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黑/芥敦】昨日重现》澄小之

3、Chapter 3

　　深夜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时节的雨总是格外潮湿冰冷，车窗里侧已经因为温差的原因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坂口安吾开着车在渐渐变得清冷的街道上行驶着，车内没有开灯，只有路灯的光一轮轮闪过，远处是高楼林立的市区，各色霓虹灯没有因为夜色已深而变得稀疏。
　　“其实我还挺意外的，太宰。”坂口安吾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伸手在车窗上画画的人。
　　“什么。”太宰治不是很有精神。
　　“我还以为中也先生不会相信我们的话，而且会把我们一起揍一顿然后赶出门，毕竟他看到我们之后也没有恢复一点记忆。”
　　坂口安吾心有余悸地回忆了一下在他尚未完全复原的记忆中，一身黑漆漆的重力异能者把他在工作地点的门一脚踹飞的样子。
　　“什么啊，”太宰治仿佛被逗得笑了一下，“中也的脾气虽然很烂，但是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我有点好奇，”坂口安吾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你现在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
　　“嗯……”太宰治顿了顿，“差不多吧，但是我现在的那些记忆都是一些很生硬的内容，回忆的方式就像百科上的文字，只有在见到本人的时候才能有比较鲜活的感知。”
　　“比如？”
　　“比如，”他思考了一下，“我现在知道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份，我是侦探社的社员，安吾你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中也是港口mafia的干部，诸如此类，还有一些关系我也记得，但是没办法像在那个世界一样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开车的人抽空扶了一下眼镜。
　　“是啊，”太宰治露出一个微笑，“比如，我的记忆告诉我在另一个世界我们是朋友，但是，我却没有和你是朋友的感觉哦，安吾。”
　　“是吗，”坂口安吾苦笑了一下，“我倒觉得你现在完全恢复记忆了。”
　　“还差得远呢，”太宰治靠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下着雨的街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样的世界出自哪里，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不能回忆起这些的话就没有意义。”
　　“当时你来找我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坂口安吾想起了半个月之前的事，“原本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只要在这边相遇就会恢复部分记忆，但是在中也先生这里好像不太奏效。”
　　“这一点我也还没能想明白，”太宰治打开手机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录里现在排第一的名字是“A蛞蝓”，“只能先找到下一个异能者，看看对方的记忆是不是能恢复一些了。”
　　“下一个……”坂口安吾想了一下，“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吗？”
　　“嗯。”
　　车窗外的雨下得大了起来，车子在开往市中心的道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坂口安吾原本也不在横滨工作，在恢复了部分记忆之后他也没有辞掉工作，而是想办法将自己的职位调动来到了横滨这边，毕竟仍然作为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能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不少便利。
　　雨声掩盖了夜晚城市的嘈杂喧嚣，太宰治因为被池水冻到还穿了半天湿衣服的原因，干脆开始在后排的座位上昏昏欲睡地闭目养神。
　　在一片安静中，坂口安吾突然开了口。
　　“太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什么？”太宰治很快睁开眼睛。
　　“我记忆中的你如果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大概会什么都不想理会，干脆在这边的世界挑选合适的机会自/杀死掉才对吧。”
　　“是这样吧，”太宰治把中原中也买来的俗气运动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我对当什么拯救世界的jump主角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那……”坂口安吾忍不住还想追问。
　　“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太宰治打断他继续说了下去，“寻找真相就像是打开未知房间的灯，开灯之后看到的可能是一个清晰的房间，有通向外界出口的门，但还会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开灯之后发现，这个房间是一个密封的铁箱，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门。有的时候，面对第二种可能性的绝望感是会压垮一个人的。”
　　前面的人沉默了。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太宰治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异能者，作为普通人的大家都在平静幸福地生活着，安吾你在安稳的政/府工作，我是给杂志投稿的小说家，中也是读大学的学生，敦君和芥川也在高中上学，其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异能者应该也都各得其所，这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呢。如果不是我偶然间发现了这个世界的问题，大家就这样一无所知地生活下去好像也还不错。”
　　坂口安吾的神情有些复杂，带着一些自嘲，“看来，我们都没有这样好的命运。”
　　“虽然是这样说啊，”太宰治叹了口气，“但是投骰子的时候不管试的次数是多少都是那样理想化的概率结果，实在是无法让人忽视啊。”
　　“大概也就只有你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察觉到世界的问题了。”
　　“投六次那么每个点数就会分别出现一次，投十二次就分别出现两次，”太宰治幽幽地仰头靠在后排座位的靠垫上，“忽视这种古怪到有点变/态的提示实在是做不到。”
　　“能做出这种设置的人大概就是没有失忆之前的你自己吧，”坂口安吾不客气地点破了事实，“就像是保密问题一样，把密码的提示信息作成你一定会发现的样子，以此作为契机唤醒你的记忆。”
　　“算了，”太宰治揉了揉额角，“总之就算自/杀死掉我也要清爽帅气地死掉，像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或者被人耍得团团转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比和那个小矮子殉情还讨厌。”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较方式……”坂口安吾有点无语。
　　“说起来，”太宰治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到中也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非常讨厌呢，不管在哪个世界那个小矮子的脾气都是那么糟糕。”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在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了车，“太宰，你这样说是因为中也先生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刚刚他看着你说了‘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一看到这家伙就觉得莫名火大’这样的话，还以这个作为理由暂时相信了我们，所以觉得气不过吧。”
　　“怎么可能！”太宰治的声调明显变高了，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算了，这样也比太宰治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要好一些，不然他脑子一抽又跑去自/杀，只有自己的话是不可能找到回到那个世界的方法的。
　　中岛敦在拐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差点被路边的垃圾桶绊倒。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了，他在出发前完全没有预料到，以至于现在他的全身上下只有怀里的那封信是完全干燥的了，街边的一间咖啡厅有着露天的座位，中岛敦不得不暂时到支起来的雨棚下躲一躲雨。
　　两个小时前甩开泉镜花的手的时候，少女迷茫的眼神让中岛敦的心抽痛了一下，但是在看到芥川龙之介的信之后，恢复了一些记忆的他已经无法再像往常一样一无所知地继续日常的生活了。
　　那封信的内容原本就不多，到了中岛敦的手里之后又出现了很多空白的部分，那些空白非常自然，如果不是芥川龙之介故意跳过，那就只有可能是被某些力量刻意抹去了，信的内容只剩下一些恢复了部分记忆的中岛敦非常熟悉的人或事物的名字。
　　这里就是横滨没错。中岛敦的第一反应是确认了自己的方位，那么在芥川龙之介失联并且没有其他人踪迹线索的情况下，他能想到的就是先去找找看这个世界的武/装侦探社是不是存在。
　　虽然，希望可能很渺茫。
　　在城区的边缘地带，他登上过一座较高的楼层，但即便是远远望去，也没能看到他记忆中属于港口mafia的那五幢大楼，以此作为推断依据的话，侦探社也多半是不存在的。
　　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中岛敦又奔进了雨幕中。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着找一找才行，他的心里其实有点慌乱，两个世界的很多记忆正在脑海中纠缠打架，他现在亟需找到一个和他一样的同伴，不然过了今晚，他担心他所回忆起来的一切会被自己当作是一场荒诞的梦。
　　中原中也正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雨突然开始下的时候他就果断地去便利店买了一把伞，这个季节的夜雨总是会越下越大，他的外套是新买的，已经被那个混蛋太宰治拿来当擦脸的毛巾用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被雨淋湿一次。
　　雨水敲打着伞面，雨中的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的气息，嘀嗒的声音和街道上嘈杂的雨声以及偶尔经过的汽车的声音混在一起，渐渐积起的水洼中倒映着明黄色的灯影。
　　中原中也有点心不在焉地边走边看着兰堂给自己发回来的信息，他的哥哥让他早点回家，等白天的时候再去旧房子那边拍照也不迟。
　　“说晚了啊。”中原中也小声自言自语，把手机收回了衣袋里。
　　他的公寓在城区，拐进一条街道之后，中原中也远远地就看到对面有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子奔跑在雨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但在即将与他交错而过的时候，对方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柔软的白发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少年瞪大了紫金色的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脸上是不敢相信和惊喜交织的神情，“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的脚步迟疑地停住了。
　　“是我啊，我是侦探社的人虎！”中岛敦很激动地冲了过去，“你、你是□□那边的干部，我们是认识的啊！”
　　“啊，”中原中也在怔了一瞬之后就习惯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我知道了。”
　　“就是，就是，”中岛敦看对方的反应太淡定了，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啊，对了！芥川，就是芥川龙之介，我记得他是你的部下，他、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但是信上的内容几乎都不见了，还有小镜花她也……”
　　中原中也把伞举到他的头上，把语无伦次的人拉到了街边的屋檐下躲雨，“小鬼，你先冷静一点再说话。”
　　中岛敦深呼吸了一下，“中也先生，虽然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芥川失踪了，他原本和我是一个学校的，但是今天他在留下信之后就不见了，没有回家，也没有离开学校，我去学校找过了，但是没有找到他。”
　　“芥川龙之介啊，”中原中也努力回忆了一下，同样无果，但眼前的人他也是能感觉到眼熟的，“那你现在是打算去哪里找？”
　　“我想去找太宰先生，”中岛敦低头看了看内容支离破碎的信，“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这里，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知道太宰先生在哪里吗？”
　　“我知道。”中原中也点了点头，他也留下了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联系方式，看来这件事是已经彻底找上他了。
　　中岛敦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中原中也有点无奈地看着他，“高中生失踪什么的，先去报警是常识吧。”
　　“诶？”
　　中岛敦愣住了，听到记忆中的mafia说要报警，还真是有点……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