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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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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了,昭君坚持让朱砂去了一趟赫连大妈那里拿回了解药,所幸一路上没有人偷袭。
重翼还是没有出现,只能这么耗着。
昭君和雪芝卿卿我我,弄玉和温采你侬我侬,只有我愁眉苦脸看着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欢欣雀跃的适儿。
其实想起重莲我就笑不出了。
只不过适儿这个烦人精一天到晚腻在我身边,每天变着法折腾我,看到他我就面部抽搐开始咧着嘴傻笑。
他大爷的,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种,和雪芝小时候一个德性。
如果重莲幼年不在重火宫长大,他应该也是个事儿精,嗯。
只是这么想着,鼻子就忽然酸了。
他妈的,最近越来越娘了。
起身抱起满院四处跑的重适,顺手捂住他的嘴,他在我怀里不安的胡乱乱踢:“讨厌鬼,再给老子烦当心我把你扔出去。”
适儿闷声闷气的叫着:“凰儿你敢!我让上官透教训你!”
我放下他,抱他坐在自己腿上,拉住他肉乎乎的脸颊拼命扯:“叫我外公!还有,上官透是你爹爹,小屁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重适低头玩我的衣角:“凰儿,我想大外公和姐姐了。”
我浑身一僵:“姐姐是谁?”
重适看着我,弯起嘴角笑的无邪:“就是姐姐啊,一个漂亮姐姐,前一个月一直做菜给我吃的。”
我忙道:“适儿,你可看清她长什么样?”
适儿乖巧地摇摇头。
想是重翼又蒙着脸了。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死人妖,随口道:“姐姐会做菜?”
适儿扯着我的衣襟:“姐姐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适儿喜欢吃鱼。姐姐做的鱼汤很好喝。”
我皱起眉头:“别姐姐姐姐的叫,他才不是女人。不就是鱼汤么,等解语回来让她给你做,整天放你和雪芝朱砂在一起,连女人到底什么样你都没见过吧。啧啧啧,真可怜。”
适儿不说话,骑上我的脖子揪下一把头发。我瞪他一眼,卡住他的脖子继续混战。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虽是心急却也毫无办法。
我想去找轩凤哥,尽管这样无济于事,我却只是要找个人说说话,发发牢骚,顺便欺负他一下。
我开玩笑对雪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干等算个毛啊,雪芝红着眼睛扑上来说臭凰儿你这张乌鸦嘴。
其实我不是乱说,是真的这么想。若是他死了我或许还能不顾一切去和重翼拼了命,可是现在,这样的生死未卜像是一根线,栓住了所有人的心,动弹不得,投鼠忌器。
温采来安慰我说,无论是为解药,还是为杀弄玉,他都会再来的。事情总要有个交待,只要重翼出现,重莲就有回来的希望。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重翼那夜说的话。
他指着莲说,我要带他走,我喜欢他。
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我把脸埋进被子。
他受了重伤,不知道重翼会不会帮他包扎,会不会照顾他。
还有一些东西,我不愿意多想。
比如重翼说,喜欢他。
那样卑鄙的人,是绝对有可能趁着重莲受伤霸王硬上弓的。
而让我比这个更担心的,是重莲自己。他从小在重火宫长大,弑父母杀兄弟固然冷血,但终究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么多年依然清高自傲不可一世。若是重翼真的碰了他,我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
无力闭上眼睛。
他变成什么样,被重翼如何侮辱。
我都会爱他,我只恨重翼,恨命运不公。
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完完整整回到我身边。
我缓缓抚过左胸突兀的伤口,上官透告诉我说,只差分毫,便是心脏。
现在这里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痂,不小心触碰到的时候,还是会渗出血,钻心的疼。
重莲若能回来,哪怕那天的剑是直直插入我心里,也没关系。我闭上眼睛想着,脸上湿了一片。
一语成谶。
晚上吃过晚饭,我心力交悴的回房,适儿在身后大喊大叫我也当听不到。
手摸到怀中的解药。将近二十天过去,重翼还是没有来。
他真的想要全身溃烂而死?
心烦意乱推开房门,抬眼又是一愣。
厢房中央,一个人负手而立,月白轻衫,身材颀长。清亮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没有系发带,有风吹过,微微扬起。
他侧过身看我,半个月不见,依是惊艳。
我呆立当场,许久苦涩唤道:“莲…”
我以为他会走过来抱住我,让我再次沉溺于那个久违的,清香温暖的怀抱。我牵起嘴角努力绽开一个笑容,静静站在房门口,等着他。
下一刻,我刹那心寒。
他的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残酷神情。他朝我伸出手,薄唇微动,只轻声说出两个字。
“解药。”
我愕然。手在袖中攥紧,咬着牙道:“媳妇,你发什么疯。”
啪的一个耳光凌空打来,火辣辣的疼,血丝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我忍着痛捂住脸,上前一步:“莲,是不是他强迫…”
话音未落,腰间一轻,凰羽刀竟被他抽走。刀身出鞘,他拿剑尖指着我,眼神没有一丝情感:“本宫要你给解药,你听不见么?”
我与他僵持着,一片沉默。远处的厢房传来雪芝和重适的嬉闹声。
我心一横,闭眼飞身扑向他。
就算他是被人所迫,只要他不伤我,我便能理解他的苦衷。接下去要怎么演,我完全配合。
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小腹一片温热。重重坠地,低头。
重莲已退出三丈开外,蹙眉厌恶看着我。我的小腹上,赫然插着凰羽刀。
穿体而过,没入刀柄。我抿嘴强撑着爬到他脚下,喉间腥甜喷出一口血。
重莲侧身闪躲,素衣纤尘不染。我记得江湖人形容他时,总说,重莲杀人,血不沾衣。
也曾问过他。他偏头想了想道,觉得好像有点恶心。
不想今日的自己,在他眼中,也肮脏至此。
腹间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我居然奇怪的联想到,重莲生下雪芝时,是不是也如这般疼痛。
心下一片寂然,我欠他的,今日便全部还给他吧。他要我生,要我死,哪怕是要我为他颠覆乱世,林宇凰也该是万死不辞。
颤抖抬手自怀里拿出沾了血的解药抛给他,顺势撕开衣襟,胸膛赤裸暴露在微凉空气中:“莲宫主,解药给你。还有什么要求?侍寝?呵…一起说了吧,好一并满足你。”
重莲拿了解药,看也不看我一眼,自我身旁走过跨出房门,衣角拂过我的脸,暗香涌动。
本能伸出手,半路强迫自己硬生生收回。
我在做什么?痛哭流涕求他回来?求他留下不要走?
笑话,林二少是那样的人么。
回首,房门口竟还站了一个人,是重翼。他没有蒙面。
重莲几步走过去,声音低沉温柔:“我拿到了,你不会死的。”月色下他的侧脸是微笑而暧昧,就像他曾经看我一样。
重翼揽住他的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又转眼看我:“莲,你不杀了他么?”
重莲看着我眯起眼睛,杀意四起。我绝望向后仰去。
“你敢?”
是温采,不知何时悄然站在门外,“给我滚。”他指着重翼,身影似是弱不禁风。
重翼轻笑:“你让我滚…我滚就是了。后会有期。”牵起重莲的手,纵身消失。
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一脸焦灼温采向我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