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Rem

1、第 1 章

　　又到了柳絮纷飞的时节，滕恪希背着手缓缓走到拱桥上望着桥下河水中往来的小船，一个没留意，让肆意飞舞的柳絮惹得打了个喷嚏，他赶忙偷偷瞧瞧站在一旁的司马溯，果然见他一脸要不得的严肃，不禁吐了下舌头。

　　“还不回去吗？”

　　“今年秋天我就要去参加京城的科举考试了，这一去，总归没个半年多的时间是回不来的，难得父亲让我出来走走，你还要管我管的这么严……”恪希委屈地撅起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似乎马上就要滴下什么东西来。

　　“我没有……”司马溯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可还是忍不住心揪着疼了一下。

　　滕家是介县的第一大户，滕恪希则是滕家最宝贝的独生子，虽然从小机灵聪颖，但身子骨却不太硬朗，长的也是比女孩子还漂亮。司马家原本世代都是做滕家的管家的，可到了司马溯这一代，因为他从小习武，身体健硕，又与恪希年纪相仿，所以便成了他的贴身护卫。

　　“罢了，也无妨。如果是溯让我回去，那即便是永远要被锁在家里，我也认了！”恪希转身莞尔一笑。

　　滕恪希一路有说有笑的往家走，司马则一直跟在他左侧偏后面一点的位置报以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笑容，直到快到家门口了，恪希突然停住脚步，皱起眉。

　　“这些媒婆没地方可去了吗？！成天堵在我家门口惹人烦！溯，我们走后门吧！”恪希说着提起衣服的下摆，踮起脚尖就朝后门小跑去。

　　司马溯无语地又看了眼门口堆着的那群媒婆，摇了摇头，大步追上他。

　　恪希的房间里常年有一股散不去的淡淡的药香味，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但司马溯倒是总对这个味道有些迷恋，所以恪希也并不熏香驱除这股药味。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司马麻利地服侍着恪希脱了外衣换成在家穿的便服。

　　书桌上有一幅写好却还没裱起来的字，司马无意中扫了一眼，上面写的竟然是个‘溯’字，所以立刻又装作没看见似的转回了头。

　　“溯，再陪我去园子里坐坐吧！”虽然带了些询问的语气，恪希却习惯性地以命令式的词语说出来。

　　关于这点司马溯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也并不介意。“你刚回来就出去，如果吹病了，夫人又要说了。”

　　“左右大家都在忙着应付媒婆，谁有心思和闲工夫理我啊？！”恪希说罢又迈步走出了房间。“这棵树都长这么高了。”一出房间，他便仰起头看向屋门口一棵三米多高的大树。“小时候如果当时你是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估计不死也残了。”

　　恪希还记得小时候他闹着要玩风筝，结果风筝挂到了树上，那时候这棵树还没这么高却也将近有两米了，溯说要去找大人帮忙，他却执意马上就要拿到风筝，所以司马溯没办法只好自己爬了上去。结果风筝虽然够到了，才七八岁的他也从树上摔了下来，头上都是血，半天动弹不得，而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的恪希竟被吓的病了小一个月。

　　司马溯刚要抬头看看树，额上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冰凉柔软，滕恪希正轻轻用手指抚过他额头上留下的一个小疤痕，于是立刻微微往后一躲。

　　“我都忘了这事了。”司马微笑着说。

　　“忘了？是嘛……”恪希看了一眼溯没再多说什么。

　　信步走到鱼池边，恪希没坐到摆设好的竹藤椅子上，反倒是走到凸起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甩掉了鞋子刚想要把脚泡到水里就被司马溯一把握住了脚踝。

　　“夫人说过，凉气会从脚心侵入体内的，对公子的身体不好。”

　　滕恪希有些赌气地瞪着司马溯，他脸上总是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但做的却总是阻止自己做这个，阻止自己做那个的！恪希猛的抽回自己的脚，让司马溯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趔趄，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现在你倒是变的有主意了！好像只有在制止我的时候才会主动说话吧？”恪希说着一挑眉，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落寞。“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他歪过头回想了一下。“是从那次我说错话吗？”

　　司马溯抬起头看向他。“公子，溯没有变过，也不记得公子什么时候说错过话了。公子永远是溯的公子，当然，以后还会变成老爷、老太爷，而溯……会一直忠于滕家，做公子的护卫的。”

　　滕恪希听了不以为然地哼笑了一声。“是吗？！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