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沉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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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药
一．
“殿主，您找我？”面前的女子是这个王朝身份最高贵的女人，却为了个男人，自囚于此，不知应该说她什么了，是赞扬还是指责，反正，我只能遵从。
“沉药，他，还是这样？”
“回殿主，一如以往。”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那两个人对立了，这个最高神语者会帮谁。当然，这已不在我职责范围内。
“去，保护珞顔，顺带……监视她。”
轮椅上的人轻声慢语，他的话，是修罗场的修罗不敢违背奉若神旨的，而他，是血炼狱的修罗誓死效忠视为圣王的。
“你家主人，苑菟他，这次又准备大宴了。”清丽的绝色面容带了丝残忍的笑意。
“公子，已到南瀛。”
“声东击西？他竟想用修罗来收服南瀛忍家，他的胜算有多大？”珞顔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带着以身俱来的皇家威仪。
“公子只带了四鬼邀大人中的一位，但，殿主，容沉药提醒您一句，公子从不做有失败可能性的事。他的胜算从来只会是十成。”
一抹苦笑荡开，“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想多了。”
我无言，静立在她身后，我伴她近四年，她不曾开心过，从最初的纯净到现在的污浊，这个高贵的女人已经不敢再回王府了。
觉得自己脏？也是，一个自己认为自己肮脏的人是不可能干净的。
“对了，沉药，霏霪给你惹麻烦了，你打算怎么解决？”
“谢殿主关心，她倒真是帮我解决了两个大大的‘小麻烦’。要是殿主没有其他吩咐，沉药退下了”
在她略显诧异的神色中，我恭敬地退出煊琴阁往自己的烛棋阁走去。
二．
甘临斋的深处，有一群嗜血的修罗。
血衣乌发，骇人的眼神以及惨白的脸色，曾经，我也是其中一个。
啖肉饮血的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日子，反而让我安心，因为万物皆毒，但都不如人心。现在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如何去相信别人？
沉药？那是谁？
修罗只有一个主人，也只知道一个名字，那便是主人的名字：苑菟公子——纳兰颉。
“天变”之后，修罗四散，渗入整个昶宸王朝，如今天下，遍布嗜血怪物。
“这个人好小噢~”清脆的铃音和清脆的人声，一个黑衣的女孩在遍是稠血的视野中出现，我连抬手抹掉挂在眼皮上肉末的力气都没有，却能倚着刀站立着，因为一旦倒下，无数的刀会一齐挥下，站着便是生的希望。
“暗影，她是个女人。”天神般存在的声音，曾经说过，“要活就站着走到尽头来见我。”
那么这就是尽头了？我努力想透过血层看清前方，无奈只有人影憧憧。
“哥哥，她有我厉害么？”
“暗影，她和你本质不同，她不过是人，现在也不过是修罗中的一员。”冷酷的话用着十二分的柔情在说。
“当然，就人来说，她已是人上之人。忤者，杀。”
清脆声音的主人就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哥哥，时间到了，我要求送饭了，先走了。”清脆铃音没有响起，可气息却在一瞬间不见了，我诧异地想抬头，但是身体里已然没有了一丝力气，沉重的头颅微动有回到了原位，眼前只余一双模糊的脚，这便是她与我的差别？
“不过月余，你让我惊讶。”又一个气息消失，只余我一个恢复元气。
三．
很快我被鱼贯而入的侍女伺候沐浴洗漱，换上血衣，本恬静的面容硬是带上了残忍。
“修罗大人，公子有请。”
轮椅中的人，如神祇般的存在，我不自觉地下跪，俯身等待他的命令。
“沉药，赐你此名，限月余精通棋艺。”
“沉药领命。”然后便有一柜的棋谱送到了我暂居的小院，无日无夜的研习。他没说学不好的下场，但潜意识里，我认为他交代的事只能完成不能失败放弃。
再见他是一个月后的临微园中，他在棋盘前等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执的白子已然全部回到盒中。他却轻笑了，恍若天神，又如恶灵。
“沉药，你是我知道下棋最好的人了。”
“去，保护洛颜，顺便……监视他。”危险的神色以及微勾的嘴角。
“是。”虽然不知道洛颜是谁，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直觉告诉我，一切自会明了。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然后终于知道洛颜便是府中的小姐。然后“天变”发动，我被调去绞杀妃嫔。粉黛佳人，三千宠爱，手起刀落，女子的血总比男人的要香些，忍不住就想借着月光多看看那血液喷薄而出的场面，多闻闻那腥气弥漫的血雾。血衣迤逦，留下蜿蜒的血痕，我不满足地提刀奔向前宫，无数的宫女太监被赶在前宫，在黑暗中惊吓到了失语的地步。
我狂喜的扔下刀，徒手撕裂面前懦弱的人。他们渺小他们无足轻重，他们只为了满足我对血的渴望而存在。因我，他们有了活着的意义——唯一的被我撕裂的价值。
我邪佞的笑吓到了同为修罗的男人，他们停了下来避开我，站在宫门口等待这场血之盛宴的谢幕。
四．
“公子。”
我回头看到清冷月下轮椅中的公子，本能地下跪，却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边滚烫的鲜血。
就在那一瞬，脖子□□瘦细长的手指扼紧。公子不知何时就在我的面前，他眯着眼对我说：“沉药，你的手是用来下棋的。”
继而，我被扔出了前宫。
那一瞬，我离死亡那么近，那一瞬，我离他那么近。
“天变”就在那一个没有灯光只余清辉的夜里结束。
鸡鸣过后，内廷中传来响彻天际的恸哭，先帝驾崩，妃嫔感恩隆恩一夜间各自在寝宫自缢，香消玉殒。
缟素在富丽的宫殿中显得怪异，似乎是一些事的前兆。
宫内御花园中的花一夜之间染成了骇人的血红色，带着浓浓的腥味，殿外的泥土没有了青草气息，有的只是人的油脂味，护城河中血泡从淤泥涌出，绽放朵朵妖异的血花，终而把整条河染成了血红色，绕城三日又诡异的恢复了澄清，可见河底。
内廷的侍卫无故失踪，马上又有大批从天而降严整的新军。内殿的婢女太监都换成了新面孔，却有着和原来的人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神态，甚至一样的爱好一样的小动作。
地自未变，天已变。人自未换，朝已更。
自此，再没有让我那么疯狂的屠杀，再没有让我那么疯狂的血的诱惑。
我是修罗，亦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五．
“天变”之后，洛颜小姐启动最高神语者的力量，以自己五年的寿命窥测公子的未来。然后，结果让她惶然。公子是个没有后世的人，只因一个会弹瑟的女人。
神语者可窥天命，却无法改变。
太大精神力的耗费让这个高贵的女子沉睡近三个月，醒来之后便一意孤行进驻了飘雪，“珞顔”之名，华满天下。光殿煊琴，才冠世间。收到了公子送来的月石白子和玛瑙黑子，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任务，紧随而后成了光殿烛棋阁的阁主。同时，我是她的侍者，在她的命令不与公子冲突时，令者必行。
四年来，她虽十指不沾血，却有无数冤魂聚集身边，我乐得如此，灭门灭族的命令总让我欣然而往。
直到那一次。
四鬼邀中的英魂大人和幽冥大人亲自动手，我方才明白，什么是修罗和四鬼邀的差距。
修罗嗜血，四鬼邀以血为甘醇佳酿。
屠杀于他们是一场华丽的表演，是一场盛大的舞会。
“沉药，我听说过你噢~用手撕人的小怪物。”英魂大人就如传闻中的玩世不恭。
“谢英魂大人，这是沉药的荣幸。看来没有沉药什么事了，就此退下。”血衣翻滚，我安然回阁。
白子黑子从未有过的和睦，相拥在小榻上酣眠。
忆起那张不加修饰天然妖媚的脸，不知她要的东西做出来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沉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