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春日木冉

16、得罪

　　好不容易身边有点像样的线索，颜宣急切却也抑制住内心激动，继续打探道：“还有这一出？你快与我好好说说。”

　　“两年前的事了。当时云州突发内乱，形势急迫，魏将军距离云州最近，临时被我爹分派任务。”说到此处，云听澜难掩兴奋之色，加上手势比划起来，“他年轻有为，是我爹最为看中的徒弟。战乱同预想的那样快速解决，谁知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一伙人包围，那伙人来势汹汹擅长用毒，如若不是面具女侠出现，结果不堪设想。”

　　时间对上了。

　　倘若没有所谓的面具女侠，魏琼宇应该就是原书里的结局，所以面具女侠是个关键人物，且她是王晴的概率极大。

　　没记错的话，王晴家里的确有木制的拼图和玩具，至于面具倒是从没见到过。

　　等等！面具……不得不让她联想到听雨阁阁主，看身形与嗓音，说不定真是位女子。

　　“话说女侠的面具是不是很与众不同，大概是何种样式？”颜宣问道。

　　“我听我大兄说，女侠的面具非常之独特，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好像除了嘴巴往下，面庞都被面具盖住，材质也与以往市面上见过的不同。”云听澜歪着头仔细回忆，“对了！貌似面具上还镶嵌金黄闪闪的东西，引人注目让人挪不开目光。”

　　别说，浮夸这点越来越符合王晴的个人风格，倒是与听雨阁阁主几乎覆盖整个脸部的面具相差很大，明显不是一人。

　　“女侠救下一众人便随着她的手下离去，中途一句话未说。魏将军找了她两年之久，愣是消息全无。”

　　云听澜话音刚落，颜宣感觉到一盆凉水“哗啦啦”从她头处慢慢浇至脚底。

　　倘若面具女侠真是王晴，身为祁国将军的魏琼宇都难寻线索，就凭她现在一个不受宠的苏家小姐，上哪找人手去寻。

　　不过眼下也算有所收获，这么一看，之前找到听雨阁的人很有可能是魏琼宇。
　　不对！
　　魏琼宇连女侠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如何得知她就是王晴？

　　乱了乱了全乱了。

　　都赖王晴这个家伙！

　　如今根本不知穿到的书里到底是言情小说还是悬疑小说！
　　从第一天到这里便察觉到周身迷雾重重，就连苏婉儿都不确定有没有隐藏身份。

　　“太难了！”

　　颜宣回到屋里躺在床榻上，而后一言不发。

　　瞅见她一副累得直不起腰，生无可恋的模样，云听澜身子微微坐过来些，从容的开口：“与我次兄他们那边相比，我们过得很安逸。昨日吴参将提到了瑞安王，听说王爷采用魔鬼训练，简直就是恶狠狠地折磨。如此想来，我心中甚是欣慰啊。”

　　倏地，颜宣直起上半身，望向云听澜的眸光格外亲切，“听澜，你总是能说到我的心坎里去。”
　　作为迷妹，云听澜对她确实不错。最主要的是人家说出来的话招人爱听，每次都能把她烦躁的心情由阴转晴。

　　假如当初赵臻安排教她的人是楚之樾，她一定会疯！
　　不仅要时刻提防疯批，甚至还要费尽心思向疯批暗示他们二人绝无可能，否则便有可能使苏婉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中有了安慰，颜宣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一夜未梦见王晴不说，还做了个顺利回到现实稳稳拿最佳女主角的美梦。

　　怎料事与愿违，有些事真不能多合计。

　　瞧见今日先生从温文尔雅的魏琼宇换成深沉冷漠的楚之樾，底下的二十余名女子分为三派。
　　一派以齐思韵和白霏霏二人为首，乐得捂嘴，就差原地转圈击掌。一派以云听澜和杨静二人为首，对今后训练的日子充满了担忧与恐惧。而第三派只有一人，她哭笑不得，那个人就是手足无措，不断揉搓双目，确认完毕后敢怒不敢言的颜宣。

　　楚之樾！你和苏婉儿果真是王晴亲手定下的姻缘！

　　甩不掉了是吧！！！

　　秉承着做人要低调的原则，纵使万般不愿，颜宣依旧不敢直言，偷偷瞄一眼面色看不出喜怒的楚之樾，暗自垂下头，祈祷不要被盯上。

　　一群贵女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一个个大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私以为距离很远的楚之樾听不见。

　　“好好的换什么先生啊，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瑞安王不同于魏将军，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性子又不好惹，如若今后动作做得不到位，定会被他无情惩戒。”

　　“那是你对王爷有偏见，谁人不知王爷聪慧过人学什么都极快，学五年相当于其他人二十年，如今跟着他习武，反而更踏实了。”

　　“霏霏说得对，瑞安王为人正直，你们莫要胡说八道败坏瑞安王的名声。”

　　几伙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与之相比，昨日才回来的杨静眉眼染上了一丝忧愁，她轻咬红唇，低头小声嘀咕道：“我俩怎会如此倒霉，刚恢复一天便碰见瑞安王，这次不会直接累倒下吧？”

　　区别于杨静对今后的担忧，齐思韵嘴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模样甚是可爱，她道：“从今往后我肯定不偷懒！”

　　杨静瞥了她一眼，一副“你没救了”的神情，默默长叹一声。

　　“从今天开始，我将负责你们的武术训练。”楚之樾不给底下女子们反应的机会，浑厚有力的声音一出，训练场转眼间没了嘈杂声。他迈步上前，一双凌厉幽深的眸光从每一位女子的脸庞而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使人喘不过气来，就连齐思韵与白霏霏等人都垂下眸子不敢直视气场强大的他。对于周围趋于宁静的氛围，楚之樾很是满意，停下许久才继续道，“距离最终比试还有整整十五天，届时皇上将会带领众官驾临此地观看，望你们意识到此次习武的重要性，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聪明都收起来，莫要偷懒。”

　　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被他震慑到的人仍不在少数，甚至有极个别胆子小的女子手心发冷，眼眶处含满了泪滴，样子别提有多楚楚可怜了。

　　颜宣仍旧垂着头，小心地挪了挪脑袋，扫视身边女子的反应，心里一声叹息。

　　瞧你给人家吓的！

　　不过也是，想想今后这半个月加上楚之樾的陪伴，可比大学军训时光惊悚多了。
　　好在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语出惊人，如此甚好，今后二人便装作不相识吧。

　　心里如是想着，颜宣暗自点头，再次抬眼却被身侧多出来的人惊到猛地嚎出一嗓子，随即察觉到失礼，赶快抬手捂住嘴巴，露出惊恐万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罪魁祸首。

　　我说大哥，你走路不带声音的？

　　楚之樾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毫不避讳地直视她的双眸，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语声温柔道：“看来你的身子好了许多。”

　　唰唰唰！

　　周边几道目光喷射而来。

　　颜宣暗叫一声不好。

　　这些贵女中不乏有人对楚之樾心生崇拜，当下楚之樾抽风般的不寻常行为，定会引起部分人对她过度关注。
　　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为自己带来麻烦，于是脑袋飞速运转，心生一计道：“多谢瑞安王。我知兄长曾求于你一副药引，如今我身体已无大碍。”此话一落，白霏霏向她投射而来的阴狠目光顿时收敛不少。

　　感受到周身他人些许的改变，颜宣内心升起一股小小的得意之情。

　　多亏她反应快。

　　偏偏楚之樾不肯放过她，临转身前还要替她放下一句狠话：“嗯，看来你很有信心应对十五日后的比试，我很期待。”

　　我去你的！少给本姑娘贷款好吧！

　　对于比试，颜宣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眼下最紧要的，是将这些日子应付过去，好回到苏府与那对她不管不问的苏大学士谈判，争取早日获得自由离开苏府隐于一处，省得被楚之樾虎视眈眈。

　　楚之樾与魏琼宇从外形看上去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但教学的方式却基本一致，同样是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练起。

　　“腰板挺直，收腹。”

　　“手臂绷直，目视前方。”

　　“切忌驼背，身子再向下蹲些！你这般仪态跟站立有何分别。”

　　此前魏琼宇多少顾及些男女之间的礼节，没有把千金小姐们真正当成兵，平时教导时注意距离与分寸，自然会忽略掉个别人暗中偷懒，主要还是吴参将帮忙盯着。
　　即便如此，魏琼宇的要求已经够这些女子吃些苦头了，谁成想楚之樾比魏琼宇还要严厉得多。他完全不在意所谓各种礼节，手中拿着前些日子震慑世家子弟们的长棍，从每一个人身边缓缓经过，冷峻的双眸让人不自觉地感觉到压力。

　　“在我这里，没有男女之分。”他的声音不急不缓，语气却强硬得很。

　　斜瞥楚之樾手中那根明显断了一半的长棍，颜宣猛咽口水。

　　看来云听澜之前的消息准确无误，那些世家子弟估计没少受折磨。

　　楚青，你可真是个疯子！

　　搞不懂楚之樾的目的，担心被他无缘无故找茬，颜宣打起精神全程无比认真，明显比魏琼宇在时用心多了。不仅姿势标准，腿的力度也保持得刚刚好。
　　原以为如此这般便不会被楚之樾挑刺，争取老老实实完成训练，尽量不和他人发生冲突。怎料楚之樾好似与她有仇一样，愣是跟她反着来。

　　“姿势千奇百怪，不知你们前些日子都在练些什么！”楚之樾目光微转，脚步顺着双眸注视的方向而去，不多时再次停留在颜宣身侧，咧嘴展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都学一学苏家小姐的动作，堪称完美。”

　　颜宣：“……”

　　楚之樾！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事实如她所料，白霏霏打量她的目光瞬间转冷，用力抿住嘴唇，一副不会让她好过的神情。

　　楚之樾却悠然自得，别过头去，与站在不远处方才还在看好戏的谢尘来了一句：“蹲马步的动作比你标准得多。”

　　闻声，谢尘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下意识转头望向颜宣，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味道，让颜宣感到莫名其妙。

　　楚之樾算是替她把人得罪光了。

　　偏偏这男人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才休息一小会儿的功夫，再次搞起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