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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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李窈窈起身向前跑去，边跑边哭喊道：“娘，别走，我求...您别走，我再也...不敢了。”
很快，李窈窈就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了，再也不见母亲的身影。
那时的她，姓顾，多么可笑，被亲生母亲抛弃。
李窈窈心里一痛，场景就变换了。
“窈窈，今日娘亲教你写字。写楷书，是希望你端正做人。写草书，是希望你自由洒脱...窈窈，做你想成为的人。”
女子一只手轻轻抚摸李窈窈的头，另一只手握着李窈窈的右手，微微笑道。
李窈窈挥舞着手轻喃：“娘亲，别走…”
李窈窈此时已满头大汗，她用力的转拽着自己的衣襟，久久不能平复。
最近京城里不大太平，接连有人莫名死亡。死者年龄上至二十岁的风流公子下至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无一例外均为男性。人心惶惶，这对某些男人可是好事，因为可以在家自在快活了。可这对死者的家属可是一个打击，甚至有人被指认谋杀亲夫，这下审讯室里少不了一番闹腾。
程夫人抹抹脸上泪珠，哭着嗓子道：“我儿子才弱冠，还那么年轻，身体一直都很康健，怎么会突然死掉？
他前一晚还在跟我说笑，还告诉我很快我就会有一个儿媳妇了，他让我这明天好好准备准备去提亲的。
那天，过了约好提亲的时间他还没到，我就去他房间看看咋回事，结果他怎么叫都不醒，脉搏全无。我不相信，叫来大夫，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咳了咳又道：“您说，奇不奇怪？我不相信他是得病死亡的，我要求验尸，我要知道我儿子死亡的真正原因。
我这人信奉一种真理，人死时死的不明不白，死后没有家人申明，他是不能投到好胎的。大人，我请你帮帮我。”
张大娘向明天连磕了几个响头后抽抽噎噎道：“那天，我跟我相公吵得面红耳赤，突然他就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了，我立马叫来的隔壁的王大夫，王大夫来的很快，也不能救回他。”
她抬头望向明天连时，哭的更激烈了：“大人，人不是我害死的，现在邻里街坊都说我怀恨在心把他害死。
他之前是当着街坊的面对我拳脚相向，我也经常和他吵架要求和离，但是民妇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敢杀人？实在是冤枉啊，大人，求大人证明我的清白。”
何夫人捏着帕子梨花带雨道：“那天我的手帕交说经过青楼时见到我夫君从里面出来，我实在气不过，我那天晚上在床上质问他，他甩了我一巴掌。
我也甩了一巴掌给他，然后我们就开始相互殴打。
突然，他开始口吐白沫，晕倒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婆婆说是我打死了他，要我跟他一起陪葬。
我打的力气这么小怎么能够打死他？我求求大人验尸，证明人不是我打死的。”
于是，官府请来了师从药师谷的医官顾曜验尸。顾曜娓娓说道：“程公子皮表并无伤口，却见左手掌处有一粉色夹竹桃式样。
张大爷皮表亦无伤口，右颧骨处有一粉色夹竹桃式样。
何员外体表有伤口但却不是致命伤，左上臂处有一粉色夹竹桃。据我判断，他们中了同一种毒。”
顾曜停了停，随后说道：“我在师姐随记中见到过，此种毒无名，有解，却不知如何制作。
我只知道中毒者若死前口服此毒，死后左上臂将出现粉色夹竹桃，中毒时会产生幻觉且四肢无力不能动弹。
中毒七天后会安然死去，若在七天内情绪高昂，就会立即口吐白沫去世。
若中毒者死前触碰此毒，此毒会渗入肌肤，中毒而亡，渗入肌肤处会形成夹竹桃式样。
此毒，寻常人难以寻得，亦是我学医十九年里第一次真正见到它。”
顾曜并没有说出，这毒，只他师姐一人知晓如何制作，如何解毒。
一旁的明昭抬起头，走向家属和一众街坊见证者面前，缓声道：“由此可见，此案疑点重重，并不足以证明张大娘和何夫人就是凶手。
若是她们是凶手，以他们平民百姓的身份如何寻得这不寻常的毒？若她们寻得此毒，为何不让死者悄无声息地死去，而是选择这些令人生疑的做法？
这些虽不足以摆脱她们的嫌疑，但也难以证明她们是凶手。下毒之人也许是他们的仇家，也许是心怀不轨的亲人，也许是...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待查明。”
此时，明昭并不知道，人群的前头有一带帷帽的女子听见了这一切，并开始把他当做攻略对象了。
明天连赞赏地看了明昭一眼，清了清嗓子：“明昭说得对，此案我交予明昭协助办案。我派人去张大娘和何夫人家对她们严加看守，直到查明本案。”
“师傅，您是说您把这次的案子交给我做?”明昭难掩眼中的兴奋，竟不觉抓住了明天连的衣袖。
明天连捋了捋他发白的胡须，看了眼明昭状似打骂道：“你这臭小子，还想一个人独揽，这次办案好好跟着你许师兄学学，还有你没事抓着我衣袖干嘛？”
明昭见状立即松开了衣袖，眼睛都笑弯了道：“谢谢师傅，我先走了。”
明天连摇摇头轻笑道：“臭小子，也不知道帮我捶捶背!一晃十七年过去了，我老了，孩子也大了，该放他去闯闯了。”
天禄阁里。
知晓明天连把此案交给明昭的明扬怒火中烧。
明扬走向了他的书桌，抬起手伏向桌子将笔墨砚台全部滑倒在地上，他摸着冰冷的地板，他的内心在叫嚣。
“为何同是师傅收养的孩子，他明昭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师傅明知道我想当捕快，却任命我当这小小的典籍。我明扬到底哪里比不上明昭？为何...到底是...为何...”他握紧了双手，随后瘫倒在地上。
夜深人静，书房里透过的昏黄光亮，昭示着主人尚未入睡。
明昭敲了敲门，说道：“许师兄，叨扰了，在忙吗？”
许江山用低哑的嗓音回道：“无妨，进来吧。”
明昭打开了门，关上门后走了进来。许江山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望向他笑笑：“明师弟，找我是不是因为最近案子？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明昭敲敲桌子笑道：“师兄，青楼是风月场所，来来往往的人众多，此毒在青楼流通的机会颇大。我发现死者都去过青楼，有两个点了李窈窈，有一个点了江燕子。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先去青楼探探他们的口风。”
“可以，但此案亦是我在接手，你必须听从我指挥。”许江山笑道。
怡红楼外，夏风徐徐，喷洒着热气，已至辰时。
明昭看着门口几位头插艳丽的红牡丹，手持鸳鸯戏水的团扇，扭动着曼妙的身肢的女子。
此时的明昭身穿白色竹纹便服，手握一柄水墨扇子，扇子轻敲手掌，颇有犹豫之色。
许江山轻拍明昭肩膀鼓励道：“走，上前去。”
此时燕阁里，李窈窈和江燕子的卧室。
李窈窈正倚靠在窗边，她等了许久的人终于等到了，她不自主的勾了勾唇，叫来江燕子。
她遥指在青楼门口的那两人，嘱咐江燕子想方设法的勾引，转移他们办案的注意力，万事谨慎小心，不要露了马脚。
此时，青楼里。
一位粉裙女子轻摇团扇，娇俏地走了过来：“呀，公子，奴家好想你。公子生的如此俊俏，奴家还是平生的第一次见呢。公...子...嗯？”说罢，便要攀着明昭的手进去。
明昭的耳根泛上了粉色，浓重的脂粉味让他想逃离。他拂开了女子的手：“姑娘，我自己走便可。”
女子听着明昭温柔但不容拒绝的语气，识相地松开了手，娇羞的不满道：“嗯？公子...公...子。”明昭难以招架地扶了扶额。
另一名黄裙女子也缠上了许江山，许江山显得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他摸摸女子柔软嫩滑的小手，女子瞬间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不时捻起兰花指含羞的看他几眼。
许江山趁机挑起话头：“我听说这花楼里的姑娘是有个叫李窈窈和一个叫什么燕子的服侍的最好，是吗?”许江山把弄着女子的手指。
女子嗤笑一声：“是江燕子么，找她的人倒是不少。
至于李窈窈么，呵，她长得那么丑又是个哑巴，性子木讷的很不会服侍人，只会弹个烂琵琶，只有又穷又蠢的才点她。
我呀，虽然不是服侍最好的，但比她俩强多了。 ”
说罢，她偷偷地瞧着他的脸色。
许江山握紧她的手轻笑:“在我眼中自然是你最好。”此时许江山心中已有了打算。
许江山看了一眼旁边步伐飞快的明昭，仿佛有鬼魂在他后面追他。他略略一看后边衣袂翩飞的的粉裙女子，原来是有女子穷追不舍啊。
许江山搂了搂美人，走向明昭，挥挥手叫住了明昭，轻声道：“我帮你点了李窈窈。”
明昭心想：苍天啊，谁来救救我，这里的女子怎么那么难缠。他面露难色：“师兄，这...”
许江山打断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放心，她并不难缠。”师弟啊，师兄知道你不喜美人，不享艳福。师兄就牺牲自己，把丑女让给你了。
明昭有些迟疑，但是听师兄的准没错，他应道:“知道了，师兄。”
此时老鸨陈妈妈迎面而来。
“诶呦，多俊俏的公子就该配娇俏的姑娘，我们楼的燕子，嫣红，紫莺，粉黛皆是一等一的美人。公子，您看，点谁？”陈妈妈挥了挥手中的帕子赔笑道。
明昭欲出声，许江山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出声。明昭与他对视，心中明白
。
许江山吊儿郎当地把玩了一下吊在腰带的玉佩，出声道：“我听说你们楼里的江燕子很会唱曲儿，我要点她，”
他抬了抬手，向陈妈妈介绍道，“这是我兄弟，不喜聒噪，喜欢听琵琶曲。有人向我介绍李窈窈琵琶曲弹得不错，那就再点个李窈窈。”
陈妈妈看那玉佩成色不错，貌似价值不菲。陈妈妈心中欢喜，但并未冲昏了头脑。他点花魁江燕子，她自然开心。可李窈窈...不是个好东西。
她小心询问道：“公子，李窈窈不行，要不换个人？”许江山不语，陈妈妈还欲劝说道:“公子，要不...”陈妈妈看到他眼里的不容置喙，没敢往下说。
许江山不耐烦道：“把爷伺候高兴了，少不了你的。”陈妈妈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昭，心想：这公子看起来柔弱，出不了什么大事。
明昭注意到老鸨的目光，有些疑惑，但没在意。
陈妈妈立马娇笑应和道：“是是是...公子这边请。”
许江山身边的美人捏了捏他手指表示不满，许江山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别着急，晚点我来找你。”
温柔的嗓音和吹出温热的气息酥麻了女子的半边身子。没等女子回应，许江山就侧身离开了。
明昭和许江山一路跟随陈妈妈，没了女子的纠缠，两人都一身轻。很快许江山到了，进了门。
明昭跟着陈妈妈进入到一条略显荒凉的长廊，走到长廊的尽头陈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明昭看着褪色的门，门把上的细细灰尘，猜测这女子过的并不好。
他轻敲门框，温声道：“姑娘，我进来了。”
他走进了门，心里有些忐忑，他动作特意慢了几秒，他有些意外，这女子竟不出声也不投怀送抱。
他用余光瞟了几眼房间几处，倒是空荡。
明昭转过身，呆怔了几秒，入眼的是一个身穿青色发白衣裙的少女，她怀抱着一把做工一般的琵琶，盘膝坐在一小木榻的蒲团上。
她露出细瘦的皓白手腕，苍白面庞带着一白纱，似乎看见两边脸颊上似乎有什么印记。
她抬起眸，正巧与明昭对视，明昭觉着这眼睛却出奇的灵动，慌乱地眨了眨眼。她眉梢带了点点愧疚的笑意，她拿出了一张纸。
上头写着：客官，想听什么曲儿？
明昭微微睁大了双眼有些犹豫道：“姑娘，你是哑...不会说话？”
李窈窈点点头。可惜了，这么灵动的眼睛。
明昭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珠：“你决定吧，什么曲都行。”
李窈窈注意到明昭微微泛红的耳根，垂眼勾了勾唇。很快，琴音如涓涓清泉般响起，明昭闭上了双眼装作欣赏的样子。
明昭心想：问她点东西吧，又费劲又麻烦。转念一想：身为捕快，怎么能嫌麻烦
。
明昭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一只瘦小的老鼠正摇动着尾巴，静静地立在李窈窈蒲团的旁边。明昭立马站起来，手指微微颤抖指着李窈窈的旁边喊道：“有...老鼠！”
正在神游的李窈窈一惊，瞥见身旁开始窜动的灰色身影，跳开了蒲团叫道：“走...走开。”
随后意识到自己穿帮了的李窈窈，双手微微发汗。明昭听见她的声音，微微发愣。
李窈窈心想：我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什么偏偏是老鼠?
此时李窈窈心生一计，她踉踉跄跄地跑向明昭，装作不小心脚底一滑，她慌忙中抓住了明昭的衣袖，明昭习惯性地握住李窈窈的手想挣开，慌乱中不小心抓住了她的手腕，没想到两人双双不平衡跌倒在地上。
“嘶”明昭痛呼了一声，用左手揉了揉头。
对了，右手呢?明昭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发现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
他立马放了手说道：“对不起，唐突了。”
他站起身，感觉右手有些暖意。看到眼睛微眯，脸色苍白，有些柔弱的女子，寻思要不要拉她一把。
没等他作出回应，一只皓白的手缓缓抬起，李窈窈有些痛苦的看着他。
明昭有些不忍决定帮她一把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但她的手腕太细，稍不注意就松手了，明昭使了使力握紧了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