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女友》林安眠

15、番外 告白（中）

　　苏翎花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一边哭一边在手机上订机票，她要坐最近的一班飞机走。
　　裴煦永远也不会知道，苏翎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来的美国；更不会知道，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坦露自己最隐秘的心思，要有多大的决心。
　　最近的航班也要五个小时之后才起飞，可是苏翎再也待不下去，决定现在就去机场。
　　在和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苏翎没办法再面对裴煦，她只能逃走。
　　苏翎害怕出来的时候会碰上裴煦，所以整个过程都很小心。
　　因为这里有旧金山市区最大的夜店，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想要在附近打车却不是难事。
　　苏翎坐在出租车上，给上铺室友发消息：“梨梨，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来接我一下？”随后附上了航班信息的截图。
　　因为国内现在是下午，所以室友很快就回了消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不顺利吗？”
　　苏翎：“嗯。”
　　室友：“他怎么说？”
　　“他……”苏翎想起裴煦最后的那句话，就又忍不住想哭，她深吸口气，继续打字：“他不接受。”
　　室友安慰：“你先别难过，可能这事对他来说太突然了，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继续发消息过来：“不对啊，现在你那边应该是半夜吧？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
　　苏翎无力地回复：“是啊。”
　　室友怒了：“那他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大老远过去找他，这才几个小时，就要赶你走？”
　　苏翎解释：“不是，是我自己偷偷溜走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室友担心：“你自己偷跑出来会不会不安全啊？”
　　苏翎：“没事，他住的地方离机场不算太远……”
　　苏翎就这样和室友聊着天，心情慢慢平复。
　　裴煦在外面吹了快要一个小时的风，才彻底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他止不住后悔。
　　裴煦回到房间，苏翎自然已经没了踪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裴煦又慌了。他拿出手机，这才想起手机没电了，还没来得及充。
　　思索对策间，裴煦发现了苏翎给她留下的便条：“我回去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苏翎很快就到了机场，因为时间还早，还不能办理值机手续，于是她就找了处安静的角落休息，顺便给手机充充电。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孙浩然。
　　苏翎知道裴煦手机没电，这电话多半是裴煦借孙浩然手机打的。
　　苏翎想了想，没接。
　　她拒接了两次，电话就不再打来了。
　　“他会来找我吗？还是就这么放我回去？”苏翎疲惫的想着：“这样冲动的事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做了吧。”
　　苏翎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这样不管不顾地过来找他，他就一定会接受？以后要怎样和裴煦相处？
　　苏翎伏在面前的桌子上，偷偷掉眼泪。

　　因为是半夜，机场人很少，裴煦很快就看到了苏翎。他告诫自己这次一定不可以再冲动，而后就朝苏翎走过去。
　　“翎翎。”裴煦怕吓到苏翎，所以声音很轻。
　　苏翎怔了一下，从桌上抬起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我回去，好不好？”裴煦话里带着歉疚。
　　苏翎往旁边坐了坐，里裴煦远了些，依然没有说话。
　　“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和我回去吧，好吗？你一点也没休息，再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身体会吃不消的。”
　　苏翎沉默着站起来，朝出口走。裴煦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跟上去。
　　回酒店的路上，苏翎一句话都没说。
　　苏翎疏离的态度让裴煦有些忐忑，他第一次见苏翎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感觉很不好受。
　　回了房间，苏翎缩进被子里。裴煦其实有好多话想说，但见苏翎这样，又觉得应该先让她休息。一时间，裴煦觉得自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裴煦当然可以去隔壁和孙浩然挤一挤，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走了，苏翎一定会难过。
　　无奈，裴煦替苏翎关了灯，在床边坐下，说：“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等天亮了再说。”
　　苏翎沉默半晌，忽然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裴煦听了，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想说什么，却被苏翎抢了先：“我休息好了就回去。你把今天的事都忘了吧。”
　　裴煦心疼：“我知道你一路过来很不容易。我只是……”
　　苏翎忽然咳了两声，打断了裴煦的话。
　　裴煦担心起来：“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说着就伸手去探苏翎额头。
　　苏翎不高兴地躲开，她忽然很讨厌这样的关心，家人的关心。
　　裴煦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把苏翎哄好，正苦恼着听到苏翎说：
　　“我跑了这么远的路，并不是想强迫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可以不接受，甚至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翎毫不掩饰的喜欢，让裴煦的心脏止不住地悸动，他不知所措。
　　他既害怕伤害苏翎，又不能一下子就答应。
　　他想了想，握住苏翎的手说：“我只是太惊讶了，从没想过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感情，更没想到你会就这么直接飞过来找我。所以，可以给我一些时间来考虑吗？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苏翎点点头。
　　裴煦又问：“你真的是因为照片的事才过来的？”
　　苏翎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煦一颗心又酸又软，轻声问：“真的喜欢哥哥？”
　　苏翎听了这话，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无比委屈，心想：“我飞了大半个地球过来和你告白，如果这都不叫喜欢的话，那什么才是喜欢？”
　　裴煦见状慌了神，忙帮她擦眼泪，说：“哥知道了，哥不问了，你别哭，别哭了。”
　　苏翎握住裴煦的手腕将脸贴在裴煦掌心，眼泪怎样也止不住。
　　裴煦忽然发现苏翎脸颊热得不正常，立刻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裴煦皱着眉头说出这一句，就去翻箱子，找出了体温计。
　　“三十九度二，”裴煦神情严肃：“去医院。”
　　苏翎脸上挂着泪，哽咽着说：“我不想去医院。”
　　裴煦看着这样的苏翎，也不忍心强迫她，只能从行李里翻出退烧药，递到她唇边，说：“那就先吃药看看，如果早上烧还不退，就乖乖去医院，知道了吗？”
　　苏翎顺从地点了点头，吞了药。
　　因为发烧的关系，苏翎的情绪远比平时要敏感脆弱得多，她抱住裴煦，眼泪汪汪地撒娇：“你别走。”
　　裴煦心软，他摸摸苏翎的头说：“我不走。”
　　就这样，裴煦和苏翎并排躺着，但两个人却都无睡意。
　　裴煦问：“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
　　苏翎：“我没觉得不舒服，就是感觉头有点沉，但不怎么严重，就没当回事。你别担心，应该是这楼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我吹得有些久，来的时候匆忙，忘了多带件外套。”
　　裴煦：“你等我等了很久吗？”
　　苏翎：“我七点多到的。”
　　“那她岂不是等了五个小时？”裴煦这样想着，更加自责，他想了想，问：“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苏翎沉默片刻才说：“怕打扰你。”
　　裴煦想起照片的事，突兀地说：“我不喜欢她。”
　　苏翎睁大了眼睛望着裴煦：“真的？”
　　裴煦：“真的。是他父亲要我教她中文，所以才会和她有接触。”
　　苏翎扁着嘴酸酸地说：“凭她家的背景，什么样的老师找不到，偏要找你。”
　　裴煦：“你真的……这么在意吗？”
　　“因为她好漂亮。”苏翎尾音发颤，她钻进裴煦怀里，默默流着眼泪，耿耿于怀地补充：“她还在靠你的肩膀上，我都看到了。”
　　裴煦不忍见她这么伤心，说：“那我以后和她保持距离。”
　　苏翎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你还凶我。我都一整天没睡过觉了，可你一见面就凶我，还问我是不是疯了。”她越说越难过，止不住哽咽起来。
　　裴煦抱着她认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翎翎，是我做得不对，是我不好。”
　　苏翎烧得有些迷糊，梦呓一般说：
　　“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你可以不接受，你甚至可以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我虽然会很难过，但只要你能开心，我就也能接受。
　　我不知道如果你以后有了女朋友，她会不会真心对你好，但是我会，我会以家人的身份一如既往地对你好。你要是失恋了，我就再把你捡回家去，给你煮解酒药；你要是以后结婚了……结婚了的话……”
　　苏翎昏昏沉沉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裴煦听着苏翎半梦半醒间说的话，既觉得好笑，又感到心疼，心间满是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