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亡 岁月生》笙歌南寄

12、岁月生（拾贰）

　　自那日我救金乌，它就一直跟着我，甩也甩不掉。

　　大抵是因为金乌重生，蓬莱对我的限制仿佛突然消失。

　　我修炼时常常能感觉万物灵气向我涌过来，亲切而且温和。

　　修炼起来速度也提升许多。

　　等到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便抱着婴儿下了山。

　　叫乌有载着，速度也不敢太快，怕婴儿害怕。

　　哪料小金乌无师自通，没两日就自己学会了飞行。

　　虽然摇摇晃晃，但速度倒也不慢，扑棱着跟在乌有后面，也没有跟丢。

　　我没再管它，一路向最开始住的山洞去，简单布置了下，便在这边安顿下来。

　　门口的花儿又盛开，毛茸茸的小团子好奇地围过来，我蹲下来摸摸它，便舒服得咕噜咕噜。

　　体型庞大的灵兽靠近，歪着脑袋观察。小婴儿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小金乌已经扑棱翅膀飞到他身前，自以为凶狠地叫着，像是在威胁它不许靠近。

　　也不知是金乌天生对蓬莱灵兽有种威慑，还是这傻乎乎的灵兽真被稚嫩的叫声吓到了，掉头就跑，撞到树上，蒙了好一会儿，才歪歪扭扭跑开。

　　小婴儿被逗得咯咯笑，连连拍手。

　　金乌得意踱步回来，将脑袋靠在小婴儿身上让他摸摸。

　　这个小孩仿佛天然对界内动物有种吸引，每日都有许多我以前没见过的异兽前来，陪他玩闹。

　　我原本还怕他被伤到，谁知道观察许久，才发现它们比我还要温柔，俯下身子任他攥着毛爬到背上，带他到草地上打滚。

　　可能我是蓬莱唯一一个人类，他最喜欢黏着我。

　　我不过走开一会儿，他就嗷嗷大哭。

　　但我要修炼、要给他找食物、要劳动、要活着……当然不能时常陪伴他。

　　还好他在这里，有许多玩伴。

　　每每我忙碌起来，顾不上看他，就把他挂在乌有剑上，让乌有提他去找灵兽们玩儿。

　　金乌很是喜欢他，寸步不离守着他。我也因此放心许多。

　　大抵是因为执念卸下，我变得平和，慢慢感觉到循坏在体内的灵力也越来越干净。

　　清晨溪边倒映出的一张脸上，魔纹也越来越淡。

　　直到有一日清晨被婴儿吵醒，我才发现睡了一觉竟然突破了！

　　待我调息结束，我脸上的魔纹已经完全消失，嘴唇上的深紫色也重新变回了淡粉。

　　入魔状态消退，我又是我。

　　我很高兴，天气又甚好，我便抱着闹起床气的小朋友出门去晒太阳。

　　金乌绕着他飞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感应到他的喜悦，所以它也特别高兴。

　　原本我以为我救下来的婴儿其实是金乌抢来的人类小孩。

　　可是如今再看，却处处都透着奇怪。

　　蓬莱仙境阒无人迹，金乌亲近他如亲近最好的朋友。

　　比起说金乌前世养着他是为了吃掉，不如说更像是守护他。

　　更何况他和轮转灯被放在一起，轮转灯是金乌的宝藏，那他呢？

　　我不能不承认心中的庆幸。

　　倘若我猜测正确，金乌并没有要伤他性命。

　　那从头到尾，便都是我的罪。

　　是我抱着目的闯进来，不明不白闯进金乌洞里，偷走它的宝藏，还要伤它性命。

　　若它没做错什么，却被我杀死，我如何心安。