脸上慢慢也有了笑意：“那周六上午十点，南班巷里等。”

　　朱志鑫道：“好。”

　　一旁的孟星河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聊完，才插进去话：“所以你答应老周了吗？”

　　朱志鑫转头蹙眉道：“没有，我拒绝了。”

　　朱志鑫到现在都还记得老周听到自己拒绝进竞赛班时那副意味深长的样子。可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望与不理解，反而是有种早有预料的感觉：“我能听听你的理由吗？”

　　才来二中不到一个月，对于朱志鑫来说他其实没什么理由可说。因为只要他想，任何理由都不成问题，也无法撼动他的决定。

　　可如今老周却很真诚的询问他意见，朱志鑫想了想，脑海里除了刘耀文还是刘耀文。仿佛在二中这短短的半个月里，他的记忆都是被这个人的身影所占据。

　　如果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

　　他难得的露出了一种很纠结的表情：“想要和好朋友在一起？”他不确定这算不算一个正当的理由，如果不算……

　　“还有……”他目光渐渐垂落，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发呆：“还有……想要当球队领队。”

　　这一次，老周是真的急了，比失去一个有望被保送的好苗子还要着急：“你说什么？”

　　朱志鑫回神抬头，看着老周道：“我想当篮球领队。刘耀文说了，领队只需要负责后勤和督促他们训练。我想试试。”

　　老周不淡定的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后才勉强稳住心神的问他：“这次的理由又是什么？”

　　朱志鑫：“是您说的。比起想让我通过这一年复读能够考出更好的成绩，我更应该理清楚自己对未来的目标，不要去做循规蹈矩的机器人。”

　　“所以呢？”老周道。

　　“所以我想尝试一下，融入一个集体，去做一些我感兴趣的、喜欢的事。”

　　老周看着他，原本绷着的脸上出现了两道裂痕。他笑了，释然的指着朱志鑫说：“你呀你，被刘耀文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看样子他是你在二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老周好像还挺开心的？

　　朱志鑫没否认，甚至还补充道：“还有程醉和孟星河。”

　　老周明白的点点头，像是欣慰却又有些担忧：“行吧。既然你这么想当这个领队，那就去做吧。只不过我有个前提……”

　　朱志鑫抬头问：“是什么？”

　　“你，绝对不能碰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